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检控官

第65章


伊冯娜从此一蹶不振,整日沉迷于酒精之中,醉生梦死。
    “小儿子泰伦斯性格内向,如果说帕特里克是这个领域的天才,那么泰伦斯就是真的刻苦。他在成长的过程中所付出的心血恐怕远远超过自己的兄弟姊妹,但遗憾的是,有些人就是注定要为自己的天赋所累。泰伦斯兢兢业业延续着雨果的理念,独立的三年时间里做了数支新酒,却没有一支得到业内的认可,没有办法只得回到翡翠来帮助雨果打理日常事务,可以说对于这个小儿子,雨果是最失望也最无奈的。”
    “也就是说,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们来到这里,应该只能见到泰伦斯才对。”
    “你说得没错,最近我们才从日本回来,也许是错过了什么大事件吧。”桑荞拿出手机,正想打开引擎搜索新闻,门外已有一个清淡而又桀骜的声音由远及近。
    “没有什么奇怪的,”长身玉立的男人斜靠在打开的门前,一套半正式的燕尾西装,手执一只郁金香杯,里面还有斟到七分满的琥珀色香槟,“我们三个人之所以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们要听遗嘱而已。”
    “帕特里克,”桑荞站起身来,有些讶异于自己方才听到的话,“你是说,雨果已经……”
    “没错,他患上多发性骨髓瘤已经两年多,只是没有公开给媒体而已。最近半年,他饱受病痛折磨,直到三天之前,终于解脱。所以我们三个人的其中之一,将会在今天继承这座庄园。老实说我对这两个弟妹真是失望透顶,伊冯娜已经离不开酒精,泰伦斯就更是只会躲在雨果的房间里痛哭流涕,虽然目前这里只是暂停营业,不过我想,如果雨果想不开要把它留给伊冯娜或是泰伦斯,那么翡翠庄的辉煌恐怕就要彻底成为历史了。”帕特里克轻蔑一笑,随即走开。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养父去世,居然可以用这样轻描淡写的方式与人交谈……”望着帕特里克走远的背影,秦枳有些心下了然地挑了挑眉。
    “听说在帕特里克出走的这段时间,雨果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向他施加压力,不仅如此,就连伊冯娜欠下的巨额债务,雨果也始终不肯略施援手,”桑荞只是笑笑,望着方才被帕特里克挡住的门牌号,3-207,3是贵宾专用,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房间也是拥有属于自己的葡萄树和酒窖的,想到这里,她就回过头去,对秦枳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去酒窖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吧。”他不情愿地耸了耸肩,拉过桑荞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
    翡翠庄的酒窖拥有全球首屈一指的条件,夯土地面、石头墙壁,并且深入地下足有72层台阶,全年湿度介于60%到75%之间,不但可以保证瓶塞不变干,还可防止潮湿滋生出霉菌。
    桑荞站在属于爱丽丝的酒柜面前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只有酒庄专为贵宾客人甄选的年度精品,没有任何一瓶私人收藏,就连摆放位置也没有任何特别,和房间里的情况一样。桑荞十分不解地托住了下巴仔细思考,却似乎感觉到酒窖深处的某个地方,在她之前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于是她尽量把脚步放轻,蹑手蹑脚地看过去,却见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背影,是季晴川。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他手上拿着一瓶红酒,上面的酒标是手绘的涂鸦,仿佛对于她的存在毫不知情,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已经是柔和到一塌糊涂的微笑了,那一刻桑荞的心,忽然被刺痛。
    她想起两年前他们一起在这里度假的日子,雨果笑说那一年的葡萄长势特别好,还送了他们两支刚刚出厂的新酒。一向不擅长绘画的她竭尽所能在空白的酒标上画出自己满意的图案,季晴川皱眉瞧了半天,却还是无可奈何地宣布投降:“这是两只喝醉的野猪吗?”
    “当然不是,”她气急败坏地夺回那支酒,脸上的表情却罕见地有些促狭,“我知道我画得不好,我怕他们觉得太难看,不肯帮我印,所以才要自己画的。”
    那时的他就笑了起来,在桑荞的记忆里,几乎从未见他那样快乐地笑过。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泥沼一样不能自拔,于是她尽量甩了甩头,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酒桶上,他顺着这点声音恍惚抬起头来,看到了她。
    “我知道了,”他淡淡的声音在幽深的酒窖中沉默地回荡,“是两只跳舞的刺猬,就像我们一样,明明不该相遇,却偏要拥抱取暖,直到筋疲力尽了,只留下一身的伤口。我们用尽这些年的光阴跳了一支舞,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永远看不到彼此的内心,永远,只差了一步,对不对?”
