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月下临风处

11 伽莫


“何处?”我问
    “伽莫。”季清让笑笑的答。
    我拿过扇子仔细查看,见上面一群人以跪拜的方式围绕在熊熊烈火的周围,烈火中间站的是一长发女子,面容画的极其简单但是五官却给人感觉显得享受,火在她身上灼烧,她却伸展着身体,左手高高举起一个圆形物件,那物件不清晰,却又女子的半个手掌大,看到这我不禁心下嘀咕,和我的红绿石差不多大小呢。
    扇子画中众人的背后有九个太阳,烈烈而耀。
    因为画太过奇异,我不禁问,“伽莫是哪?”
    “伽莫是黑教的起源部族。”季清让说,“伽莫部族兴盛的时期应与蚩尤同时,但是由于地域边远与中原的纷争并无太多的瓜葛,地处塞芒尔山脉中,塞芒尔就是伽莫的神山,这画中仪式就在神山上举行,伽莫以女子为尊,所以仪式皆由女子主导。伽莫在伽莫语中就是女王的意思,可见女人在这个部族有多重要,伽莫以太阳为信仰,所以画中有九个太阳,而女王则住在九层塔楼的最高顶。”
    我问他,“你如何知道伽莫这些知识?”
    季清让羞涩一笑,“有段时间我乐于研究各种墓碑,呵呵,有些古老的墓碑上对伽莫有一些记载,但是能了解的信息缺失极其少的,因为过去太久远,而且现在伽莫也消失了,即便是现在传说有黑教,但是也只能闻其名未见其真身,我也就知道这些了。”
    “不过,这扇子中的仪式看起来非常平常,似乎没有太大的价值。”季清让补充道。
    “都烧人了还没价值?”我不禁问。
    “在一些部落部族中,死代表新的开始或者新的赐予,更或者是新的交替,这画中女子在伽莫族中显然是有些地位的。”季清让说。
    我刚想再问,却听见绿墨的声音“三小姐,二小姐叫回呢!”
    季清让听了让出了身边的路,对我微微一笑,我也不好再留,也回了个礼就随绿墨回去了。
    回去后一直无事,我也就渐渐的把伽莫族的事情给忘了,不想有一天,爹却忧心忡忡的回来了。
    “太后娘娘病的奇怪,不然皇上也不会突然有此计策。”爹爹一句话说完就喝了口茶。
    “这真真是个下策。”只听大娘语气埋怨。
    “怎能妄自评断皇上的决策!”爹爹急忙打断大娘的话。
    “思儿还那么小,性子又犟得很,不一定会听话啊。”大娘说。
    我听见自己的名字,就一脚迈进了内堂,“爹,怎么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还有几分蹊跷。
    皇宫内的太皇太后病了,是一种心脉不稳之症状,一到夜里就翻转难耐,御膳进的也不好,几日折磨下来竟然给饿的面黄肌瘦连说话都无力,一众太医束手无策,皇家人人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正团团转的时候,南安王公良溯的一个朋友献上了一记良计。
    而这个朋友,正是之前我在河边有过一面之缘的公良溯口中的那位倪兄。
    他在皇宫内与皇上密谈了两天两夜,有风声漏出说传言黑教圣物与南蛮曼陀螺虫对此病有效,但是若要取这两样东西,必须是一批拥有少年纯洁之心的人,才可得,才不会亵渎那份神圣。
    我一路听下来脸都快扭歪了,这么荒诞的论调皇上竟然信了?
    爹艰难的点了点头,“皇上不仅信了,还指派出了人。”接着又叹气的摇摇头,“均在之前创办的皇家学堂的子弟里选出。”
    “分两队,一队去寻找黑教,一队去南蛮寻找曼陀罗虫,”大娘附和着,“又因皇上信阴阳之说,所以,每队至少要有一个女孩儿随行。”
    看他们的神色,我接口说“选中了我和二姐?”
