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年未央

  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来，未央嘴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妖冶而又绝美。青衣女子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身体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栾栾，走吧。”寂华适时出声，打断了眼前的氛围。女子大喜，寂华这话，分明是救了她一条命。然而寂华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将她打入冰窟。
  “杀她脏了你的手，我来就好。”寂华将要动手时，未央制止了他。
  “罢了。”未央说道。
  “栾栾？”
  未央从棚顶飞下来，站在寂华面前，伸出自己修长白皙的双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这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魔族的，妖族的，鬼族的，人界的，甚至仙界的。多少生命直接间接因我而死，又有多少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若是我有轮回，会有多少冤魂在我轮回的路上嚎哭不止，那条路，一定可怕极了。”
  寂华握住未央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未央的脸埋在寂华的胸膛，鼻尖充斥着清冽的香气，一如这漫长岁月沧海桑田，始终被她铭记于心间的，记忆中的香气。
  “栾栾，”寂华声音微微低沉下来，带着蛊惑人心的安心：“若真有这条路，我带你走下去。”
  这一瞬间，未央的心中，真的闪过了落泪的冲动。是她魔障了，那么轻易的着了相。可若真有那么一天，有他这句话，此生也无憾了。
  
☆、第 95 章
  寂华轻轻拍着未央的后背，未央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看着站起身来，目光怨毒的青衣女子，手慢慢扬起，一点点淡淡的冰蓝色光芒在掌中吞吐不息。青衣女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从未见过有颜色的“内力”，但是对于危险的感知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心中不断地叫嚣“快离开，快逃命！”脚下却犹如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慌忙间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不知何时被一层厚厚的冰冻结，难怪无法动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南是个很美的地方，能够在此处湮灭，也是你的福气。”毫无起伏的声音，终于让青衣女子承受不住。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先向她挑衅，从来不知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感觉到寒意一点一点向身上蔓延，她终于后悔了。
  褚夜钦连忙飞身上来，抓着女子的衣领扔到了一边。女子已经昏了过去，膝盖以下皆是厚厚的寒冰，被扔出去时又是脚先落地，小腿居然如同冰块一般碎裂开，没有一点血流出来，甚至断面都是光滑如镜，褚夜钦看的心生寒意，若是这蔓延到全身，岂不是整个人都要像冰块一般碎裂？
  “姑娘何必如此折磨人？她的同伴已经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褚夜钦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就像是妖术一样，看着心里寒气直冒，顿时有些后悔站出来了。
  “你又是谁？干卿何事？”
  “在下褚夜钦。”他拱手作揖。
  “寂华，走吧。”未央不打算搭理他，拉着寂华的手，转身就走。
  寂华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上金光一闪而逝，快的难以捕捉，而后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不理会褚夜钦，两人越走越远。
  褚夜钦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看了一眼在地上死活不知的女子，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眉目间忽然涌起一股兴味来。
  寂华将糕点直接送回家中，阿言正在客厅里收拾呢，看到突然出现的糕点吓了一跳。想起这应该是自家小姐买的，就将它收好。
  三天后，寂华忽然收到镇南王的晚宴请柬。
  未央拿着这张请柬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兴致缺缺的扔给了寂华：“这镇南王倒是真有意思。”
  “鸿门宴啊。”寂华将请柬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嘴角难得勾起一丝冷笑。
  “就当玩玩吧，老是待在宅子里也怪闷。”未央低着头，拨弄着放在面前的古琴，古琴发出清越的一声。
  “要是栾栾有兴趣，我们就去看看吧。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今晚而已。”
  未央仍旧没抬头：“好啊。”
