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回到原点。
如果不是岑豪孩子出生,岑家举办满月酒,聂初晓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没见过方落沉。T城财经报纸她再也不翻,KG和日沉的几个其他合作她偶有听闻,不过不归他们部门隶属。
知道这些事,聂初晓的第一反应却是方落沉的病应该好了。
沈敏坐月子她陪着母亲看过几次,病房里母亲和沈敏说着坐月子的要领,她觉得无趣,四处走时却看到方落沉送的花篮,华丽又精致,定是Amy选的。她见没人注意自己,抑制不住好奇打开瞧了瞧,总共五个字她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恭喜。方落沉”
聂初晓看着他的签名遒劲张扬,和他这个人一点都不像,她想起自己写他的名字,也总是规规矩矩,有时兴趣来了,还写些幼圆的字体。
沈敏在和她母亲讨论满月酒的事,岑豪的母亲也加进来,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日子过得太快,沈敏生产完都快到一个月。
据说,满月酒上邀请方落沉是沈敏的意思,不过聂初晓也无从考证。
令聂初晓最开心的事那就是岑豪的孩子,沈敏生他的时候不算很顺利,因为受了些惊吓。虽说是早产儿,但由于是个大胖小子,岑豪有些不开心,他一心想要一个小公主,只是岑家对名字的争议还在持续讨论,可怜的小孩子,出生却没有名字。
聂初晓对小baby的兴趣很浓,而且孩子遗传了沈敏,嫩白可爱,只是小小的显露了冰山一角的桃花眼却是遗传岑豪,聂初晓和他独处的时候一直叫他“小花”,花花公子岑豪的继承人。小花的名字最终定好,由爷爷拍案决定,大名岑寓佳,寓意一切都好的意思。
岑豪在儿子出世的这一个月里可谓是大起大落,还是那个岑副部,并没高升就迁,之前呼声最高和被看好他没放在心里,因为他本人不甚在意,妻儿绕膝他就很满足,他和沈敏之间关系较之前缓和很多,聂初晓也觉得欣慰。不过她和沈敏还只是一般交情,女人之间的感情比男人永远复杂的多。
因岑豪第二天举办满月酒的仪式,岑言自然当晚就回了岑家,带了小姑父,两人秀恩爱的样子看的聂初晓都觉得她的小姑父能制服她小姑,简直是神勇!
可聂初晓能看的时间有限,因为Linda姐突然指派她去取公司取一个文件。
聂初晓不敢怠慢,自然是快马加鞭的去了公司,然后打车到了Linda姐所说的位置后才发现是个酒吧,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个专门为女同而设的酒吧,聂初晓看着来来往往不顾外人眼光亲热的女同们,实在是心生倦怠,莫非她窥中了Linda姐的秘密,这可是大的禁忌,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聂初晓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等找到了Linda姐所在的包间,聂初晓拧开门把手进去,Linda姐正在和人拼酒。不过还是看到她,正招手让她过去,一众人里除了Linda姐不羁,引人注意之外,聂初晓还看到了另一个女子,大波浪的卷发遮住了面容,不过衣着精致,打扮时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等到那个女子抬起头时,聂初晓震惊的眼珠都要掉了,她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聂初晓再次感受到她胸腔里涌动的恨意。
还真是太巧,聂初晓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
她面前的这个人,当初和方落沉开房上床未遂。
记忆中的脸仿佛和现在时光发生重合,那个她永生难忘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是你?”女子缓缓开口,音线还如过去那般,微微的带着冷意。不过嘴角浮起的淡笑却让聂初晓感到寒意,“好久不见。”她微微抬了抬手,慵懒姿态看的一众人有些呆,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在人群中向来是焦点。
