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易先生犯病了吗

47 想要做点什么啊。


易千森放开了她的手,往上而去,拂开了她的刘海,露出熟悉的眉眼,喃喃低语,“不要担心,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交给我。你不许去跟贺舟打交道了。”
    “可是……你的病还得他来治啊。”
    “我可以去国外。”
    “一手资料都在我们医院。”
    “你等不起吗?”
    轻轻摇头,莫赴晚很认真,“这句话该让我问你。”
    “你等得起我吗?”
    “全国只有SPTC拥有反催眠和药物新疗法,国外不过也只有两家医院。然而,我过去的档案,都在贺舟那里。他要是不放手,我这辈子都只能是这个状态。你愿意吗?”
    午饭时,张臻轻巧的一番话,此刻拿出来,却重如崇山。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最无奈的事。而他们这对一方情深一方空白的人,又该怎么看待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易千森的手穿过了发丝,落到她后脑勺,将莫赴晚摁到了自己的怀中,“这些都是小问题。”
    “我的病可以放在后面,你的病,我们可以到国外去慢慢治。但我真的没这么大的心,再把你放回贺舟身边了。”
    拥抱的治愈能力如此强大,只是贴着温热的身躯,恐慌已消失了大半——关于未来的,关于记不起他的,关于自己的。
    半晌没有人说话,伏在易千森怀中。莫赴晚困顿不行,打了个呵欠。
    他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吗?”
    “嗯……”声音都飘起来了。
    “睡吧。”
    拦腰抱起,直接朝她卧室走去。
    莫赴晚在睡眼惺忪中找回了一丝意识,“为什么对我家这么熟悉?”
    她自己都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了解布局和设计。
    扭开她的卧室门,易千森托着她,直到床前。弯腰将莫赴晚放下,她的手不依不饶还吊在他胳膊上,似乎在等问题的答案。
    左手撑在软绵绵的床上,靠近她的耳朵,“因为我在这张床上睡过。”
    看到身下的人以光速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易千森露了一丝笑。从柜子里扒出了床厚被子,老神在在地出去了,顺手关了门,准备睡沙发。
    躺上去,在黑暗与寂静的双重包裹下,反而无法安睡了。
    现在的莫赴晚,最需要的就是他的保护。然而横亘在之间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他需要细细梳理一下,回到了手里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她再丢掉。
    等易千森走了之后,莫赴晚去找了张臻。
    为了避风头,两人选在了她家见面。从SPTC到莫赴晚家的小区其实很近,张臻打包了两份麻辣烫作为晚餐。
    莫赴晚自己做了海带汤。
    就直接开动了。期间两人交换了下情报。
    张臻:你的资料我没找到,看来是被贺舟扣下了。
    莫赴晚:易千森说会保护我,让我不要跟贺舟联系了。
    对视了一眼,放下筷子。
    张臻:卧槽?!
    莫赴晚:什么?!
    异口同声,“什么情况!”
    张臻夹了一块花枝丸,“贺舟估计是怕你去国外治病,这个后手可真充分。”
    莫赴晚夹了一片培根,“易千森的病是不是除了贺舟就没法治了?”
    绕来绕去,主角都是那个让人牙痒痒的男人。
    往筷子上卷着土豆粉,张臻突然笑了,“不过他今天精神看上去不怎么好,还被他妈妈当着全院的人点名批评了。”
    “是么?”
    莫赴晚吧唧了下嘴,突然想到一点,“贺舟他们家也算是名门了,如果他妈妈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出现转机?”
    “你跟他妈妈接触过吗?人怎么样?像不像那种大义灭亲的人?”
    嗤笑了声,张臻呼噜着热气,“要接触,那也是你,我这种前台文员一般没机会接触到高级医生。”
    “那易千森的病……贺舟愿意治么?”
    “相信我,他愿意的。”
    “嗯?”
    “你们家易先生,有四个人格。每个人格都有关于你的记忆,贺舟肯定没有把握,喜欢上你的是哪个人格,至少做了治疗之后,易千森只剩下了主人格,那几率就降低了许多,哪怕这一个人格都他妈不幸爱上了你。但是现在的你根本不爱他啊。贺舟不就完胜了么??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劝易千森去接受治疗。而不是听他的话,缩在他身后,乖乖等易千森解决一切。你要知道,在贺舟眼里,全世界除了你都不是问题。和你沾亲带故的,都要拎出单独掂量。何况是你喜欢的人?他想把自己拖下水陪你,你能眼睁睁看着么?”
