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歌

月华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推开眼前的百火，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不能继续站在百火的视线中，不然她会崩溃，她会歇斯底里的疯狂。
    月华一路头也不回的跑，心里却在期待什么，期待百火追来么？
    鎏锑见状跟上月华，拉住她的手“月儿妹妹，你去哪？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月华摆脱不了，抬起鎏锑的手在他手背上用尽力气狠狠咬下去，痛的鎏锑“哎呦”一声松了手。
    鎏锑再想追上去，却被百火拦住，“别追了，她会回来的。”
    鎏锑哭着大喊“我不要，不要等她再回来，我现在就要追她回来。我为什么要等她来找我，而不是主动去找她？”
    百火一怔，松开鎏锑，爱一个人就主动去找她，为什么要等待？这个道理还没成年的鎏锑都懂，自己却花了两百多年才明白。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想通，放下所谓的责任、仇恨，在王之力消退前拿到鲛龙珠，是不是就能穿梭时空见到她？可是现在，鲛龙珠已经在手，自己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穿越，这算是对自己多年来征战沙场的报应么？如果是，自己愿意用一切来换。
    鎏锑追到月华，挡在月华面前“月儿妹妹，我不让你走！”
    月华看着鎏锑，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你让开！”
    “你……你会说话？”鎏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月华不是不会说话么？难道她一直在骗自己，可是她为什么要装不会说话呢？
    月华不回答，绕过发愣的鎏锑继续跑，等鎏锑反应过来，已经追不上了。
    月华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回到了火蕊家，除了这里她也确实没有别处可以去了。
    火蕊还没有回来，只有火大娘一个人在家，见月华回来，火大娘马上兴致冲冲拉过月华的手，“见到王了么？”火大娘看月华的脸色暗淡，忧心的问“月华，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是火蕊么？等回来我教训她！”
    月华摇头，“火大娘，不关火蕊的事。”
    “那，是王？”火大娘的直觉告诉她，月华和王之间的关系不像月华说的那么简单。她看着月华的眼睛，“月华，你知道王为什么对小孩子，尤其是无依无靠的小孩子特别好么？”
    “不知道。”
    火大娘一声长叹，“我们王的身世其实特别可怜。王的爹娘都是前王军将帅，他的爹爹更是上一任的大士，他们为人正直、善良，对待所有人都如兄弟姐妹。”
    “可是王出生后不久，他们在一次循例视察边境时被神族和妖族联手杀死。同时遇害的还有另外九十多名将帅，一百人最后只有三人生还，其他人都死的极其残忍，尸体被妖族的猛兽和神族的食人花吃的残缺不全，四分五裂。”
    月华不相信火大娘的话，自己的族人不会这么残忍，不会无缘由的杀人。月华激动的额头冒汗，眉眼间都是怒气，“这一定是假的。”
    火大娘也很激动，“什么假的，千真万确！生还回来的人说，神妖两族当时之所以围攻他们，是以为王也在行军队伍中。王的爹爹以前行军确实喜欢带着王，但是那一次却没有带，而是将他寄托在王殿里，跟着前王一起学习法术。”
    “那也都是听说！不是真的！”
    火大娘急的直拍大腿，“不是听说，生还的人中就有你火大叔！”
    火大叔？他是见证人？火大叔一项很少说话，但是为人诚恳、老实，他不会说谎的。可是让自己相信这件事，月华还是做不到。
    “王军后来去收尸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哪条腿是哪个将士的，哪个将士的胳膊在哪里。王的爹娘最后只收回头颅和残破的衣服，火葬时所有人都哭天抢地，只有王一滴眼泪都没掉，他咬着嘴唇硬挺着，鲜血从嘴角流下来也全然不知，火葬一结束，王就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来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闷阴郁、充满仇恨的复仇者。”
    火大娘说到此处潸然泪下，“神妖两族记恨王出生导致太阳三年未落，他们族中人死伤不少，可那是王的命，又不是他故意想要伤害谁，天命如此，谁能违抗？神妖两族忌惮王的威力，想在他小时候杀了他，却没想到军中并没有王，可是王的爹娘已经知道了神妖两族的勾当，就算不率军报仇，再想杀王也是难上加难，神妖两族就此起了杀心，却没想到，还是逃走了三个人，将他们的罪行告诉了前王。王孤苦伶仃长大，若不是前王一直视他如子，他就真的无亲无故了。”
    “所以这些年王不断的征战神妖两族，为他爹娘、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报仇，让那些只会用阴毒手段的神妖两族知道，欠下的债都要还的。哼！”火大娘愤愤不平，恨不能为百火杀几个神族或者妖族。
    火大娘说完一愣，笑道，“你看我，怎么说到这来了，我是要说，王幼时的经历让他从此以后对孤苦无依的孩子格外眷顾，或许他是想到了幼时的自己，只有在面对孩子的时候，他才能放下戒心，展露笑容，不在那么杀气重重。”
    火大娘只顾着说，却没注意到月华的脸色早已经变得颓然，她从最开始的拒绝、不相信，到开始猜忌、狐疑，到现在的心痛纠结，全身发抖。
    月华觉得好冷，五脏六腑都要结冰，她不能呼吸，无法抑制的颤抖。
    命运总是在跟月华开玩笑。她以为自己是来复仇，却原来是自己族人做错在先。她以为可以完全信赖的托闼和莞曼饶，也有那么多事情瞒着自己。
    百火是为了复仇，自己也是为了复仇，将来又有谁为给百火复仇要杀自己？是鎏锑么？还是谯鹳？
    到底是谁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