聂初晓并未回她,她走到Linda姐身边坐下后,然后把文件递给她。
“你们认识?”Linda姐对外维持着笑容,悄悄的问她。
聂初晓不知怎么答,她现在脑子有些乱,“见过一面。”
“搞定她,奖金是这个数。”Linda姐一只手拿起酒杯,另一只手向着她比了个二,聂初晓明白过来,难怪从不曾过问这些事的Linda姐这次居然亲自上阵,不过聂初晓对她约在这里,还是持有异议。
聂初晓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最后谈的断断续续,女子始终不肯开口报价,而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在等着她发言,聂初晓一圈一圈喝酒喝的都有些头晕。
最后女子突然起身,她点名指着聂初晓,“陪我去趟洗手间,如何?”然后拿起晾在桌上的文件看也不看的签了字。
Linda姐看着事成,心中大石落下,此时酒劲也上头,只抱着文件在一旁沙发躺着。
聂初晓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去。
“怎么,不敢?”女子淡淡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一旁人早已递了火过来,聂初晓在火光里看见她的脸,还是如往昔般耀眼明亮。
“去,”聂初晓答她,然后勉强支起身,聂初晓发觉她比自己高一点,只是自己走路有些东倒西歪,
女子朝着她伸手,聂初晓有些看的模糊,但还是抓住,女子一下搂住她的肩,聂初晓在有了支撑后明显稳了许多,她闻到女子身上熟悉的channel 5的味道,然后她有些想笑,确实是她,如果没看到谈判过程中她和周围女子的嬉笑打闹,以及口舌交缠的画面,或许她现在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面对着她。
“你在笑什么?”女子边带着她,边开口问她,声音凉薄得很。
聂初晓笑意更深,开口答她:“遇见旧人,自然开心。”
“我们什么时候熟到这般地步?”女子自然是不放过追问。
聂初晓想了想,说:“你喜欢女人?”
“你见过喜欢男人的来这里?”女子反问。
聂初晓反应极快的朝着她,指了指自己,然后笑容天真的说着:“我啊。”
女子眸子里某些东西加深,看着她不露丝毫痕迹的说,“前些日子,方小爷不是要结婚,不过不知道结局。”
“他不太听话,对着我使小脾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女子见聂初晓吐词清晰,一点醉酒的痕迹都没有。
“你没醉?”
聂初晓朝她比着,只有一点点,“以前喝酒会被人下药,酒后乱了性,所以长了记性。”
女子突然停住脚步,身体变得僵硬,可脸上还是神色不变,“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方落沉说的,看来是真的。”酒吧里灯光昏暗,聂初晓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聂初晓庆幸,她比方落沉先遇见她,“也和男人,做?”聂初晓音量不大,女子听见后却瞬间沉默,眼神狠厉。
“我小瞧你,我父亲希望当时方落沉能留在美国,所以。”
聂初晓摇头,“怕是你自己也不清楚,遇上他,到底是你父亲的错,还是你自己。”
聂初晓也没了陪她去洗手间的意思,她看着她手中的烟头的灰攒了很长一节,快要灼手,可女子还是毫无知觉,聂初晓顺势拿过,然后放在地上,用脚摁灭。
“我只是利用他,想掩盖一些事实。”女子突然走上前,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言语中有几分认真之色。
聂初晓从她手中抽出她的头发,“哦?”,她贴在她耳旁说,“我喜欢男人。”然后,转身回了包间。
Linda姐正在沙发睡得不省人事,聂初晓轻声叫醒她,她还眼神朦胧不知身在何处。聂初晓拿好她的包,扶着她出了酒吧,Linda姐的住址实在难找,门卫也把守严格,聂初晓登记以及回答了好一阵子问题差不多忙到凌晨一点才把她送回家去。
