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歌

月华沐浴完毕，换上鎏锑的换洗衣物，虽然是男孩服饰，但好在大小合身，又很干净。
    煅熔听见月华从树后走出来的声响，笑问“你洗好了？”
    煅熔解开眼前的布条，微亮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有点晃眼，阳光下是月华白皙的脸庞，朝夕相处好几天，月华的脸从第一次见面的灰头土脸变得越来越脏，眼下才算第一次真真切切看清她吧。
    小小的人，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梨涡浅浅，唇红齿白，那么赏心悦目。
    煅熔仰头看着月华，有一瞬间似曾相识，像是壁画上他的爱人，煅熔厌恶自己这个念头，怎么会有人像她，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女儿一样的小女孩。
    煅熔起身，拨弄了一下月华的头发“你不会束发？”
    月华点头。
    “我来吧。”煅熔一面帮月华束发，一面说“我只帮鎏锑束过几次发，男孩子样子。”
    煅熔的手掌宽厚有力，月华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拨弄自己的每根发丝，生怕弄疼了自己。
    这样威武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竟是如此温柔小心。被他疼爱，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月华突然有点羡慕那壁画上的女子。
    煅熔看着束完发的月华，点头道“很好，简单、干净。”
    月华照着水中自己的样子，圆圆的小脑袋上一个蘑菇一样的发髻，忍不住笑出声，这样也叫很好？但一想到是煅熔那么认真、用了那么长时间为自己束的，倒真的觉得很好了。
    四个人重新上路，为了加快速度，煅熔一路上都抱着月华，鎏锑抱着铁笼。白天只停下来进食，夜间休息时间也很有限。有几次月华都是在煅熔的怀里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煅熔还在抱着她前行。
    月华看的最多的就是煅熔的侧脸，他的侧脸很好看，轮廓分明，眼眸深邃，一看就知道非常刚毅坚强，而且行事作风干脆磊落。
    煅熔的眼睫毛真长啊，惹的月华想要伸手比比自己的睫毛和煅熔的睫毛哪个长。
    她伸出手去，还没到煅熔眼前，煅熔就忍不住笑道“小家伙，你看我半天了，想干嘛？”
    月华调皮的笑，不好，被发现了。
    那干脆大方的比一比吧，她伸左手量煅熔的睫毛，右手量自己的睫毛，一样长！两只手比在一起，笑呵呵的看着煅熔，惹得煅熔也跟着发笑。
    鎏锑听见两人笑，急忙凑过来，“煅熔，笑什么呢？告诉我知道，我也要听！”
    煅熔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丛林里有怪异的响声，看着鎏锑摇摇头“不要说话。”
    侧耳倾听，像是某种猛兽在伺机埋伏，看来将这一行人当做盘中餐了。只是到底谁是谁的盘中餐还未可知。
    月华也听到声响，她像往常一样用心语劝说猛兽离开这里，逃去别处。说了两次却没有回应。
    煅熔等人再往前走几步，突然从身旁的树丛里串出一个庞然大物，身形像狐狸，却比狐狸大几倍不止，头上和背上都长着尖尖的角，面目狰狞的看着月华几个人。
    月华见过的人少，见过的兽却不少。在树岛的时候，莞曼饶经常画各种兽类的图样，给月华讲解它们的名称、习性、如何驯服和它们最擅长的本领。
    可是眼前这个像狐狸又像刺猬的大家伙，月华却是头一次见。
    月华好奇，探出身想细看个究竟，却被煅熔抱得更紧，还低头在她耳边安慰“小家伙，不要怕！”
    月华本来也不怕，却乐得被煅熔保护，微微一笑将头埋在煅熔脖颈。仍不忘用余光打量这头怪兽，“你还不跑么？这里的人各个都很厉害。”
    那怪兽仍旧不理会月华，似乎没听见她对自己说话。
    月华心里更奇怪，难道不是兽类？那是什么异类？
    怪兽对煅熔和月华嘶吼，声音划破微微灰暗的夜，似乎震的山也微微发抖。
    “它在吓我们，想我们知难而退。”谯鹳的语气颇有些兴奋，好久没吃野味了，眼前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很好吃。
    鎏锑有点害怕，躲在煅熔身后“煅熔，要不然我们换路吧。”
    煅熔拍拍鎏锑的脑袋“鎏锑，你就快要成为真正的男人了，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保护你想要守护的人。”煅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一瞬间放空，是有什么他想保护的人没能保护得了么？
    鎏锑听了煅熔的话，撞着胆子站出来，底气不足的拍拍胸脯，“对，我以后还要保护月儿妹妹。”
    月华对鎏锑做个了鬼脸，心里很是鄙夷，谁要你保护，小屁孩，先把鼻涕擦干净再说吧。再有，不要叫我月儿妹妹，我是你月华阿奶！
    小雪球听了怪兽的嘶吼才在铁笼里舒展筋骨，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清醒了，“月华，这个是乘黄！”
    “乘黄？是兽类么？我怎么从没听过？”
    “它是我们狐类的分支，传说坐在上面可以长寿，能活两千岁，最初的妖族可以寿命延长，就是乘做了乘黄的缘故。乘黄数量非常少，本来和狐族同住西部，六百多年前仅存的十几只乘黄也失踪了，自此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种动物，各族也渐渐将其遗忘。若不因为我是狐类，我也不认得它。”
    “可它为什么不听我的号令！”
    “它当年就是因为不想听从妖王的号令从妖族离开的，现在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月华从没想过还会有兽类不听妖族王者的号令。
    知道月华的疑惑，小雪球摆摆尾巴，“有的兽类是天性就听从妖王号令，有的兽类认为有责任，有的兽类是喜欢尊敬妖王，比如我，还有的兽类是害怕屈从。我们同植物不同，毕竟是有思想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忧，据我所知，这世上恐怕只有乘黄这一种动物不听你的使唤。”
    顿了顿小雪球又道“或许两种，或许三种，或许……但绝对是很少很少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