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媚婉睡了一觉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降霜和落雪发现她双眼浮肿,神采却不错,也很放心。
高德按时来给叶媚婉把脉,把脉后问道:“公主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叶媚婉的双眼不自然地看着桌面道:“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她的孩子,她必须要保护好。
“公主有得必有失,当舍则舍,更何况现在你身边的那些人也都不是良善之人,公主没必要为了他们为难。偿”
叶媚婉愁眉苦脸道:“我担心的是南齐的百姓。”
高德道:“大瀚皇帝你是了解的,在战争中从来不会伤害无辜,而其他人,他们总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撄”
叶媚婉想了想,又道:“有一点我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们一定要带我回来,将我留下。”
“公主的出生本就是一个传奇,国师曾言的‘富国之运’能够激励不少人的斗志,帮助他们制造舆-论。而且公主是皇室的嫡公主,说的话最有分量,将来谁能够成为南齐之主,公主的话就会显现出极大的作用。”
“这么说来,他们并非是尊我为公主,而是他们光复南齐的一颗棋子。”所以她从未得到过尊重。
“公主是通透之人,只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吧!但遇事不能退缩,只有前进,公主看开些。”
“好……好啊……我会看得开的。”
高德摇了摇头,看开两个字很简单,可要心里不难受就很难。
薛灵韵依旧热衷于做各种美食,幸运的是叶媚婉吃过高德开的药后,不那么爱吐了。
薛灵韵对叶媚婉道:“当初见到公主恶心想吐,那么难受,我很担心,如今公主的身体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叶媚婉就见不得薛灵韵这幅为她担心为她好的样子,生冷道:“薛小姐是怕我怀了大瀚皇帝的孩子吧?”
薛灵韵也不遮掩:“我的确很怕,赵奕琛是我的仇人,他有什么资格生儿育女?公主,他同样是你的仇人,你难道就甘愿为他生孩子?”
“为何就不能生了?曾经的感情的确是个错误,但孩子却是无辜的。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仇人,但孩子的母亲却是我自己,我不能因为孩子的父亲而不要我的孩子。当大夫说我只是肠胃不适的时候,我倒是很失望。我虽然爱错了人,但却不会再爱其他人,我是真的希望有一个孩子能够延续我的生命。”
薛灵韵自嘲的笑了笑:“你我的确不一样,当初那个孩子,若不是有了那样一个父亲,我也不会利用他搬倒了吴倩。不过,至少我还有做母亲的机会。”
叶媚婉知道薛灵韵是盼着和静王在一起,可她觉得静王不像是会对得起薛灵韵的人,只不过她不想打击薛灵韵。
“薛小姐,就算孩子的父亲是静王,那样的情况下你也会选择牺牲掉孩子吧。”
薛灵韵一愣,她从未想过孩子不是赵奕琛的,她是否还舍得牺牲。那样的情况下,就是她舍不得,静王也愿意舍弃吧。
薛灵韵也有些害怕了,这样的害怕让她竖起了刺:“公主以为很了解我,难道我就真的是那么冷情的人,除了仇恨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我不了解你,不然也不会被你骗了那么久,我现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你不达目的不罢休。”
薛灵韵对叶媚婉有很多真心,只要叶媚婉提到她的不是,她便没了底气。
“我没想伤害你。”
叶媚婉沉默良久,久到薛灵韵的内心又燃气了希望的时候,她道:“利用本就是一种伤害!”
她说完后又道:“如今我们的身份都不一样了,这事儿本不该提的,偏偏我又忘了,薛小姐也莫放在心上。”
“放心,我不会的。”
她们迟早都会天各一方,那挽回不了的就算了吧!
叶媚婉一旦打定了主意,就再也没有一点犹豫。
高德道:“公主到时候装扮成普通人逃出蓉城,奴才的那个义子会在城内接你一起走,到时候公主只要拿着奴才的信物,到善德药铺去找他便是。”
“高德,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奴才和公主一起离开的话,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目,况且这里需要留人膳后。”
叶媚婉为难道:“可是我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此处。”
“公主,我那义子叫高升,是个非常可靠的人,他不仅会些医术,还会些拳脚功夫,比奴才可要强多了。公主也不用担心奴才,奴才逃出去后就去找公主。”
叶媚婉不放心,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了点头。
赵奕琛在失去叶媚婉这段时间一直醉心朝事,不曾踏足后宫一步。后宫嫔妃皆知道瑶池公主已死,她们依旧在心里把这个妖妃一样的女人骂了一遍。
赵奕琛在得知叶媚婉生病请了大夫后,心情更是不好到了极点,时刻担心着叶媚婉,到了深夜,殿内还是灯火辉煌。
魏全劝道:“皇上,该歇息了!”
