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检控官

第51章


    【题记】
    Sakura(樱),这是一款十分罕见的需要加热饮用的创新鸡尾酒。它使用清酒作为基酒,杯子也是陶土制的清酒杯,加上樱花酒和玫瑰茄带来的花香和微甜,混合着橙皮以及柠檬皮一起送入口中,使得味觉和嗅觉都完全置身于怒放的樱花树下。更由于加热的缘故,在短时间内空气里都弥漫着满是花香和酒气的雾,非常别致。
    原料:清酒90ml+樱花30ml+干玫瑰茄55ml+新鲜橙皮、柠檬皮、冰糖少量制法:新鲜橙皮、柠檬皮去掉白色的部分,仅留下表皮切丝;,在锅中倒入清酒,远离明火加热,为保持清酒原本的风味,温度不能超过65~C,更不能煮沸;,加热过程中,加入橙皮丝、柠檬皮丝、干玫瑰茄以及樱花酒。最后根据甜味需要,加入适量冰糖,待冰糖融化后,用汤勺盛入陶土杯。
    【情书】
    你充满了我的心,在这个混乱而拥挤、膨胀而喧嚣的世界上,你成了我的冥想点。我想着你,很少去想其他,于是我意识到了我所做的大部分事情是多么地荒诞和徒劳。日常生活碎片般的状态最终变得连贯起来,不再飘散在时间和空间里,我被集中于一处,而那个地方便是你。
    ——珍妮特·文森特《欲望》
    季晴川独自一人坐在巨大的书房里。
    墙上时钟已经指过午夜,纽约的夜却依旧璀璨。他只是坐着,想着今晚明明没有任何不同,内心却仿佛置于一片空茫,连平静心跳都可听见苍冷回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已经缺失了某些极度重要的东西。
    此刻他的手里握着一本诗集,诗集中夹着一张隐约泛黄的纸片,上面有一首文森特的诗,仿佛带着不可想象的重量,强迫他回想起那些也曾很好的时光。
    那是已被记忆埋葬的某一天,他在书房埋首工作,而她便在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诗集,坐在窗边安静地阅读。他偶然抬头,看到她被阳光覆盖的身影,软软的头发变成很深的酒红,脸颊微醺,连表情似乎都柔和起来,那一刻他怦然心动,抽出手边一张A4纸,洋洋洒洒写下那么一段话,折成飞机扔给了她。
    她看了,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第二天她离开之后,他又看到那本放在窗边的诗集,拿起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仿佛还带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百合香。然后,他注意到了那张还夹在里面的情书,正抽出来准备扔掉,却发现在那段话的下方,自己署名的位置,不知何时已被她印下了唇印,于是犹豫片刻,将它重新夹了回去,放进书架。
    透过玻璃柜子的反射,他看到自己的嘴角正高高扬起,怎么都掩饰不住。
    那一刻才忽然明白,原来他爱她,已经那么深。
    想起这些,他的嘴角仿佛毫无知觉地扯出了一个极苦的笑容,然后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灯火把这座不夜城渲染得宛若白昼,一些看不见的黑暗正在光明的掩映下悄悄蔓延,洪水一样不断摧毁着人类最初的信仰,而后一点一滴地毁灭殆尽。
    是啊,哪怕再明亮的夜,也终究只是夜。
    为了扯开这荒诞而又浓重的黑暗,穆庭恩,你放弃了人生的一切,事业、爱人、名誉,直至你的生命。
    可是我看不到你换来的任何结果,我不想成为你。
    我一直这样告诫自己,而我最终却不得不放弃她,因为她变成了你。
    我真有些记恨你,这个几乎深入她全部骨骼血脉的、无处不在的你。
    他苦笑一声,将那封尘封的情书缓缓引燃,然后用烧着的纸片点起一颗烟,火花在黑暗中幽幽明灭,一缕轻烟升起。
    他靠在窗前,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跌坐在地上,将头垂进了手臂间。
    我真讨厌这结局,还是和你一样,仿佛什么都不曾拥有。
    【秦公子】
    秦枳盘腿坐在酒店豪华套房的裱花地板上,身后靠着软软的特大号的大床,穿一件由白至墨青的渐变色长袖T恤,光脚穿一条黑色运动裤,漂亮的锁骨阴影里,仍旧戴着那条皮绳的百合吊坠。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他便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身体各处关节此起彼落地跟着咯楞咯楞响了起来,腿上抱着的电脑还停留在“浅野崇”的搜索页,显然已是整晚没有合眼。
    他没起身,只是伸长了手臂够到遥控器打开电视,一面忙里偷闲地拿了果盘里一个通红的苹果咬在嘴里。那颜色衬得他绿宝石一般的异色瞳孔更加妖冶,如同起了雾一般看不到一丁点里面的内容。
    电视上正在直播的是柯景伦主持的林紫绡案记者招待会,警方说本案疑点太多,在得到进一步调查结果之前,不再开放媒体采访。发言内容都是惯常的例行公事,并没任何值得推敲的细节,只有当镜头不时扫过站在柯景伦身边的桑荞时,秦枳才会停下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微微露出一点勉强称得上温柔的表情。
    自从桑伯离开纽约之后,他又重新搬回酒店,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不过她的消息对于全纽约来说都不是秘密,从被控上庭到无罪开释,再到疑似恢复单身,媒体全部都演绎得有声有色,甚至连近期在某个大热肥皂剧里面崭露头角的桑荷,也因被拍下与季晴川约会的照片而登上版面。对比桑荞的形单影只,再配合“上东区新贵的旧爱新欢,王后和公主”这样噱头十足的标题,集悬疑、伦理、爱情、狗血于一身的故事内容,其精彩程度实在不输任何一部好莱坞大片。
    只不过那些对于秦枳来说,全都像笑话一样无足轻重。他一直试图做到的事情,只是尽可能快地拨开桑荞身处的重重迷雾,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正常人的世界里。想到这里,他就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上竟也有了能够让离群索居的野狼愿意重新回到阳光下的理由?
