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菩萨想不到这个雪峰银龙竟然会如此地刁钻?让自己回答问题才能吃上一口。哼,最好你的问题是“是”与“不是”否则的话,一个问题,我要给你拖成十个句子来说。一句一口,我也照样能吃饱。
雪峰银龙风云见她眼睛骨碌碌在转,知道她一定在想着什么办法,就笑着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留着。”
“我喜欢喝酒,你要不要给我留着?”灵光菩萨皮笑肉不笑地道。
“当然不行。”雪峰银龙风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灵光菩萨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吞进自己的腹中,动作之快,令雪峰银龙风云嗔目结舌。
他后知后觉地道:“这就开始了。”
“是!”灵光菩萨的筷子又到了,只不过这次她夹了一块大鸡腿,要慢慢地吃。
“好!”雪峰银龙风云觉得有趣,就大方地道,“我开始问了?”
灵光菩萨心道:你还啰嗦,还不让我吃个够!
“你等一下!”灵光菩萨嘴里的鸡腿还没有吃完,马上制止道。
“又怎么了?”雪峰银龙风云不明所以地问道。
灵光菩萨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眉笔,找来一张纸,放到桌子上,“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可是却没有吃完前面的食物,当然要记下来,慢慢享用才好。”
雪峰银龙风云摇了摇头,“算你有点小聪明。”
灵光菩萨得意地扬了扬眉头,“你问吧?”
雪峰银龙风云自己边吃边问道:“你可知道囚车是什么?”他故意放水,想让这个替睡新娘不至于吃得太少。
灵光菩萨满脸堆笑,一边吃,一边说:“食。”
雪峰银龙风云蹙起眉头,“什么?”
“不。”灵光菩萨又吐出一个字。
“你到底想说什么?”雪峰银龙风云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言。”灵光菩萨又吐出一个字,一边说,还一边暗暗地在纸上画道儿。
“你只要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就行了。”雪峰银龙风云以为自己没有说明白,又说道。
“寝。”灵光菩萨又吐出一个字。
“寝?”雪峰银龙风云这次听清楚了,但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灵光菩萨又道。
雪峰银龙风云蹙了蹙眉头,等着灵光菩萨再吐出什么字来?可是他不说话,灵光菩萨也不说话,只是夹着眼前的菜慢慢地品尝。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们说好可是回答问题才能吃菜的?”雪峰银龙风云将酒杯都放下了,等着灵光菩萨的解释。
“语。”他说话了,灵光菩萨也说了,不过,还是只吐出一个字。
“不想解释的话,我把饭菜弄走,到别的房间食用。”雪峰银龙风云严肃地注视她道。
灵光菩萨赶紧笑着道:“别!我说的意思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雪峰银龙风云想了想,她的确说的就是这几个字,无奈地道:“好吧,我们边吃边聊,不需要回答什么问题了,你也不必费尽心思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这可是你说的。”灵光菩萨赶紧将身边的那张纸团了团,扔到地上,快乐地吃起来,还问道:“有汤吗?有汤会吃得更舒服。”
雪峰银龙风云敲了敲桌子,在灵光菩萨那边出现了一大碗汤,让她喝个够。
灵光菩萨快乐地一边盛汤,一边道:“囚车,我当然知道了,在古代有木笼囚车,现代……”
她还没有说完,雪峰银龙风云已经蹙起眉头道:“木笼囚车里囚禁的是一般是什么样的人?”
灵光菩萨也不介意,“当然是犯了罪,需要押解的人了。”
“那在木笼囚车里的犯人是否还会受伤?”雪峰银龙风云又问道。
“当然啦,虽然他在囚车里,有官兵把守,大家不能靠前,可是假如他很遭人恨的话,可以在外面扔石头,扔臭鸡蛋,保证他还是会受伤,而且疼得哇哇大叫,头破血流。”灵光菩萨说道。
“原来还可以这样。”雪峰银龙风云边喝酒边点头,好像发现了一种可以整治他人的办法一样。
“当然可以啦,这都不知道。”灵光菩萨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挖苦他道,“你可是地府里的白执事,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没有冤案?那些向你伸冤的冤死鬼一定永远都没有办法翻案喽。”
雪峰银龙风云真的没有见过,他淡然一笑,也不以为意地问:“那他有没有可能关在囚车里却被人咬伤呢?而且不止一个人上前咬他?”
灵光菩萨努力地想了想,“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最多就是被刽子手割下一块肉来,给人食用。”
“那你可知道有一个叫袁崇焕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雪峰银龙风云又问道。
灵光菩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被冤死的。”
“含冤而死的人很多。”雪峰银龙风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死令人扼腕。”灵光菩萨悲凉地说,今天见到那个囚车里的人喊着“袁崇焕”的名字的时候,她就很有感触了。现在又提起,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吃下眼前的饭菜,特别是肉食的菜品。
雪峰银龙风云继续夹着菜放进自己的口中,淡淡地问道:“究竟是如何的令人扼腕?”
