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醒来都在拆西皮

第33章


    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年轻的男孩,大致判断年龄应该和向弈城也差不了多少。夏子叶含着烟,没跟那头的人说太多客套的话,直接让那个人过到这里把向弈城接走。
    “向弈城?”那头的人迟疑了一下,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他。”夏子叶把刚燃了一点的烟扔进了马桶里冲掉后,说。
    “他怎么了?”
    “我刚刚不都说了,他在餐馆的厕所里哭得跟什么一样。你要是他朋友就赶快把这怂货带走。”
    夏子叶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向弈城在敲单间的隔板,他猜向弈城是在表示感谢。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很久,开口时声音不知道怎么有点颤抖,“让他等一下,我现在就赶过去。他出门时麻烦您帮忙挡一下,别让别人看到他的样子。谢谢。”
    夏导演敷衍地应了一声,心想电话那边的人还算是向弈城的真朋友。
    十分钟后被向弈城备注成“热带鱼”的男孩穿着卫衣满头大汗地从门口冲了进来,和坐在沙发上叼烟的夏导演正好打了个照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被对方的长相惊了一下。
    夏导演吃惊的是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的发型能杀马特成这样。
    热带鱼吃惊的是他刚刚接电话时完全没发现说话的人是夏子叶。
    夏导演走后,简源僵直地立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才走过去扯了扯向弈城的手臂,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老实说他以前觉得小天王这种人是根本不可能露出脆弱或者是受伤的表情的,像现在这样看见小天王脸上还有将干未干的泪痕,一副受委屈的小姑娘模样让简源有种做梦的感觉。如果这里不是公众场合的话,简源一定会冲过去抱住向弈城大腿然后泪流满面告诉他“向哥你的设定是真男人啊你怎么可以做出在厕所里哭这么怂的事情”。
    向弈城仍旧垂着头,看都没看简源一眼,只是抬手抹了抹自己发红的眼角。
    “哭解决不了问题啊向哥我们要坚强面对人生……”简源没安慰过人,只能手忙脚乱地抽纸巾递给向弈城,然后把能想到的鸡汤都一股脑地灌了出去。
    向弈城在简源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要投喂他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瞪了简源一眼。
    “哦,你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糖果啊。”简源默默地把已经剥开了的糖果扔进了自己嘴里。
    “我不是叫你过来安慰我的。”向弈城说话时鼻音还是很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红了,你要挑个时间请我吃饭。”
    “哦,我身上的钱只够请你去撸串……”简源在向弈城面前翻了翻自己皱巴巴的零钱,然后抬头一脸真诚地看着向弈城,“你不介意的话,就现在吧。”
    白天天气闷热,晚上的风却让人感觉有点凉。
    天上的云层不厚,星星零散地布在空中,江面上,观光船像一点灯火游荡。简源坐在动一下就会咯吱咯吱响的塑料椅上,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面对吃个烤串都能被辣出眼泪鼻涕的向弈城。
    幸好他现在有乔装打扮,不然以后向弈城回想起这段黑历史一定会动作迅速地把他灭口。
    “恭喜你红了。”简源开了罐雪碧,友好地跟向弈城碰了碰杯。
    向弈城红着眼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这部电影的风头过去后,我还得继续去演那些脸都没办法露的配角……我根本没红,我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认出我是个演员,我就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垃圾……”
    “……那就恭喜你没红。”简源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手机没开录音功能。
    向弈城现在还会坐在烧烤摊上像小姑娘一样抹着眼泪,完全看不出来他以后会是捧着最佳男演员奖目空一切的小天王。简源心想如果是以后的向哥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做出在厕所抹眼泪的事情,而是跑到那个让他不爽的人面前摔酒瓶子,摔完再撂下一句“你们这群辣鸡”。
    想想还有点微妙呢……
    “我都说之前的话是乱说的,你不要用一条热带鱼的话太认真。”简源一边给向弈城递纸巾一边说,“你现在混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一般的演员都是拼了五年十年才拼出头的嘛,你才刚刚二十,以后的时间还很多。”
    “你呢?”向弈城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问。
    “我不混这个圈子,你红了之后我大概就是底下的吃瓜群众吧……”
    简源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说错。