    然而眼下,他却也真的这么甘之如饴地扮演起了拯救公主的落魄骑士这样的角色,为了心上人不辞辛苦地彻夜不眠着。“蓝色天国”案之后,他收集了许多关于月岛英明和大沼薰的资料,那些盘根错节的线索就像一棵参天古树一样与数不清的时间地点人物发生交集,然而他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月岛的死。资料上写得很清楚,月岛英明是由于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而死亡,可是对于这件事,他始终有所保留,毕竟,让一个本来就有心脏病的人死于心脏病,到底能有多难?
    很快,他搜索到了月岛英明的主治医生,浅野崇。
    浅野医院的继承人,既是董事会常务理事,也是心脏外科主任,毕业于美国哈佛医学院的双料博士,现年40岁,已是全球范围内屈指可数的心外专家。从他29岁回到日本至今,已成功进行了近百例心脏移植手术,患者存活二年以上的案例达到了95%,绝对是一个奇迹般的数据。生活状态是已婚,膝下无子,其夫人原姓白河,单名紫,多年来深居简出,自成婚起便鲜少陪伴丈夫出现在任何的公开场合。
    再搜索“浅野心脏专科医院”,得知它就坐落在日本境内的神奈川县,专以心脏外科手术而闻名于世,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的患者前往求医。可是这么大的需求量,相应的可供移植的心脏来源于哪里呢?
    秦枳再度搜索,却始终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这正是最令人满意的答案。
    这样想着,他就有些放松地打了一个哈欠,突然,浅野崇的个人履历中一行不大的字迹吸引了他的注意:1993~1995年,留学中国,于某个不知名的神秘医院实习三年。
    秦枳忽然皱起眉来,对于这个名字他实在太过熟悉,到了几乎反胃的程度,因为这里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孽缘开始的地方,那一年已是博士生导师的父亲和刚刚入学的母亲,以及终生只能作为一个不见天日的私生子的自己,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一再反复地回顾了……
    可是心外科,不正是老家伙的大本营吗?秦枳几乎生出了某种奇怪的直觉,于是他再度搜索“浅野崇·秦森怡”,很快,数十条结果齐刷刷地显示,他的生父秦森怡,正是当年浅野崇留学中国时期的正牌导师。
    一抹嘲弄的微笑忽然划过秦枳的面颊,我亲爱的父亲,我以为你平生值得引以为傲的只有你那数不清的风流韵事,却没想到,连走私器官这种天怒人怨的勾当,你也很有可能参与其中啊……
    等等,等等,似乎隐约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在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哥哥的脸,为什么会想到他?秦柑曾说过些什么,他说过什么……
    紧皱的眉心忽然打开,一件往事如闪电般划过他的大脑。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拨通国内的电话:“……凌伯,是我,阁楼上有一口红木箱子,对,靠近窗边的位置,麻烦你尽可能快地邮递过来,不,不是纽约,你找下四季阁的地址,顺便告诉那边的管家,我近期可能要过去一趟……”
    ※※※
    是夜,绯吧
    最后一个客人已经结账,侍应们也纷纷换了便装离开,灯光只留下吧台一盏,一切都显得空旷而又飘渺,然后忽然地,欧阳绯就觉得有些累了。
    他坐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回想十年之前,这间酒吧初开业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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