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佛缘 妖僧在上

第54章


  “好,好,你是国师大人派来的人,想来对你也是信任有加。”
  甘州在心里撇嘴,他可不是国师的收下,面上不显分毫,转身看向赖满:“你是在哪家赌,又是哪一日输的钱?”
  赖满迎上甘州清冽的眼神,浑身就是一抖,他移开视线,舔了舔嘴唇,道:“小、小的是四日前赌的,在西城八井巷里的运来坊。”
  甘州:“那人何时何地跟你做的买卖,长得又是何模样?”
  赖满:“我刚出了赌坊,那人就找上我了,当时已经是夜里申时,我也看不清,只记得是个三十来岁的人,穿黑衣,哦,对了,鞋子上绣着松鹤凌云纹,是银丝边的,小的当时就想,光是这双鞋,就够我还债了……”
  “你答应他后,什么时候盗的财物?”
  “第二晚就、就下手了……”
  甘州问了这些后,又转身对蒋三公子做了个揖,道:“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蒋三公子可愿释疑?”
  蒋则瑜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状似大度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蒋三公子开明,”甘州淡淡地赞了一句,清冽的视线对上蒋则瑜,道:“世族家徽所系甚大,这罪仆说自己三日前就动手行窃了,为何贵府直到今日才来告官?”
  说完,甘州就紧紧地盯着蒋则瑜,不落下对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然而蒋家好像真地只是无辜受累,蒋则瑜神情动作无一丝不妥,他先是露出一丝不悦,复又压了回去,摆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讥诮来,正是一个贵族子弟在被人冒犯后的表现。
  “怎么,国师大人该不会怀疑是我安国公府动的手?”
  “不敢,”甘州却并未被对方的气势摄到,目光平正道:“正是因为相信蒋家的底蕴,这才直白问出,以免将来生了误会,平白叫那些小人钻了空子。”
  蒋则瑜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放,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难怪国师大人只派了你一个小喽啰过来,不过,别以为自家主子有些了得,就以为一条狗也可以对着贵人狂吠。”
  甘州到底年轻,虽然有些历练,但是还达不到不露喜怒的火候,闻言脸色就是一青。
  蒋则瑜见他露出受辱的表情,这才闲闲道:“罢了,本公子何必与一介贱奴计较,告诉你家主子,本府最近几日阖家上山礼佛,这才着了家贼的道,国师大人若是不信,便参到陛下那去吧。”
  甘州勉强笑道:“蒋三公子说笑了。”
  最后,赖满被收押进天牢,三日后便刺配闽州,闽州民风彪悍,常年毒瘴,寻常人到了那里,哪还有活命的可能,赖满只悔自己真是鬼迷心窍,如今悔之晚矣。
  但是他也不过是这一场诡谲迷局里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心中隐忧   
  灯火明亮的书房内,甘州将公堂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一念和梁澄复述了一遍,一念转头见梁澄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挥了挥手,令甘州退下。
  甘州躬身退至门边,在阖上门的时候,正好抬眼扫过室内,只见他家阁主伸出一手,轻轻地覆住国师大人放在案上的手背,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一道亮光瞬间划过甘州脑中,阁主与国师大人,竟是这样的关系吗?!
  难怪……
  甘州不敢多看,立即垂下眼帘,悄无声息地关上门扉,默默守在门廊外,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屋内,一念倾身,伸手拂过梁澄的眉心,道:“别皱着眉头,虽然寒毒基本清了,到底伤了根本,你这样最忌思虑过多,即使是天大的事,师兄也能搞定的。”
  梁澄不由一笑,摇摇头,握住一念的手掌,道:“我知道,你别担心,这不算什么,我还没到心思郁结的地步。”
  一念不赞同道:“回京还不到一日,你这眉头就没怎么松过。”
  “师兄,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梁澄安抚地捏了捏一念的手心,道:“假设蒋家所言非虚,那么幕后之人四日前便已定好这一招斩草除根祸水东引的计策,可是我们一路行踪隐秘,他们无法得知我们到底哪一日抵京,更无法提前预知我们会遇见展家遗孤,可见他们的目标并非展姑娘。”
  “你怀疑他们的目的是陆重台?”一念推测道。
  “不错,”梁澄抬手抵住下颌,道:“这一路唯一的意外便是陆重台,其中一种可能就是百里紫得知陆重台在我这里,怀疑我盯上走私一道,意欲暗借陆重台之手收拢八荒盟,毕竟我曾是太子……这件事,最坏的地步便是皇帝对我起了猜忌,疑心我出家是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而行的缓兵之计。”
  在明元帝眼里,他的背后依旧站着一整个李家和数十万李家雄兵,不是不可能效仿明元帝当年暗借走私,私渡兵马围困东都引发宫变。
  的确,百里紫作为八荒能盟主夫人,根本无法将手伸到东都,但是他的胞兄,百里截却是明元帝的心腹,替明元帝管着从龙卫,在明可护卫皇宫安危,在暗监察百官,协理江湖势力,和无影卫一道,可谓明元帝的左肱右骨。
  若是此次刺杀是明元帝下的令,那么这些刺客的身手便有得解释了,至于为什么嫁祸二皇子,或许是为了敲打罢。
