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被束缚,水儿从记忆冲击的昏迷中醒过来,低头发现自己同一根柱子绑在一起,环视四周,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个地方。
“醒了”阿屠依旧着一身黑衣,却是与冷漠相去甚远的邪魅,仿佛被囚禁在躯壳里的疯狂。
“小屠,我对你很失望”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阿屠有那么一瞬间失神,转眼间便恢复清明。
“失望?我不需要你的失望”阿屠狠狠的捏住水儿的下颚,“我现在需要的是实力,能够永久锁住你的实力!”
你永远无法唤醒一个发狂的人。水儿自知说的再多也是徒劳,索性闭嘴不语。
“你知道冥河干涸的时候,元鼻说了句什么话吗,他说你终于自由了”阿屠恼怒的甩袖,“曾经辛辛苦苦一点一滴建立的冥界居然被你们认为是累赘,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对!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你的心,凭什么!”癫狂的眼睛泛红,脸因情绪涨得通红。
水儿沉默,因为她不知怎样劝说,她待小屠一直是弟弟,从没想过情爱之事。
“这里,就在这里”阿屠像是在宣布什么,水儿的心突然变得不安,“过不了多久,你的准圣力就会为我所用,到时,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冰冷的手温柔抚上水儿的脸颊,而下颚因刚才的用力过度而泛着红。
水儿处在干涸的河道中心,不远处是孤单的石桥,三个字的石碑屹立在一旁——奈何桥。
以前她戏称化为河流护卫冥界的边界,顺便修炼冥想,后来戏语成真,却是被突然叛逆的阿屠封印于此。
鬼嚎四起,冥界没有日光,阴气随着时辰变化而变化取代了日光,冥界的子时便是鬼魂们最活跃的时候,阴气最为旺盛,此时修炼鬼魂们能够事半功倍。
阿屠望向远方,慢慢收回目光,嘴边古老的咒语以阿屠为中心呈波浪状四散开,鬼魂的哀嚎声更加躁狂,之前的哀嚎是激动,如今的是痛苦。
水儿身后的柱子随着咒语起作用,无论强弱,鬼魂通通被吸入柱子中,不忍心的水儿突然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顾家的小妾,对方同样一脸震惊伴随着痛苦被吸入柱子里。
不止鬼魂,连同冥使也未能幸免。
整整过了一天一夜,柱子没有停下过,冥界的鬼魂仿佛被全部吸来,只为填补阿屠的疯狂。
曾经她梦想中的冥界是为各界流浪之人打造的自由之地,不是如今为了一己之欲而随便摧毁的地方。
连续不断的大规模施法超出阿屠的承受范围,只见他的嘴唇已经失去颜色。
冥界与各个界面的通道已经被他全部封锁,不怕有人来捣乱。
包括水儿身后的石柱,前身是不周山的顶天柱,能够将万鬼之力化作纯净的阴之力,届时,他将纯净的阴之力引入水儿身体,唤起她的准圣人之力,趁她虚弱之时再借石柱之力转移到他的体内。天时地利人和,他哪样都不缺。
冥河是洪荒时期血海之中是准圣人的境界,只是没有混沌至宝,没有证大道,手持元鼻、阿屠两把先天灵宝(剑),一直隐居于此,为各界游荡的鬼魂提供了去处。
水儿能够感觉到冥界各灵物的担忧于关心,以前她一直无法与万物沟通的缘由原来是她天生的体质关系,作为冥河的化身本以水为体,阴之气为息,除了冥界的生物的其他界面的生物几乎是以阴阳平衡为本,又怎么与她交流呢,一不留神便会阴阳失衡。
无数的关心之声凑在一起便变得嘈杂,水儿通过精神交流安慰它们,即使她也无法得知自己是否会不测。
“娘亲,你怎么了?”精神识海里宝宝的声音突然传来。
“女人,你出事儿了?”小白小大人的声音带着担忧。
“主人主人”可儿带着些许哭腔喊到。
不知何时,宝宝同小白一起陷入沉睡,水儿唤过几次没有回应便习惯了不打不闹的识海。
可儿许久之前便没有出现,水儿扫视过丹田出的小屋,没有她的影子,却又不知从何找起。
现在的她被困于此,宝宝他们不足以于阿屠对抗,鉴于阿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必要时可能成为她的后手。
水儿长话短说的解释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让三小只随时待命以不变应万变。
三小只点头应答,宝宝突然想起怀中的东西,慌慌忙忙与水儿断开联系在镯子空间里着急的做着什么事儿。
水儿感觉到外来的冰冷之气慢慢流入身体,与身体的每一处融合,但是毕竟是强制性的挤入,片刻之后,蚀骨之痛袭来,水儿痛苦的挣扎,无言的歇斯底里……
汗水从额头一颗一颗滴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水儿而言如同度过了几百年般难熬,嘴角因紧咬的牙关而磨破皮。
大气磅礴之力从水儿身体深处散发而出,阿屠静静的在一旁等待,待到时机成熟,便将手抚上石柱,将准圣人之力吸入他的体内。冥界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裂缝突然出现,有人狼狈的从中爬出,顾不上所谓的形象。
手中的通讯珠忽暗忽亮,来人不敢停留迅速消失在原地。
阿屠感觉到身体里充沛的力量,感受到更加雄厚的空间之力,大功即将告成!
