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料到这一刀会劈到秦天的手臂。
活生生的手臂落了地,沈笑笑难以置信的看着,许久才发出绝望的呼吼:“秦天!!!”
硬生生的疼痛令秦天晕倒在了地面,血染红了地面闪烁的沙砬,阳光里爆发出冷漠而滑稽的光芒,断臂在地面跳动着,沈笑笑呆立在原地,许
久才飞扑上前:“秦天!”
“桃花。”时间仿佛寂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凉凉的风吹过面颊时,身后有双手将披风温柔覆来,疲惫中略带疼痛的嗓音:“我也不知道会
这样。”
泪水长流,她不说话。
他道:“我已下了停战书,战争停止了。”
“桃花。”他再次低软的唤,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走开。”她抬头,白皙手背上和脖颈间有血红色的噬情蝶在体内流动,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般看着地面晕厥的秦天对尧玄夜道:“我们之
间的一切结束了。”
“你说什么?”这一次轮到他质问。
“我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愿意娶谁就娶谁,愿意听从谁的命令就听从谁的命令。”她将头垂得低
低:“就此别过吧,秦天受了伤,我要送他回去。”
“这么多的将士,轮不到你来送。”他还是一样的坏脾气,将她从地面揪起,却在看到她面容的瞬间被震惊,泪水中被浸润的面孔四道裂痕交
错,她的眼神还是一样的清澈,却让人倍备恐怖,遭受了怎样的灾难,这张脸变成了这样。
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难以置信,她嘲弄:“很可怕对吗?”
继续道:“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天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扶起地面的秦天与另几名北冥士兵将他搀起:“我们走。”
“不行。”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血色大漠时他才番然醒悟追上前:“你不能走。”
她不回头,泪水却在脚边溅起沙漩。
“你答应过待我凯旋之日做我的女人。”他的眼里有了愤怒的质问:“就算他因你而断了臂,在战场之上这不过寻常,我不欠他。”
他继续道:“你不许走。”
霸道的样子让人心疼。
沈笑笑终于转过头来:“回去又能怎样?”
——(
终是别离日落中(4)
“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得到从前吗?”她道:“就算你能接受我的这张脸,文武百官和太后会不会接受。”
“朕是皇帝,朕说了算。”
“就算真的那样,你看到我这张脸真的能习惯吗?”她昂起头,可怖的容颜再次掀起四周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们全都害怕。其它人也会怕的。”她低喃:“包括你自己,你也需要适应。”
她道:“如果是这样,那又何苦呢,不如现在就离开,至少你还能记得起我从前的模样。”
“我不会让你走的。”
“除非你想让我再死一次。”她倔强的昂首。
昏黄大漠里,灰白的脸庞死如灰寂,渐渐的,整个大地都沉静了。
他终是转过了身去,一言不发的上了城楼:“收兵,回京。”
收兵!回京!她怀抱着秦天看着大队人马在沙漠里离去,刚才的一切仿佛从不曾发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远离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她
的意识渐渐模糊,清晰的疼痛从体内喷涌而出就要将她淹灭。
“小王爷。”倒地前她听到了这样的呼喊。
再醒来时眼前一切已变了模样,她睁开眼睛看四周的一切,缠着绷带的少年正立于她面前,一脸温柔的模样:“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似乎忘了血腥的一切。
“是我带你回来的。”秦天眸光清亮,吩咐左右:“将补药给云姑娘端来。”
“是,小王爷。”两名丫环听从的走了下去。
“天哥哥,你不可以让这个妖女入住王府。”玉莺歌不知怎的奔跑了进来,她带着满脸的愤怒和不可一世:“表皇兄犯了傻难道你也跟着犯傻
吗,国师说了,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颠覆北冥国的。”
说罢她上前来就将沈笑笑拖下了床,这样的动作让秦天和沈笑笑都没有防备,虚弱的身体在地面受到桌角的撞击,沈笑笑却只是麻木的昂首,
她突然记起了那一刻尧玄夜转身离去的背影,大漠夕阳下的人战袍已溅了血,眼神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灵魂。
心,突然揪着的疼。
“或许我不该选择跟着来,可是我真的很担心。”
她瞟向了秦天断掉的手臂:“对不起。”
泪崩溃了一样揪着的疼:“全都是我害的。”
“你觉得内疚了?”他坏笑着看她:“如果你觉得内疚就嫁给我吧。”