等聂初晓回到家时,已经万籁俱寂。聂初晓想着还有几个小时,岑家就要迎来忙碌的一天,她有些贪恋如今的安静时刻。然后她整个人拥着舒适的大被子,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岑言陪着大家吃早餐的时候并未看到聂初晓的身影,“阿晓呢?”她怀着疑问,早饭也吃不好。
“还在睡,昨晚回来太晚。”聂初晓的母亲回答。
岑言皱了皱眉,摔了吃了一半的吐司,上楼捉人去了。
“不知道阿晓的起床气对上小姑的差脾气,谁能获胜,真是期待。”岑豪打趣道,大家也猜测各异。
不过早饭未吃完,拜访的客人到了几个,岑豪被打发出接客去了。
岑言来到聂初晓卧室时,并未叫她,只是开了衣橱打算欣赏一会儿,不过聂初晓的衣服许久未换新,她翻了翻,别了别嘴,有些不满意。
看着睡床上睡颜较好的女子,无奈的叹气,去了自己房间给她找衣服去了。
聂初晓是被一大堆衣服砸醒的,岑言直接把各种礼服堆在她的床上,准确的说是她的身上。
聂初晓简直是不开心,起身坐起看了她两眼,又躺下继续睡了。岑言默数了十秒,然后悠然开口:“方落沉都来了,你还不起来。”
以前,聂初晓上学有一阵都是方落沉来接送,当时岑言正从美国放假回来,她起床气大,家里人很少来叫她,岑言就好心又负责的担任起了这个任务,每天到她房里,只要一句“方落沉,”聂初晓保不了几秒钟就立刻起床,效果非常好,聂初晓的母亲还找岑言专门探讨了如何有效的治疗聂初晓起床气的方法。岑言当然乐意告知,于是小小公主又有了被大家娱乐的笑柄。
所以,当岑言话一放出,聂初晓果然起身,然后哀怨的看她两眼,“小姑,你就饶了我,我可是两点才睡的。”
“楼下有人来,快陪我看热闹。”岑言在她身上比着衣服,看着哪件适合。
聂初晓揉揉眼,她没睡够整个人现在都感觉不好。
“小姑父呢?”
岑言叹气,“生意上有事忙,中午会过来。”
“难怪。”聂初晓下床去洗漱。
等到从浴室里出来时,看着床上风格各异的衣服,确实有些惊奇。“你回来待多久,带这么多衣服?”
“三天。”岑言头也不抬的答她,她和聂初晓身材差不多。只是,她带的衣服现在大都不怎么适合她。
聂初晓随手拿起一件,有些吊牌都没拆,她看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又默默地把它放下,“小姑父是不是特别有钱?”
岑言现在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她找到一件黑白的简约风格的款式,递给聂初晓,让她去换。
聂初晓简直乐意至极,她的选择困难症是治不好了,让她挑估计要挑到何年何月。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房间里又多了一位来客,岑豪。
岑豪看着聂初晓身上的衣服,说不出来是好还是不好,贴身的料子衬得她身材曲线毕露,她肤色本来就白,像是岑家人共有的好的优点,只是,岑豪在看了看岑言,恍然大悟,“阿晓,干嘛穿这件,你又一点胸都没有。”
聂初晓胸前布料还有些多,她此刻低下头一看,确实如此,可惜了一件好衣服,聂初晓不满的说着,“小姑,他在暗示你的审美品味不好。”
岑豪又看了看波涛称得上汹涌的岑言,对着聂初晓指责道,“你又不是已婚妇女,当然没有。”
“哦,那你这是说,沈敏非常有料咯。”岑言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道。
聂初晓直接笑出来,“哈哈,我是结婚未遂,所以正在向小姑那个阶段靠近,不过现在要达到向某人的妻子那样,保守估计还得一大段距离。”
岑豪和岑言都望着她,表示无语。
岑豪拿起床上一件花色极为繁复的裸色裙子给她,“试试这个。”
聂初晓接过,朝着他试探的说,“抢了你儿子的风头可别怪我。”
“那是当然,虽说今天来了不少公子哥,但谁能帅过我儿子。”岑豪显得极其自豪。聂初晓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不好打击他,又去换了裙子。
效果果然不错,聂初晓看着镜中的自己,身影纤细窈窕,高贵也得体,连岑言也不由得赞叹岑豪眼光不错。
