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妇娘子

第19章



  「放开我吧。」
  「我不放。」
  看着那两个影子扭动几下,贺如意发现自己竟然很平静,里面的女人在哭,她也该哭不是吗,可她哭不出来,只是整个人仿佛被人定住,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想到上一次入画的事情,谢玉言虽然无视了自己却一直笑着,可是现在的他没有笑,声音那么的沉重。
  眼睛干涩得难受,贺如意没有力气离开,只是沉默的听着。
  「玉言,别这样对我,你知道我这些年多么辛苦,所有人都不给我好脸色,你怎么能娶妻,你为什么不等我。」
  「采菱……醒醒吧,那天我跪在祠堂,在你转身走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忘记你做过的事情。」
  「你别这样,我知道不是这样。」哭声哀怨,采菱哭诉,「那时候我太小,我害怕了,对不起,你别这样对我,我现在变了,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人一定是我,我不能没有你。」
  「放开吧,我要回去了。」
  「不,我绝不,你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你怎么会来这里见我,如果你真的喜欢贺如意,怎么会来见我。」
  沉默了一下,谢玉言无力地说道:「我只想和你说清楚,离开这里吧,别再出现,也别去伤害如意,她什么都没做错。」
  「那我做错了什么?我当年只是害怕,老夫人对我不冷不热,老爷压根不喜欢我,只有你对我那么好,如果你不能等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这些,何况都已经过去了。」
  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采菱扯着嗓子讲诉过往,「没有过去,我们都还在这里,我来到盛都就打听你的消息,这些日子我一直躲在那里偷偷看你,我也想过离开的,可我做不到,我不能把你拱手让到那个女人手里。」
  「回去吧,别再靠近如意,也别再打扰我。」
  「你喜欢她吗?」采菱突然推开他,尖利地追问。
  「我喜欢她,你不准伤害如意,不然我绝不饶你。」谢言玉沉沉地说道。
  「你不喜欢她,你是骗自己。」乱走几步,她辩驳,「你才和她在一起多久,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多好,你喜欢的是我,不然你怎么会游戏人间,他们都说你风流成性,我知道不是,我知道你还在想我,我不计较那些事情,甚至可以和贺如意一起伺候你,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采菱……」
  「玉言,你别说伤我的话好不好,贺如意有哪里好,能比得过我们几年的感情吗?你忘记了当初我们一起长大,你说喜欢她,可是我要你来,你还不是过来了,求你,别再骗自己。」
  「你怎么还是不懂,我已经娶了如意。」
  「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当年老夫人不会答应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个寄居在你家的可怜虫,我拿什么去争取你。」
  谢玉言沉默着,仿佛无言以对。
  伸手抚上他俊朗的脸庞,采菱吃吃说道:「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有多可怜,你说我穿嫩黄色很好看,我就穿了好几年同样的颜色,你说以后会开最大的布庄,不做生意,只为了给我裁衣服。
  老夫人给我冷脸,你说长大会送我属于我自己的家,我全都记得,一直等着那个只有你我的院子,可是现在你娶了别人,带着别的女人住在本该属于我的地方,玉言,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
  「如意很好,无论如何都别再闹下去了。」
  「别这么骗我,我不会伤害她,只要你高兴,我愿意和她一起陪着你,我很听话,我不会去计较的。」
  谢玉言没有回答,直到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贺如意推开门,沉静的开口,「采菱姑娘恐怕要失望了,我会计较。」
  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出现,房里的两个人都僵在那里。
  贺如意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看着谢玉言,只是让人寒冷的冷漠。
  浑身的血似乎在那个眼神下冻住,谢言玉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握紧了拳头,干洒地喊出她的名字,「如意……」
  「夫君。」贺如意淡淡地看着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下去,「如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同意与采菱姑娘一起陪着你,无论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我贺如意是谢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如果二位执意再续前缘,请夫君给如意一封和离书吧。」
