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在上我在下

第325章


如果我没接住你,你可就粉身碎骨了……”
想起来,他又有些后怕:“我如果没接住你……你怎么办……”
她喃喃道:“我没想,我什么都没想……我看到你掉下去,我想抓住你……”当时她想着只是抓住他而已,下面是悬崖还是刀山火海,她根本没有去想。
他叹息:“你怎么那么傻。”
但他的眼底却是万般柔情,她知道,她随着他跳下来,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
果不其然,他费力将她搂得更紧些,轻轻的话语在她的头顶落下:“可我现在心里却很高兴……我喜欢看你为我奋不顾身,我很高兴,我终于超越了你所挂念的一切,排在了第一……”
玉珥眼眶倏地湿润,泪水落在他的胸口,和他流出的血融合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
他们静静抱了一会儿,席白川终是忍不住一阵咳嗽,玉珥立即起身:“你别说话了,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你到底伤得重不重?”
席白川没再阻挡她,她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服,终于看到那个几乎贯穿他身体的剑伤。
他吸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我们坠崖,萧何和刘季是看到的……安离受伤,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个地方不是很好找……你去找找看,山洞附近有没有三七,艾叶之类能止血的草药……”
玉珥立即起身往山洞外跑:“好,我去找找看。”
他们所在的山洞是万丈悬崖崖壁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她探头看了看下方,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高度,所幸山壁上长着许多野草,她还看到了一株罕见的灵芝。
她寻着能止血的草药,少年时席白川曾带她认过几种常见常用药,她还记得:“掌状复叶,伞形花序,黄绿色,叶片边缘有锯齿……三七草!”
她大喜,极力伸出手去踩在,奈何她的手不够长,她只能冒险踩上峭壁上突出的石头,这才堪堪拽住那三七草的根茎,将其整株都拽到手。
“皇叔,皇叔我找到了!”
她回到山洞,席白川靠着山壁闭着眼睛,已经昏迷了。
她微微一惊,连忙把他的脉,确定只是失血过多的昏迷,并不会危及生命时,心才稍稍安了些,将三七草送入口咀嚼,一些贴在他的伤口处,撕了自己的衣服去包扎,一些哺入他的口中,让他吃下去。
一番侍弄,他的脸色总算看起来没那么糟糕,外面天色也开始黑下来,她想了想,找来一些枯草枯树枝起火,顺便插了一个火把在山洞门口,一来可以驱赶夜间动物如蝙蝠之类进洞,二来也能让萧何他们知道他们在这里。
席白川醒来时,第一眼看到便是哔哔剥剥作响的时火堆,但眼前却没有玉珥,他一时着急地在洞内四处寻找,才看到玉珥就靠在他身边假寐,他的动作惊醒了她,她立即爬起来问他:“皇叔,皇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玉珥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两个野果给他:“刚才摘的,有点酸,勉强能果腹。”
他看着她脸上几道黑炭似的痕迹,忍俊不禁,抬起无力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小花猫。”
手指停在她的脸颊上,那里还有两道泪痕,他轻声道:“怎么又哭了?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玉珥将他身上滑落的藏青色的斗篷重新盖在他身上,忍耐了许久,才忍住自己蹭过去,毕竟他胸口有伤,抱着她太负担了,她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轻声道:“我好怕看到你倒下,刚才我一直喊你,可是你都没有回答我。”
席白川侧头去吻吻她的发心:“仅此一次,不会有下次的。”
玉珥抬头看着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你和安离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席白川抿了抿唇。
有些事他原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她的,可说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竟然被她撞见他和安离摊牌的一幕,到了如今,即便他不说,以她的聪明,也能猜出七八分。
罢了,在这件事上,坦白又何妨。
“晏晏,靠过来,到皇叔怀里来。”
玉珥犹豫地看着他的伤口,他却示意她无妨,玉珥小心地挪着过去,仔细避开他的伤口,靠在了胸口,虽然血腥味掩盖了他惯有的檀香,但他的温度还是让她觉得很安心。
席白川低头亲了亲她的鬓角:“我就当是讲个睡前故事给你听好了。”
这又是一场复杂又冗长的恩恩怨怨,消弭在史书之外,如今一页页翻开,才知千秋之后藏匿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
玉珥以为,故事之初,应当是康熙四十五年,那一年灵王满门以谋反罪被处斩,应当是一切悲剧的起源,但席白川却道,故事之初,应当是康顺三十五年。
那一年,灵王的腿脚,还是好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阴差阳错
龙生九子,皇储却只能有一位,因中宫太子被废,于是皇子们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朝中大臣最看好的两位皇子,三皇子灵王是一位,四皇子先帝是一位。他们两兄弟,文成武功,聪慧机敏,颇具帝王风采,只不过那时皇子们都不过十三四岁,尚未加冠,变数诸多,一切都还言之尚早。
灵王母妃是德妃,德妃是太后的族亲,又是四妃之首,母族势力要比先帝强些,这就难免成了忌惮,有人在暗中盘算,皇帝是出了名的孝子,德妃又得帝王相敬,如若这两位有心相助,那灵王的皇储之位怕是唾手可得。
但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皇位旁落?