岑言给聂初晓上了妆,五号色的口红衬着精致的妆容极为抢眼,聂初晓看了看岑言,岑言没什么表情,“小姑,沈敏会恨死我的。”
“哦?你是没睡醒吧,睡醒了怎么也会知道叫声嫂子。”岑言回她。
岑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去了,聂初晓心惊胆战,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给我打起精神来,怎么看着像终欲过度似的。”岑言看了看整个效果,感觉还不错,聂初晓本来就生的美,平日里像是藏着掖着似的,都不怎么打扮,如今一拾掇,看起来都顺心太多。“钓不到男人,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啊?”聂初晓眼神惊恐,极为逼真。
岑言笑了笑,补了补妆,不理会她。
两人看着时间快到正午,想着去看看岑寓佳小朋友,聂初晓在二楼独自俯瞰了一会儿,正好看见罗止,身旁挽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穿华伦天奴的粉色小短裙,戴着Dior的首饰,看上去却清新靓丽,非常活泼单纯的性子。聂初晓从没见过罗止身旁出现过什么女人,而他脸上明显挂着不怎么开心的笑容,聂初晓静静地看着他们,真是人生苍茫,事事都像是历经沧海桑田。
方落沉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聂初晓正准备下楼的步伐停了停,然后又恢复如常。两人在楼梯上相遇,聂初晓看着缝隙太小的楼梯,实在是觉得狭窄。方落沉往后让了让,保持着绅士风度,聂初晓和他插肩而过,两人难得的一致保持沉默,也并未做什么寒暄。
聂初晓在大厅里找到岑寓佳小朋友,他正坐在为他专属打造的摇篮车里,嘴里流出的哈喇子也没人帮擦,他眼睛骨噜骨噜的乱转,看着周围,聂初晓觉得小花流出哈喇子是因为他看到了在场的美女。
“小花,小花。”聂初晓叫着他,她把玩着小花身上新带的一个长命百岁锁,看着像是纯银,样式古朴别致,握在手中细看时也不觉得有丝毫繁琐质感。
岑言端着杯酒拉着沈敏过来时,瞧着聂初晓的神情,若有所思的说,“怎么,你也觉得方落沉送的东西很好?”
聂初晓手上东西不知怎么一落,差点砸到岑寓佳小朋友,沈敏赶紧过去察看。
岑寓佳被她抱在怀里,听话得很,对着众人都是不吝啬的大方笑容。
聂初晓觉得抱歉极了,“对不起。”她朝着沈敏说。
沈敏带着笑容回她,“没关系”,她见聂初晓一直看着岑寓佳,对着她主动的说着,“要不你来抱他。”
聂初晓赶紧摇头拒绝,“还是不要,我脸上有化妆品,手上还涂了指甲油。”
不得不说,聂初晓一瞬间想到的这个主意还真是个好借口,沈敏也非常赞同,于是又抱着岑寓佳小朋友哄着他入睡。
“那我以后岂不是要不了孩子,一想到要素颜那么久,我连要孩子的心情都没了。”岑言言语放肆,丝毫没有收敛。
聂初晓白了她一眼,拉着她走开,免得教坏岑寓佳小朋友。“你送了什么给岑寓佳?”岑言在她身后像是在和她谈讨着这个问题。
“我?”聂初晓来到餐饮区,挑了一点食物搁在盘子里,“一套婴儿衣服。”
“还真是没创意。好歹我以前还送了你我当时最喜欢的一个米奇玩具。”岑言和她一同坐在餐桌上,周围的一些陌生男子投来审视的目光。
聂初晓也感受到了怪异,她可不想当一只猴子连进食都要被大家观看,“确实,不过一般那个年纪的女孩不都喜欢米妮么,还有那个玩具好像被我捐了。”她用着叉子拨动着食物,尽管饿,却没有吃的兴趣,“那岑寓佳要叫你什么?小姑奶奶。”
岑言听到那个词,一下子变脸。
聂初晓瞬间欣喜万分,“我真是爱死你刚刚那个表情了。”
“一副嫌弃又不想是嫌弃,超不情愿的样子,看上去我像是在逼良为娼。”
岑言不语,打量着她,“什么时候都知道这个词了?看来方落沉对你影响颇深。”
聂初晓作高深状,“哎,就此打住。”
“好歹我也是你小姑,真不知道你妈听到你刚才那句作何想法。”岑言调了调鸡尾酒上的柠檬,又观赏了一会儿,她一向关注这种细节。
聂初晓看着不远处的小姑父正抬头张望着什么,不过动作做的小,不怎么明显。她向着岑言示意,转头看去,岑言看见小姑父的那一瞬间,眼神也变得温和安静,乖乖顺顺。像是感受到了这一刻爱情的魔力,聂初晓端着饮料,怀着心事喝了一口,又抬眼望了楼上,空荡荡,似乎并无来人。
