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这倒出乎沈笑笑意料,她问清了尧玄夜的方向后,向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外的花开了,草也是树的,遥远的天空澄清碧蓝,小蛮在拱门外侯着,沈笑笑一路轻着脚步,还未走到门边时便听到了御书房内的缀泣
声和哀求:“我不要回太白山。”
“那不是你心之所向吗?”尧玄夜的声音很低沉,亦有些沙哑,似在做一个不忍心的决定。
沈笑笑听出了哭泣的人是欧阳婉儿。
她隔着门缝望去,欧阳婉儿正跪倒于尧玄夜面前:“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你了,皇上。”
“但是……”
“她是真心的。”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了两人。
尧玄夜和欧阳婉儿同时回过头望去,沈笑笑正一脸笑容伫立在门边,她没有如同以往一样仇视欧阳婉儿,而是上前怜惜的扶起了她,对尧玄道
:“她都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为何还要让她离开呢,该走的人是我。”
“朕……”尧玄夜似要辩解,沈笑笑继续道:“别说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她镇定着,平静呼吸道:“不管怎样,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曾经我也爱过你一场,所以请你放我走吧。”说罢她看向欧阳婉儿:“有她照顾你
我很放心,她很聪明,也不单纯,但这些都不算什么缺点,因为她很喜欢你,反而变成了一种让玄月国强盛的优点,这就足够了。”
“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尧玄夜似乎有些急了。
这一刻少年的本性才显露出现,在她的宁静面前,他反而有些焦虑了,不复往日的淡定与冷漠,变成急不可待:“朕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没有留下的理由,不是吗?”沈笑笑道:“我不会嫁给别人的,但我同样不会再留在宫里,更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他追问:“你不是一直爱着朕吗?”
“就因为我爱你,所以必须离开。”她所做的一切大概只有自己能懂吧,
“朕不会让你走的。”重复着那句话,他希望她能留下。
但是,窗外的风潺潺的吹,殿内的空气有点凉了,欧阳婉儿的眼泪让沈笑笑觉得滑稽,她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如此豁达,将喜欢的人拱手让出
,可是,不让出又能怎样,想要的一切已经变了样。
她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御书房。
御林军还在守着,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小蛮看着一脸温婉的沈笑笑:“那你该怎么办?”
“不知道。”沈笑笑静望着那片天,突然想起了曾经到过的那片皇宫角落,那个地方很宁静,有一个美貌的妇人,有一间小屋子,四周很详和
,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没有其它的纷攘,离不了宫,去那里避一避也可以。
“小蛮,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沈笑笑转身向曾经记忆中的路走去。
——
或许离别是归途(2)
屋子还在,四周的宁静与详和还在,屋子外美妇人依旧在做画,不过换了一副白色的衣装,看起来显得分外神清气爽,眉眼依旧淡淡,黯淡里
却有种逼人的倾国倾城。
沈笑笑不言语,走到了美妇人身后,她画上依旧是尧玄夜。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美妇人的面容和尧玄夜有些相似,鼻子以上的部位,特别是眼睛有着一样的深遂与沉迷,于是冒然道:“你和他是什么
关系?”
问完后却觉得有些不妥,略微歉意的笑了。
“你成熟了不少。”美妇人却并未见怪,也并未抬头看她,继续画着手中的画,却以肯定的语气对沈笑笑道:“该走的路都走了?”
“是啊。”沈笑笑懂她的话,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笔:“最后一笔让我来。”
画卷上的尧玄夜正要完功,她希望今后的他是快乐的,所以将唇角微微的上勾,画卷上的他果然就笑了起来,一个男子,颠倒众生的模样,沈
笑笑放下画笔:“若有朝一日他有缘到这里,还烦请美丽的姐姐将这副画送给他,就说是桃花留下的。”
“你就是那尚书之女云桃花?”美妇人突的抬起头来。
“是。”
“让我看看你的肩膀。”美妇人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沈笑笑没有拒绝,褪掉了肩上的白纱,赫然映着的一只火红色蝴蝶令美妇人手腕抖了
抖,她手中画笔掉了地,转身默默进了屋子,隔着门对沈笑笑道:“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这儿了。”
“恕我冒昧了。”沈笑笑温婉俯了俯身,转身顺着来时的路离去。
“那个女人会不会是皇后?”小蛮觉得她的眉眼太像尧玄夜。
“我倒觉得像一母同胞的公主呢。”沈笑笑亦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向了芙蓉殿,却发现芙蓉殿里一片哭声哀嚎与吵闹,她心头莫名的惊了惊,加快前进的脚步。
当两人赶到芙蓉殿时,宫女和太监们齐刷刷跪成两排,其中小部分人正磕头哀求着:“我们真的不知道娘娘去哪了,我们没有把她藏起来。”
“到底说不说?”殿内有冰冷的低沉,沈笑笑听出那是尧玄夜的声音,提起裙摆飞快的冲进了屋子里,却发现她的贴身丫环红喜已被打得奄奄
一息:“我不知道小姐在哪?”
