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栽杨木绕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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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个精神极度脆弱的人关进精神病院,那里又收了邱凌的好处,吕薇会不会得到应有的治疗都不一定,她会疯掉的。
    也许在被林木杨拒绝时吕薇就已经疯了,所以才会有之后的痴缠;那脚油门时吕薇就已经疯了,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嫁给情敌……她有一千种疯掉的可能却不该是这一种,吕源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安好的’妹妹疯掉。
    ‘你才疯了……’被自己家的所作所为逼疯了,所以由自己来收尾吧。
    ……
    ‘真好看’餐厅里总有抱着玫瑰的情侣提醒着今天是情人节,很高兴邱凌嫩同意在这一天出来吃饭,即使两个大男人的组合多少有些尴尬,可他还是觉得幸福。
    ‘你喜欢?那我送你好了’
    ‘才不要,你知不知道其实玫瑰花总带了紫和粉,真正的红色只为月季独有。所以说嘛什么爱情的象征其实都是假的啦。你要有这闲钱给我些别的实在的……’
    猩红的血留了一地,像曾经自己想送给他的玫瑰,如他所说那爱本就是假的。
    丢开手上的美工刀,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邱凌!邱凌!来人啊~快打120……’
    ‘源哥……你怎么哭了?’
    不会忘记那口吻‘邱凌?你回来了’抱入怀里,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唤回你?
    ‘我回来了’终于,在看了太久不该属于这人的表情后能再看到他笑,像得了糖的孩子简单干净,很满足。夕阳投进落地窗昏黄色的光洒在他的脸上柔化了所有轮廓,如果不是那一道血印他还会是自己记忆里不争不怒的清澈少年。
    笑容牵动着伤口,抹了把脸上的血,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却又像能理解般的点了点头‘谢谢你’那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为给自己一刀的人……
    看着邱凌被送上急救车,安心的上了警车,这次、终于不用在急救室门口等候了。
    ‘你走吧!’
    ‘什么?’吕源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警官,即使美工刀不至于致命却也是害人破相伤人行凶的大罪,不用拘留?不用审讯?
    ‘快走快走,我们这有多忙还来添乱,不是你伤的怎么不早说’
    被许煜带出派出所,邱凌已经醒了只是失血过多没伤到内脏,也不知道和警察说了什么,总之、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想去看看却没有脸面对,回了家陈阿姨留了纸条走了,身上粘上的血发着腥臭的味道,拖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冲洗干净,已经一夜没睡此时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从天台上的一面到现在,十四年,即使没有惊鸿一瞥后来也是爱的很深刻的。真到了要割舍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疼,想哭,真好笑堂堂吕大少爷会因为捅了别人一刀而哭,丢死人了……
    非他不可有时真是残忍的让人好绝望,不是他就不行所以林木杨死了无可代替只能癫狂,不是他就不行所以宁可辜负挚友背叛家人也想求一个有可能。揉过他的发、抓过他的手、说过不离不弃的话,真挚得让自己都动容却不过谎话收场。才明白原来有的人遇见就是为了最后的别离,林木杨是、邱凌是……
    这样疲累的爱过,还有没有力气再爱上其他人呢?
    他不恨了不怨了,但求邱凌也能放下,好想问一句‘还好吗?’说一句‘有一天如果你能想通,能放下了就回来吧’可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了,那一刀划破了恩怨,更彻底划开了他和邱凌间唯一的羁绊,什么可能都不存在了。
    昏昏沉沉、这一周的睡眠毫无质量可言,明明很累眼皮都不听使唤了,可躺在床上总会想起以前,一幕幕有他有林木杨有小薇有父母,又开心的、有想哭的……又是睁着眼看到日出天亮。把窗帘全部拉上,全是‘黑夜’会不会就能获得入眠的安心了。
    是许煜打乱了自己这毫无规律的作息。
    ‘小源,你这是一直没有出过门!’