岑言连再见都来不及和她说,就朝着小姑父走去,两人相遇的一刻,聂初晓看着她小姑父的手极自然的搂着岑言,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气场,像是在对外宣誓着占有。而岑言向着他靠近,多了小女人的样子,两人看上去貌合神离。
聂初晓收回眼神,岑家周围来人不绝,一个满月酒也是如此气氛高涨。她觉得这样的场面从来都不属于她。
聂初晓还是选择上楼回避。她特意看了看楼上的房间,都房门紧闭,连一个佣人都没有,更不用说从刚才就上楼但一直不见身影的方落沉。她觉得疑惑,但并未做什么,等回到自己房间里,沙发上赫然躺着的却正是方落沉,她的沙发有些小,方落沉长长的双腿都得蜷着,而方落沉闭着眼,西装的外套被用来当了枕头,像是在睡觉,聂初晓看着这一幕心里沉闷了几分。
“方落沉。”她轻声的叫了句。
沙发上的人毫无反应。
聂初晓走进细看时,方落沉的额头上冒着冷汗,嘴唇也泛白,像是在生病。而刚刚在楼梯上擦肩而过时,聂初晓却并未在他身上瞧出什么异样。
她俯过身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只是触手处一片冰冷,“方落沉。”聂初晓又轻轻地叫了句,方落沉像是醒过来,微微睁开眼看了她,却没有清醒,然后又紧闭上眼。
聂初晓未遇到过生病的方落沉,和方落沉在一起,从来都是他在照顾各种生病的她。
她有些乱了手脚,起身时没有注意,手掌捧着茶几上的坚硬处,拉开了一个小口子,聂初晓看着冒出的几粒血珠,当真是关心则乱。
聂初晓来不及处理,下楼去找大伯母,她步伐着急,高跟鞋踩着楼梯发出较大声响,许多人回头望着她,聂初晓只想掩面逃走,她放慢了步子,期待着不要收获大家的关注,在人群里搜索着大伯母的身影。
许子龄跟着聂初晓进房间时,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没来由的拉着她上楼,她不得不打断谈到一般的话题。
“大伯母,你看他怎么了?”聂初晓神色有些无奈,许子龄这才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人,难怪聂初晓这么着急。
聂初晓的大伯母观察了方落沉一会儿,得出结论,“他好像在深睡,最近应该没怎么休息。”
聂初晓睁大圆圆的眼睛,对结论不敢相信。
“不会吧。”
聂初晓的大伯母安慰她笑笑,“让他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他这样会着凉,你最好给他拿个被子。”
聂初晓抬手扶额,思考着是否让他睡在她的沙发上,还是要给他挪个地。
“你的手怎么了?”聂初晓的大伯母见不得她受伤,看着她的手有些血迹,担忧得问。
聂初晓这才看见流出的血变得多了。
“你呀,永远都和小孩子似的,照顾不好自己。”许子龄边为她包扎手,边教育她。
聂初晓受教,可还是盯着方落沉,目光移不开。
许子龄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只叫了岑豪上来把方落沉移到她的床上。
岑豪本不怎么愿意,还在考虑要不要给方落沉换个房间。
“别来回折腾,他中途醒了,会很难受的。”许子龄给出了专业建议。
岑豪想着白白便宜方落沉,他也想让方落沉多难受难受,只是聂初晓关切方落沉的神色太明显,他也不再多作为。
“你照顾他还是我叫佣人来?”岑豪问着聂初晓,眼中丝毫不掩饰对刚刚做法的不满。
聂初晓回神,“我来就好。”
许子龄看着她,眼神鼓励,然后又带着大孩子岑豪出去了。
说是照顾,也没什么可做,聂初晓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床上的方落沉,替他解了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怕他被束缚不舒服。又把被子给他拉至胸口,方落沉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聂初晓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仿佛这一瞬将被她当成永恒来珍藏,其实方落沉不知道,过去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就聚少离多,聂初晓恨不得把时时分分都过成一辈子,只有方落沉陪伴着她的短暂一生,即使这样,她也觉得满足。