    捏着筷子,莫赴晚安静地思考着张臻的话。
    突然被塞了一块鱼豆腐在嘴里,张臻对她笑吟吟地开口,“我说的这些话,全是基于以前的你会做出的选择。晚晚,你从来就不是懦弱而且自私的人。如果你做了决定,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不会让贺舟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眯了眯眼,莫赴晚有了新的办法。
    她凑到了张臻的耳边,如实说出。
    莫赴晚搬家的那天正是周一,贺舟和丁纷纷一起来帮她。
    两人在微信里沟通过了,在贺舟面前,用尽解数装作交情还停留在大学时代。
    贺舟安静地帮莫赴晚提行李箱,她跟在身后,有些不安。
    明明在电话里,讲得很清楚了。
    他看起来倒比她冷静。
    这路不安在看到楼下停的小车时,直接炸了。莫赴晚差点抱不住手中的靠枕,在贺舟回头的时候,她飞快缩到了丁纷纷身后。看上去和那天被求婚之后一模一样,双眼水润,带着惶恐。
    这次是被易千森吓的。
    贺舟很快转了过去,正面迎敌,“易先生看来是不打算治病了?”
    直接用出了绝招。
    打开车门,易千森走下来,站到贺舟面前,眼神微微扫过他身后。莫赴晚已经没出息得快哭出来。
    嘴角垮了点,易千森有点挫败,自己看上去真的很不可靠么?
    早上等这个人格占据了身体后,他就迫不及待来找她了。却在车上才看到了莫赴晚的微信,“我有好计划,正在执行。没有自身安全的隐患,务必放心。”
    放心,他哪还有心可以放。
    在莫赴晚回来的时候,就全都丢在她那里了。
    目下也只能遂了她的愿,不能让贺舟看出异样。
    易千森正大光明又在莫赴晚脸上逡巡了一圈,眼中晦涩不明,“贺院长拿病症来威胁我,又算得上是医德高尚了吗?”
    “易先生,你误会了,只要你愿意来SPTC,我随时可以为你进行治疗。”
    “只是,现在还是不要耽误我帮我女朋友搬家的事了。”
    易千森笑了出来,在风中一卷而过,“搬家?”
    “躲我需要到这个地步吗?”
    不知道他是入戏太深,还是借题发挥,莫赴晚不得不出来抢个戏,“这位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真的赶时间。”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在易千森携着火气的双眸里。最后不得不躲在了贺舟身后,大概是真的在抒发自己的情绪吧。
    易千森说过最后悔以前莫赴晚依赖的不是她。
    现在却也不能依靠他一人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再看他的神色,莫赴晚匆匆走到丁纷纷身旁,一起上了贺舟的车。
    启动的瞬间,她闭上了眼。杜绝了所有的疑问目光。
    对不起了,就这一次。
    姻缘孽果,还是要种下的人收割才是。这样的埋葬,才是流过忘川的过程,永无回头。
    贺舟给她找的新住处距离SPTC有半个小时车程。不算近,莫赴晚问过为什么。他笑笑没有说话,只是说这是赔罪。
    有的时候难免心里唏嘘了一点。贺舟对她,是真的上心。只是超过了界限。
    莫赴晚向他要了一周的假,贺舟答应了。
    收拾了整个上午,新家有了初步的轮廓。丁纷纷很善解人意地带走了贺舟。前一晚没有睡好,莫赴晚强忍着睡意,跟二人告别。
    刚躺回新床没多久,电话响了,是没有备注的一串号码。莫赴晚盯了片刻,心里咯噔了下,接了起来。
    那边只是呵呵淡定一声。
    莫赴晚觉得心脏被这两个音节揪了起来,她对着电话很温柔地笑了笑,“易千森,我……”
    “跟其他男人跑了是吧?嗯?”
    “我……”
    “还不告诉我在哪里是吧?嗯?”
    “这个……”
    “你到底要干什么?”
    易千森的语气终于正经了,带着微微的无可奈何,莫赴晚缓缓抬脚,爬上了墙壁,整个人倒立了起来,闷闷开口,“我在等一个人来找我。”
    “谁?”
    “贺舟的妈妈。”
    “我想拿回病历只能靠她了,她是SPTC的名誉董事,权限比贺舟高。也是他最敬重的女人。”
    “你能见到她?”
    “暂时不能。”
    “……”
    “所以我想了个计划,榛子应该正在进行中,最多再等一周,我应该就能见到她了。易千森,你在等等,好不好。”
    悠悠一声叹息。
    “晚晚,为什么就不能依靠下我呢。”
    莫赴晚捏住了鼻子,忍住了酸涩的汁液在其中横行,眼泪很快被倒立的姿势逼了回去,“易千森,你不知道,现在的这个我,特别胆小,特别懦弱,特别害怕被抛弃。所以你喜欢的那个我很坚强很完美,但是现在我很开心我能因为自己,因为一个未来,因为一个人,做出点什么改变。”
    “这件事的根,是我,只有我自己才能连根拔起。你只能做一个在旁边保护我的人,你知道么……”
    她似乎听到了呼呼风声,大概是在海边。
    “好,我等你一周。”
    “下周一,我会在宁绘机场等你,成功或者失败,我们都一起去德国。”
    “嗯,谢谢你。”
    栽倒在床上,莫赴晚捧着手机放在胸口静静流泪。
    这份喜欢的心情,她真的感同身受了。
    想要做点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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