    桑荞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只能尽量尝试着改变话题。
    “看到那把钥匙的那个瞬间,我就知道会是这里,因为我们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他仍然不肯放过她,“我们的事,我全都记得,你呢,你记得多少?”
    “如果你是为了调查爱丽丝的意图,就不该把菲奥娜一起带来,你知道这里未必是安全的。”桑荞叹了口气,她已经不准备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带她来,只是为了不方便你接近我。”他也有些放弃地垂下了肩膀,“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涉我的调查,你也一样,夏琳。”
    “你永远都是这样,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为什么你要把我推得那么远,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在身边留一个同伴的位置给我?”她知道自己也许有些过分了,毕竟,他们曾经在一起,分了手还是朋友的那些话,她知道都是骗人的。
    “在任何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去爱一个我不知道的男人,过我不知道的生活,不好吗?”他的声音忽然愤怒,“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离开了我你才会比较幸福?”
    话音未落,那瓶酒已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满地狼藉。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呢……”他的身体渐渐倚靠在酒柜上,一只手覆上了双眼,另一只手伸出来,阻止了她的靠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桑荞沉默许久,之后,她转身缓缓拾级而上,没有回头看他。
    但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从头至尾他们都只是在不断地渐行渐远,一步,又一步。
    那么多朝夕相对的日子,不过是从最初的陌生人,变成了刻骨铭心的陌生人。
    【神秘的遗嘱】
    8:00,PM,晚宴桌上,该见的人悉数到场。
    帕特里克和泰伦斯一样,都穿了格外正式的燕尾服,只不过后者的眼眶依旧红红的,虽然人在这里,情绪却明显进入了放空状态。伊冯娜一袭淡金色鱼尾晚礼服,长发烫了复古的大波浪斜披在右肩,唇红齿白的一个古典美人。桑荞借了她的一条白色希腊式单肩长礼服,长发辫了一个松松的龙骨辫,发尾结成一个偏右的歪髻,插了两朵香槟色的玫瑰花苞,秦枳吃了药已经睡下,没有出席。
    季晴川携桑荷一道出场,这是时隔月余之后,姐妹俩的第一次见面。季晴川穿了件浅豆绿色衬衫搭配成套的黑色阿玛尼,又用墨绿色薄款长丝巾点缀在西装与衬衫的边缘,贵气十足偏又带一点谦卑的傲慢,也算是他的一贯风格。而桑荷则是一套樱花粉色的公主式长裙,肩部是新颖的小斗篷设计,十分抢眼,裙摆由层层叠叠的轻纱拢起,点缀零星花瓣,看起来饱满又轻盈,长发微卷,首饰是成套的粉红色碧玺,走起路来像是徐徐微风卷起花叶纷飞,赏心悦目的美。
    伊冯娜的眼睛眯起来,眼前的桑荷虽然尚未完全脱去婴儿肥,不及桑荞轮廓鲜明,但实在纯真得宛若一注清泉,就连情绪低落的泰伦斯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而她只是挽紧了季晴川的手,笑容明朗,与所有人一一招呼。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伊冯娜在桑荞的耳畔抱怨,而后者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耳语谈笑起来,完全无视了桑荷的存在。
    桑荷抿紧嘴唇,依着季晴川坐了下来,不悦地向着姐姐的方向瞥了一眼。
    “很抱歉要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到翡翠庄园,我在今天受雨果·佩蒂特先生的委托向各位公开他的遗嘱。”季晴川一声轻笑,桑荞心中大概已有了眉目,但同时她又感觉到了一些疑惑,就她所知,杰特从来没有与雨果签署任何于公于私的法律合同,不知为何关于遗嘱一事,最终竟然会委托了他。
    说出遗嘱这两个字,眼前的三个人明显都表现出了不约而同的紧张。
    “首先,我希望各位少安毋躁,我们按照雨果希望的流程一步一步来。”带着一贯的从容,他打开手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铁盒,里面一封密封完好的信函,以及一瓶药水,一把小巧的钥匙。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蜡封的信函,里面除了一封亲笔信之外,还有一张貌似空白的纸条。他首先将纸条放进铁盒,然后将整瓶药水倒了进去,最后,他将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信函递给了泰伦斯,“雨果的遗嘱不在我身上,而是在这座庄园的某个地方,存放位置在这张纸条上,药水显影需要四个小时,所以直到今晚十二点整,我们才能拿到存放遗嘱的盒子,然后用我手里的这把钥匙打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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