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玄珠

7 第七章 寒浞其人


昏鸦尽,斜阳下,人走茶凉,古道瘦马。
    听了半天,一直到夕阳西下,公子相似是意犹未尽,连鼎中的茶尽了都未发觉。而他身旁的玉卮则是一脸的疑惑,她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些人要把国破家亡,民不聊生的怨气撒在一个人身上。
    在她看来,一个朝代的气数实是定数,定数中又有变数,那个被他们称作谗贼的寒浞是这个朝代的变数。变数终究有它的劫数,等到劫数之日,也是定数恢复之时。
    这些人不知如何阻止变数的破坏力,只会一味的批判和抱怨,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既然没有制约变数的力量,那恐怕这变数还会持续很久吧,玉卮如此想着,目光变得扑朔迷离。
    直到茶摊收摊,公子相才和玉卮离开了茶寮,走在回去的路上,二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各怀心事。公子相仍在想寒浞的事,而玉卮则是想明晚的约定。
    “月姬,对于那个寒浞,你怎么看?”终是忍不住问下旁人,毕竟他们早晚会见面,还是有必要先打个预防针。
    “公子怎么会问小女子这个问题?”玉卮不答反问,难道让她说对寒浞这个人,她也是颇为怜悯的么,那她一定会被他灭掉的。
    “因为……”公子相迟疑地皱了眉,目光有些纠结地看着玉卮,在玉卮纯净的目光下,他垂眸道:“因为他是我想你去接近的人!”
    一句话令玉卮蓦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公子相也未免太高估她了,她只是一个胆小的弱女子而已,怎么可能担当如此重任。更何况,她下意识里根本不想帮公子相以身犯险。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去接近他。”玉卮因内心混乱而口不择言,她知道这样问的太直接,可是内心的胆怯却让她后退了一步。
    “让你去自有我的理由,而且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公子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中的情绪可谓是波澜起伏,他也在挣扎。
    他本来是打算放弃这个决定的,但是,当他看到侍从炎为他身负重伤的时候,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宁可牺牲掉眼前的女子,也要保全他的计划。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他的良心,真正承担起父王交给他的重任。
    “你凭什么能保证我的安全!你到底是谁?”玉卮终是把内心压抑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她也猜测到了公子相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如今知道他与王室有联系,她更确信了这点。
    夕阳的余晖为公子相增添了几分王者之气,他依旧目光柔和地看着玉卮,而玉卮脸上却是即将迎来暴风雨一般地冷肃。他不禁苦涩地笑道:“原来你还不清楚我是谁,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就是刚才茶寮中所说的,在后羿篡位后,奔出的有夏国之王,如今只能依附商候而居的姒相!”姒相的眼眶因愤怒和不甘而变得通红,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全身颤抖不止。
    玉卮的内心起伏也很大,却在看到姒相强忍泪水的表情时,心下不忍。即便是有些同情他的遭遇,她也没有上前安慰他,她不想去抚慰他的脆弱,这个男人的性格她始终不喜欢。
    更何况一想到他要用一个弱女去挽回他的王国,她忍不住愠怒,对姒相更是瞧不起了。不过以她目前的身份和处境,她根本没得选择,她也只能认命了。
    轻轻地攥紧袖下的手,玉卮鼓足勇气道:“既然公子已经表明了身份,那么公子能否告知小女子,您到底想要我怎样做?”
    “其实也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到时候在寒浞面前露个脸就可以了,其它的都不用你去做。”姒相对玉卮的冷漠虽有不解,但也无可奈何。
    恐怕从他决定要她按原计划行事开始,他们之间已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发展了吧!姒相的绝望让他的内心骤冷,他现在唯一期盼的是玉卮将来不要恨他才好。
    “只是要我露个脸行就了么,不用我说什么?”玉卮对姒相的话半信半疑,她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计划,而她又是担当什么角色。
    “是的,你什么也不用说。”姒相语气低沉的垂眸说完,便提步朝前走去,他不想再回答玉卮的任何问题,只怕承诺的结果只是枉然。
    玉卮也看出了姒相的想法,她在心里盘算着那计策的胜算能有多大,她是否能够仅凭露个脸能脱身。还有这个计策究竟对那个寒浞产生怎样的作用,这些都让她想不透。
    玉卮突然有些后悔,她今天真应该认真听一下茶寮中人的话,这样她也能更清楚的判断寒浞这个人的情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只能陷于无端的猜测中,摸不着头脑。
    一直到次日的凌晨,玉卮仍是无法成眠,一方面那个侍从炎仍然没醒,她被姒相催得很紧。另一方面,她仍然对加入那个计划,心有余悸。
    好在到了下午,侍从炎终于醒来,而他一开口竟然是:“公子一定要小心寒浞!”