“什么?”玉莺歌的惊叫。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秦天认真看向沈笑笑:“你只需告诉我愿不愿意。”
“什么?”沈笑笑傻了。
“做我的王妃。”他的手臂虽然断了,笑容却依旧的明朗,蓦然凑近的身子还夹带了一股桃花的暗香,仅用一只手臂将她从地面揽到怀里,秦
天又问:“是因为我断了一臂所以不愿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愿伤到他的身尊心。
“那你就是愿意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让皇兄去准备喜事。”
“不……”虽然心里真的有那种内疚的感觉,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认真考虑过是不是要嫁给他,这时,一旁的玉莺歌已快要气疯了
,她上前揪住沈笑笑就要一个耳光,秦天挡下,眼神由温柔变得冷冽:“歌儿,不要让天哥哥讨厌你。”
“你……”玉莺歌泪水盈盈:“天哥哥,你不要歌儿了吗。你不能娶这个女人。”
“歌儿,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秦天的话击碎了少女最后的希望,玉莺歌面露绝望掩面奔出了门去。
沈笑笑心底再次的疼。
爱一个人却不被那个人所爱是很痛苦的事情。
她懂。
所以她突然不想破碎玉莺歌的希望。
秦天似看出了她的心事:“别担心,她还只是个孩子,总有一天会遇到合适的人。”
“你呢,你是真的爱我吗?”她突然想起战场上秦天对尧玄夜说过的话,他为她放弃的东西太多太多,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或许至今秦天还
在玄月国的皇宫里。
“我不知道。”他没有撒谎:“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为什么?”她始终不懂。
“有一天你会懂的。”他不再过多的说些什么,转身离去了:“你先好好休息,没关系的,想明白了再告诉我是不是要嫁,我会一直等下去。
”
——
血舞桃花别样红(1)
临去前,他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唇,俯下脸下,却看到了她眼里的勉强,终是没有吻下去,只是面露了一个桃花般温柔的笑容,莞然的模样让人
心疼。
阳光里,离去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等等。”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沈笑笑冲秦天叫道:“小蛮和你皇兄呢?”
“她在皇宫里,很安全。”他回过头来,似明了什么道:“我带你去见她。”
“好。”她跟在他身后,始终低着头一路随行。
宫里的景致很明朗,随着宫人的带领她来到了曾到过的地方,一样的别院还是一样的美,蓝色轻纱飞舞之中小蛮赤脚而立,躺在床上的玉吟风
似受到了很重的伤。
沈笑笑了怔了怔,走到小蛮身边:“他的伤?”
“很快就会好了。”小蛮突然转过身来:“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忙?”
“如若他醒来,告诉他,我不恨了。”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去。
沈笑笑攥住;“既然都原谅了,为何不留下。”
“我什么都不能给他,不能留下。”小蛮看着沈笑笑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信任你,可我相信缘份,你是我在这里遇见的唯一一个令我
温暖的人,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沈笑笑没有太多惊讶。
小蛮愣了愣,继续说:“我知道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总有一天要回去的,所以不能爱。”
“可是你已经爱了。”沈笑笑道:“你已经令他疯狂的爱上你,现在不可以一走了之,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或许就是永远呢。”
“上天对我从来不曾眷顾,遇见我是他的劫数。”小蛮的泪湿了眼角:“我和你不一样,我生来就背负了自己的宿命,你不会懂的。”
她的唇似要咬出血来:“在我离开后请告诉他,我不恨他。”
“小蛮。”沈笑笑想唤住她离去的身影,却发现自己也是一个感情失败的人,没有资格和权力过问别人的事情,于是面色黯然的看着她离去。
床上的玉吟风似有感应,眉头紧皱,谁也不曾注意,有一滴滑下了他左边的眼角。
“他一定会去找你的。”沈笑笑在小蛮消失前大叫了一句,那身影却如此绝决,没有犹豫的奔出了拱门。
空气,沉。
王府内静静的,所有房间的灯都熄了,唯独沈笑笑面前还亮着一根红烛,一滴一滴红色的烛滴犹如眼泪打落在上好的雕花桌上,她的指一遍又
一遍抚过。
嫁给秦天吗?若真的嫁,违背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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