  镇南王很明显是费了一番心思布置，把王府布置的富丽堂皇，道路上的琉璃曼陀罗花灯发出的光芒将周围都照亮了，未央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可惜再华贵的地方她都见过，当年寂华为了她将碧落宫到处都放上了夜明珠，就算是晚上也亮如白昼，所以感叹一下这镇南王的用心之外，她还真没什么感觉了。
  他俩来的比较晚，已经有了不少人落座了。镇南王坐在上首，与众人交谈甚欢，听到通传寂华和未央到了，连忙起身。
  “二位能够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他看向寂华和未央二人，寂华仍旧一身黑色滚金边的长袍，看上去却比镇南王身上的锦袍还要贵气。羊脂白玉簪插在鸦青色的发丝中，自有一番写意风流。未央一身月白色长裙，一层白色蛟绡，青丝半挽，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是令人惊艳的绝美。可惜她眉目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爷客气。”寂华拱了拱手说道。
  “快坐下吧。”
  两人一路坐到座位上，全场鸦雀无声，都被两人的光芒镇住。
  “未央姐姐你们来啦！”紫鸢从座位上起身坐到未央身边。未央淡淡和她打了招呼：“郡主。”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你看上面，柳王妃还有她那两个女儿，二姐和三姐。”
  “怎么不见郡主的大姐？”未央随口问道。
  “大姐姐嫁到了康王府。”说到这个，紫鸢眸中变得暗淡起来。因为这样，她们才能有恃无恐，如此欺侮她。
  未央没有说话。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宴会开始，歌舞，音乐，未央兴致缺缺。就连面前的食物都没什么胃口。
  “困了？”寂华捻起一块糕点放到未央的盘子里。
  “无聊。”未央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皱了一下眉。
  “不合口味？”
  “没有阿言做的好吃。”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倒是将对面的二小姐气个半死。褚夜钦以商人的身份收到请柬坐在了后面的位子上，自然将二小姐的神色和未央与寂华的互动看在了眼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今天的晚宴，只怕没这么简单。
  “爹爹，女儿今天准备了歌舞为大家助兴。”
  “哦？二子有准备歌舞，哈哈哈好，去换身衣裳吧。”
  二小姐下去，换了她最美的流云飞仙裙，灯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未央无聊的打了个呵欠，靠在寂华怀里。
  二小姐卖力的跳着舞，可是寂华和未央心思都没有放在歌舞上。未央闭上眼在寂华怀中养神，寂华低着头看着未央的长睫，浓密的长睫在眼底投了一片阴影。二小姐看寂华根本没有看她的舞，秀眉一拧跳的更加卖力。周围响起阵阵喝彩声。
  一曲舞毕，二小姐得意地看到不少人眼中的惊艳。但是看寂华根本没有看她，心中又有一丝嫉妒。她对着镇南王拜了拜说：“爹爹。”眼神却往寂华那边瞟。镇南王这个人精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他想拉拢寂华，自然联姻最好，那么未央就成了阻碍。可是寂华未必肯，自然是要让未央出丑，他才有机会将二小姐嫁给寂华。
  二小姐心中微喜，对着未央说：“未央姑娘如此绝代芳华，想必舞姿也必定优美吧。不如也跳支舞助助兴？”
  未央只是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寂华却是知道，栾栾动气了：“来者是客，岂有让客人像艺妓一样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取乐的？”语气毫无起伏，但是这话却是相当不客气。
  “你……难道说未央姑娘只有一张面孔可看，毫无才艺？”
  “我有没有才艺，关你什么事？二小姐存了心让我当中起舞，只怕不是想看未央的芳华，是想看未央的笑话吧。”
  “那么，我向你挑战！”
  在座宾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你？不配。”淡淡的话语，却让二小姐窝火的不行。
  “难道你怕了？”
  未央抬眼冷冷盯着二小姐：“二小姐是觊觎我夫君，想要我出丑？”
  心思被揭穿，饶是二小姐脸皮再厚，脸也红了起来。寂华只是揽着未央的腰，淡淡看了二小姐一眼，想着未央自己能解决，自然不会打扰未央的兴致。
  “二子此舞甚美。未央姑娘既然不愿，就算了吧。”镇南王说道。
  未央冰凉的眼看向镇南王，当她是傻子吗？看似给她台阶下，实则台阶下可是处处刺人啊。
  二小姐嘴边挂上一丝得色。
  “寂华公子，本王的二女儿，虽不如未央姑娘天姿国色，却也是温婉可人。本王想把她许配给你，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许配给我？正妻还是侧室？”寂华带着笑意看向镇南王，眸中却是一片冰冷。
  “这……本王不想自己的女儿受到委屈。”镇南王以为寂华同意了，面上笑意更甚。
  “只怕要辜负镇南王好意了。别说侧室，便是妾室，我也不会许给二小姐的。镇南王还是收了心思吧。”
  寂华不是什么容易被激怒的人，今天却真真正正被激怒了。未央更是一脸的似笑非笑，眸中寒光更甚。
  
☆、第 96 章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镇南王脸一沉。二小姐原本的得意神色瞬间定格，变得满脸委屈。
  “王爷，你的二女儿，可配不上寂华。”未央似笑非笑，话语凉薄。
  “你们……”镇南王眼中闪过狠厉，“来人，抓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