旧梦如歌

莞曼饶披着一件大斗篷，将月华藏在身后，她走出洼沼呼唤了一批跑兽，日行千里快如流星。
    将士们围着莞曼饶都急着要问月华是否长大的事情，莞曼饶一个厉眼看过去，所有妖族都吓得不敢出声，自行给莞曼饶散出一条路，眼睁睁看着她骑跑兽而去。
    妖族将士见莞曼饶如此愤怒，猜想月华一定是神族王者，才会让莞曼饶如此不甘心。
    但其实这三百年的相处，神妖两族的将士都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就算月华不是自己族的王者也不会影响两族之间的关系。
    莞曼饶带着月华一直跑到火族的地界才将她从身后放出来，“月儿，前面就是火族地界了，我身上妖族气息太重，过界很容易被发现，给百火留下进犯我妖族的借口。所以我就不能再送你前行了，剩下的就看你一个人的了。”
    月华点头，“你回去吧，托闼那边还需要你多照料！三个月后花牢会自行化解，托闼也会苏醒，到时候我就回来了。”
    莞曼饶点头，“我知道。”
    转身要走，还是放心不下，又回身关切的说“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若是没法靠近他就回来，我带你去妖族，那里一望无际的草原，成千上万的跑兽整日驰骋，我们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围着篝火唱歌到天亮！”
    莞曼饶描述的生活让月华无限向往，她做梦都没梦见过那么潇洒的自己。
    可越是向往，就越要先除去后顾之忧，莞曼饶、托闼你们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过着快乐简单没有战争和害怕的生活！
    月华眉眼微笑，“爹爹，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喝酒唱歌直到天明！”
    风肆无忌惮的吹着，刮起无数尘土隔在月华和莞曼饶之间。
    月华越走越远，这一次真的走的太远，不像在洼沼内的小把戏，每次藏起来托闼都能毫不费力的找到她。此去火族，没有气息可循，混在人群中，真的就找不到她了。
    莞曼饶看着瘦瘦小小的月华，像会被火族的风吹起来，吹到不知怎样的困境中去，心里翻搅着的痛，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这几年，她好像格外爱哭了，知道三百年期满，无论月华是哪一族，她都要离开洼沼，离开树岛，离开那个让人讨厌的托闼她就莫名的想哭。
    眼下她又要回去照顾那个讨厌的托闼，真是没有一刻让她省心。
    月华进了火族地界，最外围是狂风砂石，走着走着风小了，空气不那么焦着了，再走走开始出现小灌木和爬虫，再往里竟然有草木和小兽。
    “这火族也不全像托闼说的那般恐怖不堪，什么全是烈日礁石，没有水木丛草，大风刮着石头砸人脸，想来托闼只到过火族外围并没进来过，跟我讲大话！”月华嘴里提到托闼，心中便开始想念，觉得自己好孤独。
    月华找了一个小土丘，用手在枯矮矮的草上轻轻抚摸，草木顿时便得青翠挺拔，月华坐下来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周遭的小兽欢悦的一起向她跑来，她从手里变出各色花朵，跟小兽们交流。
    没有托闼和莞曼饶的日子，她只有花草和动物做伴了，怕是怕等她进入火族中心，连这样的法术也不能用，会惹人疑惑。
    月华看见一只小兽受了伤，嘴、爪子和后背都在流血，知道它是和同伴打斗过留下的痕迹，月华一边恼它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一边撕下自己的衣袖帮小兽包扎。
    可惜自己活了三百岁，连这点小事都没做过，伤口包的不是很好，倒弄自己一身血。
    此时远处踏火而来三个人，为首的少年额头上有七条火印，远远的看见月华的背影，转身走向身后两人，对左手边的人说，“王，你看，那有个女孩被猛兽围住了，我们得过去救他。”
    妖族人天生驭兽，在月华眼中是小兽，在火族人眼中便是不折不扣的猛兽。
    王身边的人，额头上有五条火印，“鎏锑，不可鲁莽，猛兽围着她，却不吃她，也不见她跑，这当中怕有蹊跷。”
    “什么蹊跷？”
    “你太小，很多事不知道，两百年前我们同妖族、神族交战甚多，听闻妖族的王可以召唤猛兽，听令于她。”
    “谯鹳，可那不过一个孩子。”谯鹳是火族的大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们敬佩他屈从他，唯独鎏锑总是忤逆他。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妖王不是一个孩子？或许老妖王早已经死了，只是为了稳定，才不对外透露。”若不是百火特别疼爱鎏锑，谯鹳早就让鎏锑知道什么叫被管束的滋味了。
    “我不跟你说，王，您怎么说？”鎏锑的语气一下变得亲顺。
    那个被称为王的人，语调低沉，“我没感受到她身上有丝毫妖气。”
    有猛兽感应到他们，转头对他们漏出凶光，王原本光洁的眉间突然燃气三条火印，那几只猛兽就吓得发出惨叫声，连连后退，月华听见声音转头看见三人。
    她站在土丘之上，百兽之间，瘦瘦小小，穿着不合体的大人衣服，头发没有束，披散下来快到膝盖，被之前的狂风吹的凌乱不堪，脸上有一点脏，泪水混着尘土画着泥圈，身上血迹斑斑，还有半截袖子被撕去漏出雪白沾血的肌肤，样子很是狼狈，却没有丝毫倦意，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也没有丝毫的惧怕。
    那一双眼睛像是天上最亮的星，不，是最亮时的月，冷而亮、幽而明。让人过目不忘。
    百兽们发现了三人，对着三人咆哮，月华心中对他们说道“不可以伤人！”
    鎏锑看着小丘之上的月华，看着她那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火气，只想在这个小女孩面前表现一番，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鎏锑用了十足的法力让眉间七火闪耀，吓得猛兽一哄而逃，幸的他年纪尚小，若是再过几十年，十层法力的七火闪耀可不只是让猛兽四下逃窜这般简单了。
    月华心中一惊“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