“明末清初文史大家张岱所著的明史著作《石匮书》中曾记载了袁崇焕伏刑的惨情,令人毛骨悚然。‘刽子手割一块肉,百姓付钱,取之生食。顷间肉已沽清。再开膛出五脏,截寸而沽。百姓买得,和烧酒生吞,血流齿颊。’”灵光菩萨神色凄然地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雪峰银龙风云将吃进去的菜全都吐了出来,他傻呆呆地看着灵光菩萨。
灵光菩萨给他倒了一杯水,“这就是我不肯吃的原因。”
雪峰银龙风云漱了漱口,瞪了她一眼,“你早说嘛!怎么会这样?”
灵光菩萨知道他问的是袁崇焕为什么会死得如此地恐怖?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予何人哉?十年以来,父母不得以为子,妻孥不得以为夫,手足不得以为兄弟,交游不得以为朋友,予何人哉?直谓之曰大明国里一亡命之徒,可也。”
“大明国?亡命之徒?”雪峰银龙风云因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总执事是大明国的亡国之君崇祯皇帝,所以对大明国里的事情十分在意。
“没错,一个亡命之徒,死得也如此地悲壮,有资料证明袁崇焕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但却有人听到从他胸中所传来的*,这*绝对不是来自肉体上的折磨,而是一声长长的无法形容的叹息!”
灵光菩萨的眼睛里含着悲悯的眼泪,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可以想象,当袁崇焕面对这所有的一切的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忠君爱国,变成了叛国通敌,最后落得凌迟处死的下场也就罢了,可是他还引起了民愤,没有人理解他为了大明江山所做的一切。是真正的身败名裂,死无全尸!他那样一个刚毅的人,如何承受得起?但是他承受了!坦然承受,并且面对了!
雪峰银龙风云终于也无法再继续吃喝下去,他受灵光菩萨的情绪感染,长叹道:“真是一条硬汉子!”
“不!他只是一个进士,一个儒将,并不是硬汉子,却有着铮铮傲骨!令人敬佩!”灵光菩萨的眼泪流了出来。
雪峰银龙风云想不到这个替睡新娘竟然会如此地感性?他轻轻地劝慰她道:“有因才会有果,也许他真的犯了众怒,才有如此的结果?”
“我不知道,但是很多人对于他的死都觉得凄惨和痛惜。因为他不是大奸大恶,罪有应得之辈。”灵光菩萨忽然想起来雪峰银龙风云这个白执事不就是为别人伸冤的吗?不妨看看袁崇焕前生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才会有现在的结局?
她擦掉眼泪,对雪峰银龙风云道:“你一直为冤鬼伸冤,可曾见过袁崇焕的鬼魂或者资料?”
雪峰银龙风云摇了摇头,“我到这里不过三五载,做这个工作也只有半年有余,很多资料都没看过。”
“那我们去找一找,也许真的有关于他的资料呢?一个如此被冤死之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转世投胎,进入轮回吧?”灵光菩萨焦急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雪峰银龙风云一把拉住。
“你别说风就是雨的。听我说,这个资料呢,我会去找,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就行,找资料是有技巧的。”雪峰银龙风云对这个法力低下,却喜欢感情用事的替睡新娘有着某种怜惜,那种想哭则哭,想笑则笑的岁月离自己太遥远了。
见到了此时她,才知道什么是快乐和悲悯?没有任何的计较,只因为敬服,就冲动而为,没有任何的算计,究竟是否合适?是否值得?如此地率性,如此地坦诚,都让他升起了一种保护的本能。
灵光菩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仔细地想了想袁崇焕究竟是在哪年死的?想起来了,她回答道:“1630年,崇祯三年八月。”
“好了,你休息吧,我会处理这件事的。”雪峰银龙风云忘记了自己来找这个替睡新娘就是为了了解袁崇焕的事情,只是有些担心她太过激动,安慰她道。
灵光菩萨很认真地对他说:“那你别忘了,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我相信他肯定是被冤死的。因为他的事迹是由他的敌人给翻的案。”
雪峰银龙风云点了点头,却不着急走,而是与灵光菩萨聊起轻松的话题,直到灵光菩萨心情平复了,他才离开,还有意将那一桌子的饭菜放在那里,等着明天东凤园里的太监宫女发现。他这个白执事大人从来都不会与各园的夫人同桌共饮,而这个替睡的新娘则获得了最大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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