    又是寒浞,他那么可怕么,玉卮疑惑地看着侍从炎,待姒相和他叮嘱了一些事后,玉卮便沉声道:“公子,既然他醒了,那么三日之约已成,请您带他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她还是这么目无尊卑,或许是这一点才让他刮目相看吧,姒相浅笑着回头看向她道:“好,我会派人接他走。”
    “那么,请公子容许我出去走走,好么?”玉卮在心中敲着边鼓,倘若他不答应,那她只能偷偷的走。
    “好,你出去吧,但是,不要回来的太晚。”姒相还有话要和侍从炎说,玉卮在此也的确多有不便,他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一得到许可,玉卮像得到自由的鸟一般,兴匆匆地离开了草庐。至于跟随她身后的人也在月亮升起后,被她甩的远远的,她才不在乎他们向姒相告密,谁也没说她不能有武功了呀。
    仍是那处密林,清冷的月光落在陡峭的岩石上,更添了几分寒意。玉卮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碎石,踩着斑驳的树影,寻找着那人的影子,他到底在哪里呀。
    没想到等了好一阵都没看到那个男子的身影,玉卮有些灰心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早知如此,她也不用着急来了,害她在这荒山野岭中吹冷风,真是又冻又怕。
    现在月上中天,玉卮若是再不回去,难保那个姒相不会派人来寻她,如果被发现的话,她不知道要如何辩驳。想到姒相那张笑面虎的脸,玉卮不禁忧从中来,她还真的有点怕他了。
    不过这忧虑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被恐惧取代,只因四周突然传来了野狼的叫声,玉卮不禁害怕的靠向身后的石壁。她承认自己的胆小,而且不是一般的胆小,如今她已经害怕的要哭出来了。
    “喂,你到底在哪啊!你快出来,再不出来,我走了!”玉卮的声音由大及小,到了最后几乎是哭腔。
    玉卮第一次感到极度的恐惧,她环抱住自己的胳膊,娇小的身子蜷缩在石壁下,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明明可以离开,却仍在坚持着,嘴里不断的唤着:“寒……”
    事实上,玉卮的一切表现都尽收男子眼底,他一直坐在玉卮对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冠上。他如夜枭般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
    尽管他的这种行为不免有些残忍,但这与他往日的做法相比,已经够仁慈了。只是当他听到她哭泣着喊出那个寒字时,他的心还是抽痛了一下,不忍之心顿生。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心生烦躁,以至于他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从树上悄然落下,大步朝玉卮走去。边走边带了几分嘲笑的语气道:“我当是哪个夜猫子在叫,原来是美人在哭啊,呵呵。”
    “你来了!”男子话音一落,玉卮像找到救星一般,竟是以最快地速度扑向了男子,她一把抱住男子的腰,哽咽道:“你怎么才来啊,害我等了那么久,呜呜。”
    男子被这突来的投怀送抱再次惊住了,话说这个小女子已经是第二次没经他的允许就扑到他怀里了。虽然,他承认他并不讨厌她的味道,可是也不能总是任她性子来。
    然而,男子刚想要推开她,她已很自觉的离开了他。感受到怀中一空,他竟有种失落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子微皱了眉头,目光也寒冷了几分。
    “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冒犯你了,对不起。”玉卮连连道歉,不知为何她很喜欢他的怀抱,他身上有种淡淡地冷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能让她安心。
    “没事,也是我不好,我来迟了,让你受惊了。”男子破天荒的解释了一件事,而且还是向一个女子解释。
    “没关系,我们之前也没约好时间,是我来早了。”玉卮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看向男子,今夜能见到他,她已经满足了,其它都不重要了。
    不经意间,男子伸出了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拭去玉卮脸颊上的泪珠,看着她破涕为笑的美丽容颜,他竟也淡淡地弯起了嘴角。他一直不知道他的微笑有多美,足以令玉卮痴迷。
    等到二人都回过神的时候,他们都同时别开了脸,男子更是把手收回到衣袖中,紧握成拳。
    他竟然如此怜惜起一个女人的眼泪来,这真是太令他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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