聂初晓被方落沉手机铃声惊住,然后下一刻反应过来,她去了另一头在西装里找到了他的电话,聂初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总裁,下午的视频会议是否要跟进。”Amy冷静的声音传来,“总裁?”
“方落沉现在在睡觉,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聂初晓想着要怎么回答她。
Amy听出她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那就请他醒后再回复我,总裁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请尽量别叫醒他。”
“嗯。”聂初晓咬着嘴唇想着要不要多嘴问她原因。
Amy仿佛猜出她在犹豫什么,“总裁一向在工作都很勤奋,他昨晚和前晚几乎没睡,忙着和英国一个公司的合作项目。”
“他没有生活助理?”聂初晓把所想告诉她。
Amy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出来,“有,但相当于没有。”
她话已至此,聂初晓也不再多问。
最后,聂初晓准备挂机的时候,Amy突然说,“聂小姐,谢谢你照顾总裁。”
“不用谢。”聂初晓答她。
“若是能一直照顾,或许会更好。”Amy不自觉说出来,“是我逾越了,抱歉,聂小姐。”
聂初晓挂了电话,不得不说,Amy最后一句让她很不舒服。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这是这些年来她学会的为数不多的道理之一。
在恋恋不忘的前尘旧事,都会随着时光淡去。
她期待着未来的生活。
聂初晓下楼去吃晚饭时,方落沉还是没有要醒的痕迹,他因为悔婚的事和岑家闹得不欢而散,她如今也不知道家里人知道她和方落沉现在这样会有什么想法。
饭桌上除了筷子碰撞的声音,显得很安静。
岑豪却在对面朝着她发问,“方落沉醒了没有。”
所有人一致盯着聂初晓看,聂初晓被岑豪这一句打的措手不及,还好她小姑已经跟着小姑父回去,不然恐怕她更要在一旁煽风点火。
“没有。”聂初晓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可握着筷子的手还是微微的抖。
“怎么回事?”岑老爷子问询的声音传来。
岑豪的母亲温和地解释着,“方落沉今天突然头晕,然后现在正在聂初晓房里休息。”
“那么多客房未选,却在阿晓房里。”岑老爷子一直对方落沉悔婚的事耿耿于怀。
聂初晓本打算辩解,可深知多说无力,作为当事人,她如今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
岑豪的母亲也感觉到了岑老爷子的怒意,“他现在也快醒了,不如阿晓去把他叫起。”
聂初晓直接看了岑豪一眼,没带感□□彩。她起身时,岑豪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臂,小声的说着,“我让厨房熬了白粥,你一并端上去。”
聂初晓离开时,她父母看着她探究的眼神更浓郁了。
聂初晓端着东西上楼去时,方落沉在床上已经坐起在讲着电话,只是脸色仍然很差,似乎大病了一场。
聂初晓见他只开了床头的灯,似乎不适应强光。
而他靠着床头,正努力使着头晕症状轻些,可口中谈吐依旧清晰,思维缜密。
终于等到他打完电话,聂初晓知道他醒来后喝水的习惯,先递给了他温水,方落沉接过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喝,他的唇薄,难怪心冷。
聂初晓想着,又主动试了试粥的温度,不烫不凉,很合适。厨房还备了小菜,聂初晓把粥给了方落沉后,一并托在手中,供他挑选。
白粥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聂初晓见他吃的很慢,也不知道他是饿还是不饿。