赵奕琛并未听劝,问道:“魏全,你说朕该不该答应了蒙古和亲的请求?”
魏全跟在赵奕琛身边这么多年,赵奕琛心中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皇上是因为婉主子才不想答应蒙古的和亲吧。”
“你倒是清楚,朕当初承诺过,不再往后宫里纳一人,朕不想失信。”
“可是皇上,婉主子根本就不愿回到皇上的身边,皇上为她守信又有何意义?”魏全看来,感情固然重要,却比不上江山社稷。
“她虽不在朕的身边,可朕还要让她回到朕的身边啊,到时候她想起来定然会觉得委屈的。”
魏全知道皇帝的性子倔,如今皇帝一头扎进了这段感情里,他一个奴才说太多也没用。
赵奕琛一直不愿意休息,魏全无奈,只得去让人请了曾淑墨过来。
如今这后宫,还有人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曾淑墨了。
曾淑墨带了汤过来,见皇帝还在处理国事皱起了眉头。
她将汤放在案上道:“皇上,喝点汤,暖和些,也睡得踏实。”
赵奕琛放下手里的朝事道:“淑墨,你怎么来了?”
曾淑墨道:“皇上既然知道,连臣妾都来劝你入睡了,就该知道这个时候多么晚了。臣妾不想走这一趟,但却不想看到皇上如此操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淑墨,朕只是不困,你不用担心。”
曾淑墨叹了口气道:“皇上此话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皇上担心着婉妹妹,但臣妾却担心着皇上。皇上为了婉妹妹不能入眠,臣妾为了皇上和大瀚忧心忡忡。臣妾知道,后宫不能干政,但是皇上多年前能够为了顾全大局而委屈我,如今就不能为了大局将儿女情长暂时抛开吗?”
“淑墨,你……”赵奕琛曾经的确委屈过曾淑墨,这种委屈他曾有心弥补,可是她不要。
而如今,他有了婉婉,再也弥补不了。
“皇上,蒙古请求和亲,是因为他们没有安全感,他们怕皇上会像灭了南齐和其他小国一样灭了他们,有了这种不稳的心思,大瀚的边疆也就随时可能动荡不安。可是,动用军力劳财伤命的将蒙古纳入自己的势力,还不如就现在这样维持君臣关系,又有谁能够比蒙古人更适合统领那一片土地。”
曾淑墨想到的,赵奕琛何尝没有考虑到:“可是维持君臣关系,不一定非要用和亲的方式来实现?蒙古物资缺乏,我们可以从物质上帮助他们,从货物流通上给他们带去好处,这样同样能维持友好关系。”
曾淑墨摇了摇头道:“那样是好,可人都是很俗气的东西,他们更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牵连。就像是捡来的女儿总是抵不过亲生的一样,这种货物流通也比不上一段姻亲关系。”
赵奕琛嘲讽道:“淑墨,你说起来头头是道,朕好似非要听你的不可。你是不是也因为婉婉的身份而对她有了成见?”
曾淑墨否认:“臣妾在这宫里就结交了一个妹妹,怎么会因为身份而对她有感情上的偏颇?照理说,臣妾本就犹如方外之人,不想理这后宫俗事,但臣妾愿意答应皇上帮着打理后宫,并非是为了臣妾自己,而是希望皇上真的可以做到不再纳贤德之人进宫,将来婉妹妹回来,在这后宫也会少些麻烦。只是和蒙古和亲之事,关乎皇上和大瀚的社稷,关乎大瀚的百姓,臣妾不敢带着私人感情去评判。”
赵奕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承认他自私了,他曾经是那样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可就是遇到了叶媚婉,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淑墨,你说得对,朕再想想。”
曾淑墨知道皇帝对叶媚婉的感情太深,的确很为难,她也没有勉强的权力,便道:“皇上,这汤该喝了,不然就凉了。喝了早些歇息,不然皇上把婉妹妹追了回来,也不想婉妹妹看到皇上便憔悴了吧!”
曾淑墨见赵奕琛喝了汤,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赵奕琛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是那样的孤独,是他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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