水儿本就是冥河的化身,失去准圣人之力便会变回河流,不能维持人形肉身,与死去无异,脑海里突然想起昭的模样。
小说里说,快要死的人在死的那一刻回想起最爱的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三小只被水儿封锁在镯子里无法出来,只能干着急。水儿哪里会让它们出来送死,之前不过是为了让它们安心而已。
在她逃离冥界之前所有力量被封印,所以躯壳空有准圣人之力而无法动用,不然,哪里会沦落至此。
难道追求自己所求有错吗?她的使命建立冥界真的不能颠覆吗?
一滴泪划过脸颊,认命吗?呵,她还有什么可以选择吗,这本来就不是个选择。
桃花树下,有个小女孩崇拜的说,“好喜欢那些书生,又有知识又有学问”
“哼”小男孩撇过脸。
“以后你就叫尚儒吧,就这么决定了”
“不要”
“要嘛要嘛,大不了再取一个专属称呼,昭,对,昭,怎么样”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勉强点头答应。
“娘子怎么哭了,为夫可没有抛弃你哦”不正经的声音将水儿的思绪拉回,不久前还重伤在身的昭此时像个没事儿似的出现在水儿面前。
“你……”话语哽咽在喉,“好傻”
为何要来?
“娘子,夫妻本是同林鸟,怎能大难到临各自飞呢”昭讨巧的一眨眼。
“哼,送死的”阿屠不屑的讥讽,他已经得到准圣人之力,这个人已经对他造不成威胁。
“是吗”昭飞速飞到水儿身旁,抓起她的手腕,从手镯里拿出一颗珠子便吞入下肚,可儿终于能够重见天日,感觉将椿苗结下的两颗果子送到两人嘴边。
阿屠还在吸收石柱里的力量,却感受到可儿手中果子对他的威胁,弹指朝可儿射去,带着准圣人的气息哪里是可儿可以躲开的,可儿急中生智,最后一刻将小白唤出,将果子丢给它,而她自己被阿屠的一击击中,消散在空中,如同火灵一般。
“不要!”
水儿失声大吼。
小白不敢怠慢,结过重任,将果子塞入水儿口中。
果子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进入身体,与先前的冰冷之气中和,被抽离的准圣人之力也慢慢的回流到身体里,原先的封印早已无处可寻。
本快要到手与自己躯壳同化的力量连带他自身的阴气被石柱吸回主动传回水儿的身体。
如此一来,他的一切都白费了!
“啊!”打击使得阿屠彻底奔溃,仰天发泄,不甘心地从怀中取出一道符咒将其撕毁,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昭准备出声了解他,水儿挡住昭的手,摇头说,“他已经疯了,以后便让他和冥河守住这冥界吧”挥手将阿屠打入干涸河道的底部,又念咒施法将干涸的河道重新填满。
“娘子”昭从身后将水儿环住,“有你真好”
“你……”
“我都记起来了”昭再次出声,“我好嫉妒以前的我,能够和你一起度过那么多日子”
水儿哭笑不得,“那可是你自己”
“哼哼”昭傲娇的不开心。
然而,一切真的风平浪静了吗?
冥界的风云突然变化,又是熟悉的苍老声音。
“居然又走到一起,本神判尔等魂飞湮灭”
又是那双大手,带着不可违背之力向两人袭来,绕是水儿恢复了准圣人的实力也逃脱不了。
昭紧紧将水儿抱在怀中,不想与她再分开,下一刻,两人周围出现了一层保护罩将自称为神的一击挡在外面。
而两人的气息通过碰触的肌肤交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盘古的化身继承了阳之力,昭身负的便是世界最为纯净的阳之力,而水儿身负最纯净的阴之力,当两股力再次合聚时,便会相汇为混沌之力,便真正的脱离时空的束缚,不再受所谓的创世神们的摆布。
这是两人重新获得混沌之力出现在脑中的信息,不见其影的苍老之声懊恼的一吼便没了回应,想必是走了吧。
水儿其实还挺同情昭的,盘古作为在混沌中出身的先天神祗本可以成为比肩创世神同等的存在,却被一部分创世者排斥或者说是嫉妒,在他意识初生时打下所谓的“使命”烙印。
说白了,就是被一大把自视高贵的创世神坑了一把。
昭说既然得到了混沌之力,就不要浪费机会,他要一把冲上至高境界,将坑了他的人全部坑一回。“可儿……”水儿照着丹田的小房子在冥界造了个一模一样的,这样,她会觉得可儿一直在身边……
宝宝和小白乖巧的趴在水儿的膝上,很安静。
“娘亲,我想可儿了”
“嗯,娘亲也是”
小白眼底的伤心溢于言表。
各个界面里某些创世神们的代言人在有一段时间与他们的主人联系不上,这些创世神的行踪成迷,而在某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传出哀嚎。
水儿不会为难他们,但是也不会轻易的就放过,至于昭,对此很满意。
空间里,所有人背着背篓,背篓里装满石块、沙土……你问这是在干什么?
移山!
打不过这两口子,创世神们只好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达成协议,不动用灵力、法力、神力,将两座高耸入云的山移到东边就放过他们……
底下的人儿辛苦的劳动着,另一座山头上,一对夫妻很是满意的看着。
“娘子,为夫想要个女儿玩玩儿”
水儿不耐烦的扣扣耳朵,天天都这么直白,她还能说什么。
“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不要异性”
“那也是你儿子”
“儿子也是异性”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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