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歌

那两人的火在水中已经熄灭，这山涧流水虽然不像东海那般浩瀚无垠，但是熄灭两人身上的火肯定不在话下。
    月华却突然觉得周身又热又烫，不知道是水温升高还是自己快要燃烧，只觉得如泡在沸水中一般难熬，唰的一声从水里站起来，身上还冒着浓浓白雾，将她围绕其中。
    一件衣服瞬时披在她的身上，她抬头看去，白雾外是百火隐隐约约的身型，可是自己怎么又矮了？百火的衣服一直拖到地上，自己瘦小的肩膀只到百火的腰间。
    月华简直要抓狂了，三百年不长大她认了，瞬间长大却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她也认了，可是又瞬间缩水这是闹哪样？
    自由伸缩么？
    那只伸不缩好不好？
    至少让她看看自己长大时候长什么样总行吧？
    一点甜头都不给她是什么意思？
    月华穿上百火的衣衫，萦绕在她周围的雾气才渐渐散去。
    那两个人从水里站起来，身上受伤不轻，月华知道火族人受了火伤之后都会自行痊愈，不会留下伤痕，但是这二人的受伤程度仍是让满肚子气愤的月华心生同情。
    月华想，看都看了，再惩罚也吐不回来，况且只有他俩见过自己长大的样子，就当他们是见证人，这样算了吧。
    见百火站着不动，连眼睛和神情都一动不动，也没有要再出手的意思，月华拿起地上的衣服对百火说，“我去穿衣服。”说着走到刚才百火待的岩石后面换衣。
    刚穿上内衫就听见岩石那边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嚎求饶，漫天的火光连着夕阳一起燃烧，烧焦灼热的气味弥漫笼罩住整个大地。
    月华抛下衣衫冲出去，嘴里大喊，“不要，百火不要！”
    她刚跑过岩石，已经被百火轻柔的抱在怀里，百火蹲跪在地上，一手抱着她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月华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这是人命，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见月华哭的伤心，百火在月华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小家伙，不要哭。”
    “百火为什么要杀人？”月华啜泣着，双手紧紧抓住百火的衣襟。
    百火目光如炬，脸上是冰一般的冷漠无情，嘴唇轻启，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他说，“该杀！”
    看见不该看的，该杀！
    说了不该说的，该杀！
    想了不该想的，该杀！
    对月华，谁都不可以有丝毫歪心杂念。
    百火连夜赶路彻夜未眠，他不要再带着月华待在这荒山野岭，不要她在树林露天而眠，不要她在溪涧山野沐浴，他突然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不便，都怪自己大意才会让月华受了委屈。
    第二天晌午时分，百火和月华已经来到密报中的小镇，这个城镇名唤奉阳，背靠群山，面临河水，与外界道路不便，往来甚少，是个与世隔绝独立素净的小镇。
    密报称这十数五火在小镇中居住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平日头上都带着帽子遮眼自己的火印。镇中人生活悠闲自敛，对外事不过多追问，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王军中的微巡军都是百火的心腹，他们经常扮成商人各地微服私巡，帮百火考察各地民情。
    不久前几个微巡军偶然来到这个小镇，发现了这些戴帽之人，火族人身体燥热，冬天也不戴帽，更何况这又是南方的暑夏，他们居然带着帽子，连额头都遮挡严实。
    最让人怀疑的也正是这点，所有戴帽之人都将帽子遮住了额头，像是故意遮挡不让人看，额头？不就是火印？
    想到这里微巡军便日夜跟踪这些人，居然在十五月圆之夜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十数个戴着帽子的人在十五月圆之夜都聚集在郊外，脱去帽子围在一起，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月光照着他们的脸，五火之印映入眼帘，各个都是五火，各个都是绝世高手。
    微巡军不敢声张，立刻回王都禀报百火。要知道这么多五火聚集在一起，威力可敌千军万马。
    百火和月华找到了镇中唯一的宿馆，安排好住宿，又点了一桌饭菜。
    吃过饭，百火让月华去休息睡觉，不准离开宿馆，他自己去外面寻找那些戴着帽子的人。
    百火让月华躺下休息的神情不容反抗，她只能乖乖听话，在百火的注视下脱掉鞋袜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百火立在床头，一脸威严，心中却无限宠溺。这个小家伙，让她睡觉休息怎么就这么难？
    月华对百火做了个鬼脸，转过身闭上眼睛。
    百火立在床头又看了她好久，才转身离开。百火刚离开月华就蹭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又等了良久，也抱着兔子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出。
    她要去帮百火的忙，查出五火聚集的原因和目的，至于为什么要抱着兔子，月华觉得它一定会派上大用处，至少可以帮忙偷听。
    月华抱着兔子走了几条街，也没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人，毛茸茸的大肉兔子在她怀里散发着热气，月华又累又热，放下怀中的兔子。
    “你去四处看看吧，看有没有人戴着帽子，找了来告诉我，我在这里坐一会。”
    兔子一蹦一跳的走开了，月华随处找一处坐下来，伸手敲着自己的小腿。还没歇过神，就听见兔子在不远处呼喊救命，“妖王，救命，我被抓住了！”
    月华眼睛一瞪，抓我的兔子，胆子真大！她循声敢来，在一个弄堂里看见一个人抓着她的兔子，一脸贱笑看着月华，好像在故意等她。
    “放开那只兔子！”月华伸手指着那人手中的兔子。
    那人微微一笑，没好气的问，“你的？”
    月华点头，“是我的，还给我！”
    “不还又怎样？”
    那人眉清目秀，样貌英俊，看上去一表人材斯斯文文，却举止轻浮，对月华说话时一脸的傲慢，看着就让人生厌。
    “你试试！”那是百火送给自己的兔子，她要带回王都，带回王殿的，怎么能让他带走！
    那人邪恶一笑，“试试？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