  听到这样的话并不意外,谢玉言叹息,声音干涩,「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如果夫君不打算和离,如意希望以后不再看到采菱姑娘。」停顿一下,她继续说道:「今夜已晚,采菱姑娘还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一大早,夫君会让人送你离开。」
  从贺如意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沉默着,采菱听到这话才回过神,看谢玉言默认的表情,突然大哭起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什么资格撵我离开,我不走,玉言你说话呀,你为什么听这个女人的安排。」
  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贺如意看着哭闹的女人,「就凭我是这院子的主人。」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却让采菱愣住,「你不能记么对我,你不能。」
  「恐怕采菱姑娘要失望了。」
  「你不能……」
  「多说无益,你还是好好歇息一夜,明日离开吧,夫君你说呢?」
  一刻都没有迟疑,谢玉言开口,「明早我安排人送她离开。」
  「好,那就麻烦夫君了。」
  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自己开口的机会,采菱一下子崩溃,歇斯底里的吼叫:「我不走……你不能赶我,你敢这么做,我不会饶过你的,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消失,贺如意不怎么在意地瞥她一眼,「悉听尊便。」
  盛都繁盛热闹多,东家长、西家短,传得纷纷攘攘,不过要说近来传得最热的,就属最新出炉的第一妒妇。
  要说女人善妒是天性,谁家的娘子没有吃醋撒泼的时候,今天张家的小哥被媳妇打出家门,明天王家的儿媳抓奸抓到青楼里,打得鞋帽纷飞,既然这事不新鲜,最新冒出来的妒妇凭什么夺了头筹呢?
  关于第一妒妇的传闻,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如下,巧言令色、献媚长辈,私下迫害夫君喜欢的丫鬟,心狠手辣地打个半死,还把夫君青梅竹马的女子赶出家门,以死相逼,不让人进门。
  身为别人家的媳妇,上不孝敬双亲,下面还欺压着自己的男人,丝毫不懂得三从四德的规矩,外人面前恶言恶行,家里横行霸道,无论哪个丫鬟,只要她看不顺眼便立刻责罚。
  要认真说起来,这些事也不算稀奇,善妒的女人大都做得出来,追根究柢能够被说成第一妒妇还要说说她的身分,谢丞相二少爷的娘子,这个名头一说出来,大家都了然了,原来如此。
  这世上妒妇确实不少,可元朝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官宦之家的媳妇能传出这样的传闻,要知道这样的大家庭最重名声,就算吃吃醋也都是私底下,像这种刚出嫁就传出这种名声的……啧啧,必定还做了很多恶事没人敢说。
  第一妒妇的名号越传越广……为了讲得热闹,说笑的人更下意识地添油加醋,于是街头巷尾时不时都能听到夸大杜撰了的第一妒妇故事。
  这些故事自然也没逃过谢玉言的耳朵,坐在悦丰酒楼里沉闷地喝着酒,他最近看起来说不出的颓废。
  心里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烦恼,姜啸有些尴尬,毕竟人家夫妻的事情自己不该插手,可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天天颓废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劝说。
  「那些传闻不过是些无聊的人造谣,你何必在乎,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醉眼迷蒙地看好友一眼,谢玉言苦笑,「你当我是在为流言烦恼?你看低我了。」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沉默片刻,谢玉言苦笑,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好友瞪大的眼睛,又是一阵苦笑,「你也觉得我很混蛋吧。」
  「确实有些,」姜啸咽咽口水,「这么说,弟妹生你气了。」
  「我巴不得她生气发怒。」一口气喝了一大杯酒,他皲眉,「自从那一晚起,她再也没和我说话,一次都没有,无论我怎么讨好,她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每天都是闷在房里看书。」
  姜啸惊讶地张着嘴,不敢相信,「怪不得你这模样,原来是愁的,另一个呢?她走了?」听到这话,谢玉言眉目涌出一股戾气,冷笑道:「你以为传言怎么来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就是采菱散布的。」
  「好狠的女人,她就没想到这样会一下子毁了整个谢家的名声吗?!」
  看好友愕然的表情,谢玉言苦笑,「她从小就这么自私,都怪我,如果她出现的时候我当机立断把人撵走,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只是看到她……」
  姜啸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我懂我懂,毕竟是爱过的女子,舍不得。」
  谢玉言白他一眼,失笑道:「我不爱采菱,查清流言是她编出去的时候,我就把她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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