    不用看他皱起的眉和极力控制的呼吸,吕源知道一周没洗澡的自己一定是酸臭的,加上随处丢弃的外卖盒,那味道不言而喻。
    懒懒的清出一块地方,请他坐下,烟盒里最后一支烟被点燃。
    ‘邱总出院了’
    ‘哦,那就好’平静得像事不关己。
    ‘他有些东西托我给你’拿出一沓文件让自己签署,吕源笑笑竟不知道身上还有什么值得索取利用的,看也没看便签署了,即使是拿自己去贩卖器官只要他能高兴,随便吧……
    ……
    ‘哥哥’
    ‘你来了,等我一下,马上就好’看着轮椅上的吕薇,自信的笑容又爬回她脸上,她身后白墙上的四个字自己已经多少能体会一些了——上善若水:与人无争却容万物。
    那天许律师带来的原来是吕氏的股权转让协议,邱凌持有的、全部55%,无偿赠予还有那天原本信誓旦旦说要拆掉的房子和‘封口费’。而邱凌却失踪了,去找过、和Anna一起,s市、帝都,甚至周围的其他城市,登过报甚至想过报警,却了无音讯。他就这样从自己生命里退场,天翻地覆后还回一切,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也许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Anna拍着自己的肩膀,很奇怪这个女人怎么看出自己对邱凌不同寻常的关心。
    大概她是对的,邱凌走了,不带走任何不属于他的,躲了起来,远离过往。
    所以、如果他想安静自己就不该打扰,撤掉了寻人启事,想回来的人不会走远。
    再后来吕源接管了吕氏、稳固发展小有所成;装修了那栋房子、邱凌说得对那品味确实够呛,顺便把一些不好的记忆也彻底改装带走;接回了吕薇,治疗没有让她疯掉却治好了她的抑郁,现在的她热衷于公益活动,周末会义务给一个残疾人舞团担任编舞,也会去教堂忏悔自己罚下的错……
    ‘要去哪里?’之前就已经约定好却一直没告诉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现在的吕薇磨掉了棱角温和了很多,不再躲在家里,也开始和朋友们聚会,吕源很欣慰,为这样的小公主当那赶马车的车夫他是甘愿的。
    ‘鑫明酒店,今天能喝点酒吗?’
    ‘满月酒?’瞥见吕薇正在往写着弥月之喜的大红包里塞钱。
    ‘嗯,你还记得秦枫嘛,林木杨和邱……和我的那个高中同学,第二个宝宝都满月了’
    特意忽略掉吕薇话里的停顿,邱凌成了绝口不提的禁区,知道吕薇怕自己伤心,心感这样的照顾,这是过去的吕薇绝不会有的为他人着想。
    一众亲属中秦枫和妻子笑得很甜,牵着四岁多的儿子抱着刚满月的小女儿,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夫复何求。本来只想把人送到就走的,此刻却像被这气氛感染一般想要粘粘喜气,包了个红包坐到吕薇身旁的位置上,如果邱凌在应该会回来吧。
    饭店不大,比起平日应酬的酒店可以说是略显简陋的,可饭菜却很好吃每盘的分量也给得足够,拿着红鸡蛋,如果是他们还在会不会叫嚷着再来一碗看着林木杨为自己盛饭一边剥开蛋壳囫囵吃下?
    如果有如果,他们该是此刻唯一可以和秦家夫妇媲美的幸福的一对。
    不知道问什么近来总是想起他们,大概是就快到林子的生忌了,杨花满天的时节。
    ‘走吧’系好安全带,吕薇有些喝醉的嗯了一声就靠着椅背睡着了,下车、到后备箱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吕源?’有人边跑边喊自己,停车场的灯光并不很好,等那人跑到车前才看清是秦枫,中年发福的他显然缺乏运动,气喘吁吁的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还好赶得上……这个、这个给你……’
    信封里邱凌的笑脸印在照片上。
    他黑了,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证明着他的主人已经长了不少肉,依旧很瘦却不再是那种亚健康的状态。一身军黄色的户外服,手握一把铁铲,裤脚和膝盖都有明显的土痕,身后是成片的旱柳,他站在前面笑靥如花。
    ‘信封上又他的地址……’
    ‘不用了,他现在这样很好’何必去打扰,知道他很好就够了。
    说了声谢谢,将信封和照片还给秦枫,一身轻松。
    ‘嗯~~我居然睡着了,这是到哪了?’
    ‘快到了,醒了就别睡了小心下床风凉感冒了’顿了顿关上车门时终于开口‘小薇你知道林木杨的杨是哪个杨吗?’
    一愣,很难得吕源会对自己提起他‘白杨树的杨?’
    ‘不是的,是杨柳的杨’
    ‘不同吗?’
    ‘当然不同……’吕源笑了,大概是这几年极少见又笑的格外灿烂的一次。
    ‘哥,你很高兴呀,是有什么好事吗?’
    ‘嗯,很好的事’
    愿栽杨树绕天涯,明年见花郎忆家……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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