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俊一头撞在坚硬的物体上,在地面上翻滚了五圈才停下,太阳穴血流不止,肋骨也断了两根。他痛得动了不能动,只能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地面上,地面的冰冷丝毫不能帮他缓解一丁点的疼痛。
身边的黑暗里藏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物体,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如果刚才不是上半身先撞到了这东西,估计他的脑袋会笔直落地,无论是脑袋还是脊椎都会受到致命伤。
瞳孔放大,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到那救他一命的东西轮廓。那似乎是个人,此人头朝下抵在地上,脊椎近九十度扭曲,背靠着墙,双腿伸得直直的竖于身前。
如果没有这个已死之人,林哲俊刚才一定也会以这样诡异的姿势死在这里。强忍着剧烈地疼痛,他一手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拿出手机照耀前方。突然起来的光和景象,刺得瞳孔缩紧的不知是光还是眼前的景象。藏在黑暗的尸体显露出真实的面貌,这张脸,林哲俊无比熟悉,但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这张脸的怪异感十分浓烈。
这张脸长得和林哲俊一模一样,两人穿着的衣服也完全一模一样,就连衣服上的缺口亦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林哲俊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如果他是我,那我又是谁?”
尸体保存得十分完好,这里是南极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天然冰箱,极低的温度将尸体冻得如同岩石一般。刚低落在地的血液已经凝结成红水晶,尸体苍白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霜,就算是柔软的衣服也会变得坚硬。
“看见自己的尸体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林哲俊走向尸体,尸体的脖子上挂着银白的十字架,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点也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人心神更加不安。
死去的尸体似乎真的是自己。
林哲俊拿起尸体上的十字架项链,金属十字架的表面在极低的温度下变得粘人像涂了一层502胶水,手一碰便拿不下来。十字架的表面刻着“L‘心形图’L”,脑海里疼痛无比,闪烁过一连串的记忆碎片,很像李优铒的小女孩绽开天真烂漫笑容……
残破的泥土边上满是白骨,有残留着肉末的大腿骨,也有慢慢腐朽的空心骨,还有残缺女性的尸体,一个女孩正在啃食尸体,满嘴鲜血……
林哲俊跪倒在地,头无力地垂着,他拼命地回忆着,但脑海的里的画面全是断断续续的像是无数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交错在一起,想不出个前后因果。他虚脱的身体无力地摔向尸体,碰到尸体皮肤的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极度恐惧如冰冷潮水袭来,仿佛整个被吸入旋转着的泥潭。
深呼吸调整状态,林哲俊戴上刚扯下的十字项链,现场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人的理解能力。他从小就是孤儿,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兄弟姐妹,要想弄清尸体的真实身份,必须做一个DNA检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战术折刀,用刀刃轻轻碰了一下尸体,那股无形的力量并没有出现,使劲戳坚硬的尸体,费力地切下一小块肉,将其放入口袋。
林哲俊继续行走,铺面金属地面的是鲜红的血迹,血液里还夹杂着许多肉块,不时还能看见断掉的手掌。这些手掌根部没有血管和骨头,是与之前袭击林哲俊的红手同一种。那么地面上大量的血迹一定是其他人的,而且是很多人的。
他保持着十二万分警惕,贴着墙角偷偷探出脑袋,腥臭的热风扑面而来。一只只红色的手臂缠绕成蚕蛹似的形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林哲俊依稀地对这里有些印象,路只有一条,前方的金属门被破了个大洞,银灰色的金属似乎曾融化过呈现为奶油似的模样。他钻出大洞,空旷的空间内密密麻麻拥挤着无数只红色的巨大蠕虫,就连天花板上也都是蠕虫和巨大的蛹。蠕虫身上还长着一条条细长的红手臂,这些手臂互相交错如杂乱的野草堆。
这里是南极的底层,林哲俊记得这里有许多交通工具,雪地摩托、船等等,可现在都被蠕虫占满了。
“林哲俊,救命啊……”宫铃儿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林哲俊寻声望去,宫铃儿被一只红色的手臂捆绑着吊在船的桅杆上。刚好南极站外面全是水,想出去只能靠船了。
林哲俊舒了一口气,宫铃儿目前还没事,“我现在就来救你,你别乱动。”刚说完,他连吸两口冷气,无数只蠕虫全部转过身体面朝他,巨大虫头没有眼睛,却又一张与头一样大的嘴,里面是一圈又一圈的三角形尖牙。这些蠕虫的速度很快,朝着他飞速挺进。
林哲俊大喊:“我看我还是等一下来救你吧!你等我……”
成千上万的蠕虫组成红色的肉海涌入唯一的缺口如满水的漏斗被拔了塞子,旋转着极速吸入。
林哲俊对南极站的情况还有些印象,轻车熟路地在错综复杂的通道内奔走,伸手红色的手臂如蛇行紧跟在后。其中一根相比于其他红手臂都要粗上许多的手臂以更快的速度前行。宽大的手掌抓住了林哲俊的右脚,他反应很快,拿出折刀刺入,卯足力气想要切断手臂,但这条手臂比藤蔓还要坚韧,无法切断。其他手掌一同而上,将林哲俊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肉球。
四肢都被勒紧,血液被阻塞,一种膨胀感遍布全身,肺内的空气被挤出,没有办法正常呼吸。越是拼命挣扎,这些手臂缠绕地越紧。那些蠕虫已经出现在通道尽头,远远的,已经张开了绞肉机般的嘴,白色浓稠的液体不断从嘴里流出,滴落在地上时,地面会冒出一团白雾。
眨眼之间,蠕虫内已经出现在面前,眼看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林哲俊的脑袋。他看到天花板上有一道缺口,再向边上一看,果然有紧急关门的按钮。咬紧牙关,将折刀扔出,泛着冷芒的折刀旋转着飞出一条直线,与蠕虫互相竞速,殊死一搏中的赌注是他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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