    但为什么向弈城又变成了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了啊再这样下去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就要变成渣男gay了啊喂……简源啃完最后一支烤串,擦了擦手后,对向弈城说:“用不用我现在借你个肩膀?五分钟一百,挺划算的。”
    向公举没说话,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把头埋在了简源的颈窝里,顺带用手紧紧地环住了简源的腰。
    烧烤摊的老板娘很懂地朝简源点了点头,然后把平常用来遮太阳的帘子放了下来。
  ☆、第58章 贵圈真乱×3
脉搏在跳动。
    尽管声音微弱,但还是存在。
    躺在床板上的女人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她一脸病色,颧骨比常人的要更为突出,但还可以看出年轻时美貌的影子。房间常年没打扫,在仅有的床头灯昏暗的光线下灰尘盘旋飞舞,墙角黑青色的霉斑在不断地扩大蔓延。
    她不想让那个贸然闯进他们家的青年帮她进来打扫,因为她喜欢这里的脏乱。
    “还是打扫一下吧,阿姨。”黑发青年第七次拿着扫帚和抹布站在卧室门口,脸上是不容人拒绝的灿烂笑容,“毕竟生病的话,要待在干净的地方才容易康复啊。”
    “我不需要康复。”她手指抠着门框,警惕地盯着青年的手,时刻提防着对方会闯进她在这里的唯一私人领域。
    黑发青年抓了抓不知道上了多少罐发胶的头发,黑得像是渊谷的眼睛看着她,语气坚持:“阿姨你要想想,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的路还长着啊,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女人要好好对自己……”
    女人抓着门框的手松了松,她想让自己露出驱逐青年的表情,但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门拉开了一条可以让青年进去的缝,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让。
    “除了窗户和地板,其他地方不要动。”她盯着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烟头的青年,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你随便扫两下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沈幕家专职保洁员的简源借着倒垃圾的机会坐在客厅的塑料椅上歇了会,把手机上的空号短信又翻了两遍。
    这次的目标倒不是什么拆西皮,而是解开沈幕的心结顺带拯救一下他妈的生命……其实他在这里已经读档过一次了,失败的原因就是没顾及到沈幕他妈是个抑郁患者还是一不留神就会跑到天台上去跳楼的那种。简源捂着额头回想了一下亲眼目睹沈幕他妈从十楼跳下来的情景,有点肾疼。
    简源倒是没有由于看见脑浆四溢的场景产生什么心理阴影,因为被砸死的是他。
    自从向哥给他买了个手机他又能收到那个空号发来的短信后,他的幸运值就狂降到E吃方便面十次有九次没有叉子。
    手机真不是个好东西。
    简源想到还在另一个世界亲妈要是知道他在这里尽心尽力地帮别人打扫房间,一定会拿着鸡毛掸子一边追着他骂“你有本事帮别人擦窗玻璃你有本事别屯一大堆臭袜子回来啊”这些话。
    他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帮别人义务干活的,又不奖励小红花。
    “你也觉得我这种人根本没必要活着,对吧?”女人在枕头下找了半截有点发霉的烟,点了几次火都没有点着,她皱着眉扔掉烟后,看着墙上很久没换的日历,喃喃道。
    “有人想要你好好活着。”简源整理好最后一包垃圾,顺带把在花店里打工换来的一束花放在女人床头,说,“我希望你活下去,你的孩子也希望你活下去。”
    B市最东边的贫民区,老鼠和蟑螂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繁衍。
    这里离市区不过五百米的距离,却比市区要更早的迎接夜晚的到来。惨白的灯光在老人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哭闹声中一盏一盏地暗下去,只有楼上的一群失业的中年人还在烟雾缭绕中通宵地打牌。
    “你今天又去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沈幕等妹妹睡着后,靠在楼道的栏杆边,问。
    “我让她去培养一下中老年妇女的爱好,看看狗血电视剧或者跳跳广场舞。”简源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凌晨的夜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沈幕笑了一声,说:“为什么要帮她?这件事和你又没有关系。”
    “我以前有个外号叫做中老年妇女之友,帮助失意大妈只是举手之劳……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管你们家的家庭纠纷,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但是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不是吗?”
    跟沈幕这种人是不能好好说话的,因为不管说什么他都会自动把话曲解成最差的含义,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简单粗暴地挑明。
    简源有点明白夏导演能和沈幕凑成一对的原因了。
    “如果是只是因为这个,你可以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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