  这些推测梁澄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一念稍作思考,便也猜出个□□分,他抬起没受伤一边的手,轻抚梁澄的侧脸,柔声道:“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救下展家姑娘的一幕正好叫二皇子的人看到,二皇子狗急跳墙,这才叫蒋家匆忙间派人刺杀,不成后又推出一个赖满,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那个收买赖满的人身上,说不定查下去,这次的事最后会牵扯出一批人。”
  梁澄倒是没有因为心里的猜测而感到失望伤心,毕竟他早已在心里与明元帝恩断义绝,发誓不再让对方引动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见一念这般照顾他的心思,他便忍不住蹭了蹭一念的手掌,道:“不管牵涉到谁,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这件事已经摆到明面上,如果其中没有六皇子的影子,即使我不上奏,六皇子也会授意底下的人紧咬蒋家,到时两方相互构陷,谁也不让谁,结局如何,还未可知。”
  一念捏住梁澄的鼻子,嬉笑道:“还是师弟思虑周到,不过夜深了,别再想这些,还是让师兄陪你睡觉吧。”
  梁澄想到给一念包扎伤口时对方的作弄,眼珠子一转,笑道:“师兄,你有伤在身,的确要早些休息,不过我怕晚上压到你的伤口,今晚只能委屈你了。”
  一念先是双眼微睁,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梁澄,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控诉。
  梁澄忍不住嘴角微扬,难怪师兄总爱逗弄他,原来这么有趣,他清了清嗓子,忍笑道:“师兄,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便要起身,却被一念拉住袖子,一念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师弟你睡觉的时候可乖了,不会压到师兄的。”
  梁澄此时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念,对方仰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长长的眼睫在瞳孔上落在一道道剪影,不知怎么的,梁澄脑中浮现一只祈求着主人不要遗弃自己的小狗,看着可怜可爱,梁澄心中软得不行,但是还是摆出一副不买账的模样,残忍道:“但是师兄你睡觉可一点也不乖,总爱缠着我,到时一定会碰到伤口的。”
  一念:“……”竟无言以对了。
  梁澄心里得意一笑,哼哼,叫你平日睡觉的时候一定要他紧紧地箍在怀里,双手双脚都黏在他身上,有时梁澄半夜醒来想翻个身都翻不了,这回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虽然最后两人没睡在一张榻上,但还是在一间房里,半夜的时候,梁澄忽然做了一个梦,原本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云端上,忽然整个人往下掉,幸好被一颗树给接住了,结果还不等他舒口气,树梢上不知哪来的藤蔓四面八方而来,将他紧紧裹缠其中。
  第二日醒来,梁澄一睁眼,入目便是一念那张毫无瑕疵的睡颜,只是对方的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哪里不舒服似的,梁澄一惊,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一念肩膀处的白丝亵衣上沁出一丝血迹。
  这人……真是……
  梁澄说不清这一刻心里的感受,又酸又涨,还有一丝怒火,更多是却是心疼,师兄这幅模样,看着像是在恐惧什么。
  这般强烈的执念,竟像怕他哪天忽然消失似的……
  梁澄心里倏地一怔,忍不住抚向一念的眉头,难道师兄怕的真是哪一天他会离他而去吗?
  虽然梁澄很少去想,但是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他们这样的身世,说开来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一步不甚,等着他们的便是万丈深渊,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可思议,回想他们相知相识相爱的过程,竟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
  正当梁澄思绪纷乱之时,一念忽地发出一声轻吟,梁澄心里一急,闭上眼睛假装还未醒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下意识地,他选择了逃避。
  他调整了呼吸,一念并未发现他已经醒过,他能感觉对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脚,下了床榻,轻轻地走了出去,梁澄睁开眼,他猜一念这是出去清理伤口了。
  果然,等一念再进来时,肩上的血迹已经没了,应是换了一件亵衣,梁澄撑起上半身,仰头看着一念走近。
  “醒了?”一念坐到床边,熟稔地将梁澄脸颊边的落发往后抚去,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梁澄闭上眼,感受着一念的温柔,等对方要离去时,抬手按住一念后脑勺,叼住对方的嘴唇,含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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