    爹点点头复又摇头说:“选的过程中冉月公主硬是把你二姐从名额中剔除了,所以,思儿,竟然就剩了你了!”最后这一句爹说的艰难。
    “太尉,不必担心,还有我。”一个人从门外进来,是兰翎,一身长白褂,胜雪十分。
    “贵客为何还需做此事?”我纳闷。
    “为了万无一失,皇上还征了各位在郑朝的异族少年,各取所长,这次出行不仅有兰公子,还有出计的羌国倪玉楼。”爹说。
    “老爷,这女孩儿和一众男生远行,怎会得些好名声啊!”大娘十分担心我。
    “夫人这点到不必担心,就为思儿的名声,皇上想得也是十分周全,皇上开恩想提前给思儿赐了婚,就是还没想好妥不妥而已。”爹安抚着大娘。
    “赐婚?是谁?”大娘替我问了出来。
    兰翎是个识趣儿的人,找了个理由推脱出去,而我竟然也一并被请了出去。
    我悻悻然的在门外甩了甩手。
    “好奇?”兰翎难得主动与我搭话。
    “换你你不好奇么?”我回他一句。
    “好奇。”他淡定的答。
    我一摊手,“这不得了。”
    兰翎看看我,没说话,我笑笑说“赐婚这事,没有正式的聘礼,都是白说说的,我才不想别人随便的一指,我就要去和一个陌生人过一生,等会我就回了爹爹,让他拒了皇上的好意。”
    兰翎又亮着眼睛瞧我,“你是想自己找喜欢的人,还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他说“我两样都要。”
    说归这么说,但是爹爹怎么会敢去拒了皇上,而且女孩儿的婚事在这大郑朝有几家是姑娘自己做主的呢,不过好在爹在说完这个事以后皇上再无动静,我也就放了几分心。
    然而远行队却要半月之后就要出发。
    一队由倪玉楼带队,去寻找黑教,跟随的人有我、兰翎、季清让、还有一个李卫尉的双胞侄子之一青一。
    另一队由梅木白带队,去南蛮寻找曼陀罗虫,跟随的人有晏奚、孙大人之女孙蓝勋、双胞胎青七等,更奇怪的是皇上与陈贵妃的儿子公良简赫然出现在那队的名单里。
    这名单一出,大家都讨论起来,显然我们这一队是辅助队了,陈贵妃的儿子公良简出现在那一队,必然是主队,不然何须皇子出面呢。
    而季清让不这么认为,这日大娘带着我、二姐和兰翎去落隐寺祈福正好碰见了他与季家夫人也在,我与他二人就讨论起这事来。
    “我们这队有倪玉楼。”季清让喝了口茶,淡淡的说。
    我忍不住问“倪玉楼怎么了?他不过是羌国人而已。”
    “别忘了,这主意是谁出的。”兰翎接下话,季清让附和着点点头。
    “此行不易,南蛮至少有个方向,这黑教该如何下手?”季清让喃喃的说。
    “倪玉楼既然出的了主意,又接得了任务,想必他早有盘算,我们且不必这么着急,跟着他就是。”兰翎答着,面色淡定。
    我听不太出蹊跷来,只傻傻的望着兰翎,兰翎见我这么看他他噗嗤一声把茶呛了一口笑了,季清让也不明所以,跟着我一起傻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然后兰翎就沉默了……
    太后这病虽重,但是劳动这么多王孙子弟乃至皇子,这事就显得蹊跷,但是我也深思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得悻悻作罢。
    我来这落隐寺重点不是和他们二人讨论我们的出行,我软磨硬泡来这祈福为得是公良煜的锦袋,但是此时才是嘉元十四年四月,七个锦袋只放到了第四个,我十日后即将启程,一去还不知多久才回,这剩下的三个锦袋该如何是好。
    我正苦恼之际,瞧见樱花树下的二姐,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来这次出行她担忧不少,替兰翎担忧吧。
    “二姐。”我走近她唤了一声。
    她一惊,一双美目瞪圆了转过来看我,见是我又松了松口气。“嗯?”
    我没说话,站在她身边呆呆的看着樱花,酝酿着怎么开口,该不该开口。
    “这次出去,自个儿小心着点,你自小就小毛病不断,身子也不算强健,遇着事了别闯第一个,那么多男孩呢,你自己保护着点自己。”二姐竟一口气说了一串话,这一串话句句替我着想,我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她和我不亲也不喜欢我。
    所以我愣着神瞅着她,她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我鼻头一酸,扯过她的袖子就把头埋进去。
    “别弄脏我衣服。”她赶紧往回扯,但是语气却是轻柔的。
    “这一去必是不如家里的,或许还得有些危险,同去的还都是些男孩儿,都是粗心大意的,不比你在家一堆人宠着你。须得小心!”她又是一阵唠叨,我感动的点了点头。
    “二姐。”我唤了一声,她疑惑的看着我。
    “我想求你件事。”我迟疑着到底还是说出口了。
    “何事?”她见我扭捏就直接问了出来。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拉着她直奔石松而去,袖袋里紧紧的握住了锦袋。
    跑了好一阵,停在目标石松前,累得二姐气喘吁吁,一张脸跑的粉红。
    “二姐,我与人有约定,定期会在这石松缝中放这个。”在她面前摊开了三个锦袋。
    她先是惊讶,然后紧盯于我,“你,你,你该不会是与人偷定情什么了吧,这个忙我可不帮!”
    “哪有!”我急忙打断她的念头,“我不过是认识个朋友,他有个毛病,记忆不连贯,为了帮助他时刻放进锦袋帮助他辅助记忆而已,而且我也不常出门,见面不易,我们就用这种方式沟通而已,什么定情,多丢人啊。”我胡诌一个理由,这理由我自己说了都不信,更不敢让我二姐相信,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撒谎了。
    二姐盯我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看得我都发毛了,她才开口“原来如此。”
    我一颗心瞬间落定,“嗯嗯,我这一走,就没人帮他了,所以我留下三个锦袋,我又不能相信任何人,我只剩你了二姐,麻烦你按照我写下的几个时间将这三个锦袋按时间放入那个石缝里。”我手一扬,指向高处。
    “我怎么上去?那么高!”她看见那个高度就胆怯了。
    我嘿嘿一笑,“没事,你学着我。”我脱了外裙,一点一点的爬上去,然后望着下面的她说“就这样,嘿嘿。”
    我看见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但是还是坚毅的点了点头,扬着脸看我说“我从小对你不算好,但是你要远行了,我能替你做的事情就是帮你想要做的事,多难我都做,因为……”
    她停顿了。
    我站在上面看见她有些犹豫,我就接口问“因为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说“因为你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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