“你干什么?”沈笑笑震惊,她冲上前推开一边继续行刑的御林军:“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你去了哪里?”所有暴怒的气焰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消失了,殿内由恐怖阴沉变得平静,从未有过的举动,他上前狠狠攥过了她,将她牢牢攥
在掌心:“朕以为你……”
“以为我逃走了,还是跳荷花池了。”沈笑笑心痛的看着他:“就算是我真的要离开你也不可以拿这些下人的生命开玩笑,她们也是人,也有
父母。”
“别教训我。”尧玄夜恼怒:“我只是担心你。”
“像从前那样不好吗?”沈笑笑道:“像从前一样对我不闻不问,不关心我的喜怒哀乐,不再意我的死活,你做你的帝王,我做我的疯子,这
样不好吗?”她看进他的双眼:“喜欢你真的很累很累,我不想再继续。”
“朕知道。”两人争执间,所有的人都默默退下,唯有小蛮守在门边,神色有些恍惚,似忆起了某些事情,过了片刻亦黯然的退下了。
沈笑笑看着他:“你什么也不知道。”
“朕什么都知道。”没有了以往的独断专行与冷酷阴沉,他像个孩子一样赌气道:“朕知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你误会了我和婉儿姐姐。”
“我没有误会。”想起那一幕,心还是会刺痛,沈笑笑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你误会了。”他气恼,扳过她的脸:“朕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我亲眼看到的。”沈笑笑将双眼紧紧闭上,不去看他孩子气倔强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她以往从未见过,这算什么,他是想告诉她,从这一刻
起他妥协了,在她面前不再伪装了吗,可是,太迟了,她去意已决。
或许离别是归途(3)
“你看见了什么?”
“那天晚上,她穿着很妖艳的衣服在跳舞。”
“那是朕喝醉了,朕告诉她第一次见你的模样,她穿了那样的衣服,取悦朕……”
“所以一切都发生了,我看见她……”
“够了!”他终于明白她为何而死心:“你看到灯火熄了,看到她倒向朕的龙榻,你为何不进来阻止,你为何不多看一眼,看朕是如何让她离
开,如何骂她的。”
“那又怎样……”难道真的是误会吗,就算是误会,有些因误会而引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了,她不会动心,绝不会再动心。
“你……”正要继续纠结下去,门外突的有待卫来报:“皇上,北冥使臣来访。”
“又是北冥使臣。”他皱眉。
“你去吧,我在殿内等你,我们之间的事到此为止吧,你就当我从不曾出现过。”她看向被他砸得一片狼籍得芙蓉殿,越来越心疼,心疼他还
只是一个孩子。
“朕不见。”他扭头看向待卫:“让他回去。”
“这样会很不礼貌的。”她道
他却紧紧看着她:“朕现在只要你一句话,留还是不留。”
“不留。”她干脆果断的回答。
所有帝王的尊严在这一刻被颠覆:“好,朕让你离开。”
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他有些恼羞成怒了,而她只是释然,这样的场面她早料到了,孤傲的他不可能在多番苦求之后仍笑脸对她,纵然是惹得大
怒一怒之下杀了她,她也认了,只要不再继续纠缠,比什么都好。
心若累了,爱,不要也罢。
他气冲冲的随着待卫一起去见北冥使臣,她静立在芙蓉殿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昏黄的夕阳下,有点淡淡的单薄,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的凝望了
,明天,她便离去。
当夜风渐渐袭来的时候,天渐渐黯淡。
夕阳没有了,天边最后一抹璀璨消失,她转身走进了芙蓉殿。
晚风吹起的衣裙,有些凉。
小蛮一路默默无语,没有随沈笑笑回殿,只是依着长廊看天空,夜,好黑,真的好黑。
烛火摇曳,红烛滴滴如泪淌满整个八仙桌时,沈笑笑终是坐不住了,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是有种强烈的不安,似乎再继续留下去,会有不好的
事情发生。
殿内来回踱步,终是对殿外道:“小蛮,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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