于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有人伸出了毒手,将在御花园里赏湖的灵王,一把推了下去,他们想得周全,怕灵王落水后会大声呼救招来禁卫军,还在湖底还藏了人,灵王甫一入水,便有人如水鬼一般,将他拉入湖底,企图将其活活溺死。
那时真真是九死一生,如若不是有一宫人发现灵王落在湖边的鞋子,救主心切,跳入湖中去寻,从‘水鬼’时手中抢回年幼皇子,怕是那天之后,世上便无灵王此人。
灵王虽然死里逃生,但湖水冰凉终究是给他落下了寒疾,他从那天之后体质差了很多,仲冬十二月的风雪让他觉得如有千万把细针在刺着他的双腿,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万般无奈之下,德妃请求让灵王出巡江南,到较为温暖的地方避寒。
而这一出京,便是将近十年。
随着皇子们逐渐长大,立太子一事再次被大臣提上议程。那时灵王在外战功赫赫,但那双腿却没能养回来,出入依旧需要借助轮椅,更是不敢踏入北方一步;先帝在朝功在社稷,却有暴戾之名,非良善之君。如此对比,实力相当,不分伯仲。
突变在那中秋佳节,皇帝宴请群臣,刺客假扮舞娘忽至,锋利的刀锋直逼帝王,千钧一发之际,德妃舍身替帝王挡了一刀,弥留之际,一字一句含着血,求皇帝善待灵王,君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即下诏,八百里加急召回在外征战的灵王,储君人选,呼吁而出。
就在各方都悬着一颗心等着这尘埃落地的最后一锤到来时,灵王竟自己请旨镇守边疆,言下之意就是主动放弃皇位。
这一变故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尤其是对于皇子们来说,这可是少一个强有力的劲敌啊。
后来的事,玉珥在帝都的内府看过记载,真相大致差不多——灵王表示无意皇位后,站到了先帝这一派,和众臣一起扶持先帝为皇储,但却在后来和扶桑交战时被指通敌叛国。这自然是被人陷害的,而做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
之前玉珥想不明白,为什么灵王都表示自己无意皇位,她父皇还是容不下他,现在倒是了然了——当年推灵王下湖的人,多半是她的皇祖母。做贼的人总是心虚,她父皇原本就忌惮着灵王,再加上这件事,怕留后患,他必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灵王被诬陷通敌叛国,主谋是顺熙帝,共犯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一个人——安温平。
安温平此人,昔日灵王心腹,收了顺熙帝的好处,里应外合,利用灵王对他的信任,为他埋下所谓的通敌证据,也就是那些证据,最后将无辜的灵王满门七十四口送入了天牢。
玉珥不解:“既然安温平害死灵王的共犯之一,那为什么灵王之子会成了他的儿子?”
席白川将她抱得更紧些,手落在她的腹部,感觉到手掌的触感有些古怪,借着火光低头一看,原来玉珥用狐裘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如一个蚕蛹一般窝在他怀里,他没多在意,解答道:“因为安温平不甘心。”
时间来到康顺四十五年的夏天。
灵王妃和席绛候夫人前后三日分娩,拉开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恩和仇。谁换了谁的婴孩,谁又替谁走了鬼门关,他们一直以为答案是唯一的,殊不知这世上多的是第三种可能——席绛候之子没有死,灵王之子也没有死,那个死婴也不是旁人,同样是灵王之子——当初灵王妃生下的是双胞胎!
席绛候允诺灵王一定会保住他的唯一血脉,当时他想的是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出灵王之子,尽管席绛候夫人不同意,但愚忠的他却已经打好算盘要一意孤行,是以,灵王妃分娩当日,席绛候偷抱了孩儿进天牢,原本想借机换出婴孩,可去了天牢却看到,灵王妃生了一个死婴。
玉珥倏地坐直起来:“等等,你是说,席绛候抱着……抱着你去天牢的时候,只看到了死婴?也就是说,在席绛候去天牢之前,活着的那个灵王之子已经被人抱走了?”
“是。”席白川嘴角轻扯,“阴差阳错的便是这时,真正的灵王之子分明已经被人抱走了,但灵王旧部却以为我是那个被换出来的灵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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