“日沉快破产了么?”聂初晓见他没了动勺的欲望,接过碗后,开始盘问他。
方落沉见她小脸认真,做出来的表情却冷冷的,像是对着他在不高兴,“没有。”
“那你这么拼命做什么,晚上也不睡觉,哪个大boss像你这样。”聂初晓反问他。
方落沉闭着眼,似乎还是累极。
“方落沉,你也知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我还是会过问,甚至还会关心,以朋友的身份。老死不相往来我做不到,也请你以后好好生活,毕竟我们,”聂初晓话没说完,却被他堵住嘴,她双手被他敷在身后,她一时动弹不得。
“你可以试试,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像朋友那样简单,哪怕是一辈子纠缠不清。”方落沉吻过她后,对着她不带一丝□□的说。
聂初晓唇上的颜色淡了一些,他看着她这样,却想要品尝她更多的甜美。
“方落沉,可我不会爱你。”聂初晓平静的告诉他事实。
方落沉不为所动,又向着她靠近,开始轻轻的吻着她,聂初晓没有挣扎,她只是看着他,眼睛也时不时的眨着,接受他的一切动作。
她的眼神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着,他的一切罪行昭然若揭。
方落沉闭眼,开始做着其他。他摸到她的腰,只一下下的来回抚着,她穿着裙子,也觉得不舒服,方落沉手往下探进裙里,聂初晓觉知他将要做某些浪荡子的行径,出手制止他。
“不要。”聂初晓想也不想的都开始拒绝他。
方落沉不再行动,只是手的位置不变,“给我。”他的声音嘶哑,面色也开始潮红。
像是动情的征兆。
“方落沉。”聂初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要爱你很久了。”他收回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动作温柔似水。
聂初晓听不出他隐藏的含义,只是见他没有进行下一步有些许松气。
“可是不要我的也是你啊。”聂初晓往后退,不想在靠近他,刚刚的动作还使她心有余悸。
“给我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方落沉试着平复刚刚的□□,可聂初晓的味道依然围绕在他周围,挥散不去。
聂初晓不想和他谈讨这个,“你该回去了,很晚了。”
方落沉见她比以前语气弱了许多,也知道她的心防很难一下子打开,也不再逼迫她。
聂初晓去沙发上拿了他的衣服,方落沉起床整理着衬衣,从她手中接过衣服时,又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先给我这个。”
聂初晓平生第一次觉得被方落沉占了便宜,要是在过去,她不知有多喜欢。她沉默着,看上去确实不怎么高兴。
方落沉又捏捏她的尖下巴,“不开心,嗯?”
方落沉调戏她越来越顺手,而且还有升级的趋势。
聂初晓打掉他的手,然后自动退后,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该走了。”
方落沉看她态度冷漠,就着台灯的光芒细细的打量她,瘦瘦高高仿佛一阵风就会吹倒,“嗯。”
她抬起头,眼中有了些动人的神采,“好好照顾自己,不许生病。”
“只是没睡好。”方落沉答她。
聂初晓觉得对着他还是不知道以什么姿态,颔首等待着。
“我走了,”方落沉提出离开,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不出,他见她低眉掩目的和他说着再见,心中一阵悲恸。
她当真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方落沉出了岑家,回头看见远处聂初晓房间里盛行的灯光,岑家是一座小小的城,住着他心上的姑娘,她在城中的庇护就可以过得足够好,他的姑娘在伤心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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