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儿子便宜爹

大叔告诉我按苍穹王朝的习俗，即将成亲的男女是不能见面的，我悄声说，我就从没见过他，不知道是扁的还是圆的。当然我考虑到老人家的心脏承受能力，所以没敢大声说。
    侍候我的是一个叫小婵的小姑娘，挺可爱的，我在愤慨万恶社会使用童工的同时，也很惊诧，小小年纪基本上什么都会做。从她口中，我得知那个未曾谋面的未来老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聪明机智、英俊潇洒、文质彬彬……，反正在她眼中，郑家二少就是一天人。我突然对他有了兴趣，很期待大婚之日与他相见。可我却不知他昏迷不醒，否则也不会在大婚之日做出让我想起来就超窘的事。
    我大概了解了郑府的情况。郑家二老几年前就相继去世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郑皓远32岁，娶了右相女儿方代珊，在外做生意未归，两人成亲多年却无所出。二儿子郑韵远年方25岁，三年前娶了郑家世交的女儿，夫妻两人举案齐眉，生有一子，但二少奶奶红颜命薄，于年前去世了。按郑老爷的遗愿，家产两个儿子各一半，但因方氏的挑拨，老大名义上以弟弟经验不足保护弟弟的商号，实质上想独占家产。而左相有意与郑家联姻，于是自家女儿与郑韵远定下亲事。
    管家大叔的妻子是二少爷的乳娘，他们二老一直把郑韵远当做亲儿子对待，这也就不难解，为什么大叔为了他的病在所不惜。
    我听完之后觉得能被左相看上，郑韵远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小婵初见次见到我时，就被我的衣着吓到了，很快就脸红着转过头去。我坚持不穿他们为我准备的衣服，气温这么高，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不把我捂出病才怪，我拿出一套连衣裙给小婵，让她穿，结果那小妮子落荒而逃。
    闲来无事，我便在郑府中走走转转。初来时在黑夜中感觉郑府很大，但走在白天的郑府，就像置身在多层次的山水画中，别有洞天，让看惯了钢筋水泥框架搂得我应接不暇。从我住的院子出来，有一条石子小道通往后园。郑府中有五大园，郑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居住的浣皓园，位于府中的南边，远远看去，楼阁飞檐，雕梁画栋，颇有一番富贵的风味，庭院中传来牡丹的香气，“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牡丹者，富贵也，这个庭院象征着京城第一首富的身份。
    顺着小路转过，一座独特的园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清韵园，应该是郑家二少爷郑韵远住的地方。这院落里的房屋是由竹子为材料修建而成的，但却不显得遗世独立，似乎在这偌大的郑府中，来到这就让人感到安心。房屋周围有大片的桃树，正逢春日好时节，粉嫩的桃花映红了一方天。我从门中看去，院落中栽有百合，“接叶多重，花无异色，含露低垂，从风偃柳”，古人都赞叹百合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在现代人眼中，百合也有百年好合的寓意。我想在淡淡的月光夜，伴着百合的清香，把酒言欢也是件很不错的事。若不是管家大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婚前见二少爷，我就推门而入了。还有郑家老爷和老夫人生前住的墨园，位于整个郑府的中央，供客人住的朋乐园，取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而我现在住的正是朋乐园，在郑府的最西面，是仆人住的地方。
    一路上，垂柳依依，越向里走，我就越加佩服设计这院子的人，不同风格的院子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突兀，浑然天成。转过清韵园，眼前豁然开朗，古亭碧湖，在天地间延伸出难言的和谐。湖面上铺排着翠绿的荷叶，不时有水鸟掠过水面，留下一波微荡。如果能长住这儿，夏天可以观荷叶雨露未浠，风荷一一举，秋日也有残荷听雨的惆怅。
    管家大叔这两天为婚事忙的焦头烂额，一会儿带人来给我量尺寸，一会又让我挑首饰。我一直对古代的嫁衣很感兴趣，看着那些轻如薄翼，艳似簇锦的布料，不禁感叹劳动人民的伟大，所以很尽心的去看。至于首饰，我则随心挑了一些。
    幸亏郑家家风比较开放，规矩少，又由于郑家二老逝去，不需要学习那么多的礼数，我才少受了许多罪。
    而郑韵远的未婚妻一家在明白事情的始末后，也并未说什么，毕竟有人为她家作嫁衣，何乐而不为。
    郑家大少爷在听说后匆匆赶了回来。当他踏进我住的小屋时，我正还在喝茶。他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当看到我的T恤超短裙时，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就是白轩茗？”
    “嗯。”都进我屋了还确认，真会做戏，我心中鄙视道。
    “顺利完事后，我们郑家会给你应得的。”说完后，他就离开了，不愿再多呆一会，这可关系到他弟弟的生命问题，他似乎并不上心，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你巴不得郑韵远翘辫子吧，我在他身后忿忿的想。
    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了。
    因为没有娘家，所以就省了出府娶亲的过程。大清早就被小婵从被窝中拉出来，开始准备。好早，记得以前看过书，新嫁娘是不能吃东西的。沐浴、更衣，看了看那繁杂的穿衣过程，我在好奇之余也感到头疼，大婚之后就不能再穿得那么“清凉”了，以后早晨穿衣服都是个大问题。
    小婵扶我到梳妆前坐下，然后由大叔的妻子郑大娘为我梳头化妆。思绪回到前一天晚上，我坐在床上，想我马上要成亲了，就这样成亲了，即使只是暂时的，但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归宿。但愿郑韵远不要像他大哥大嫂那么恶劣，否则我就要崩溃了。在真正看不到爸妈的地方，我才发现以前我真的不懂珍惜。
    “小姐，小姐……”
    “嗯？”小婵的话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姐，你好美。”小姐和郑大娘同时赞叹道。
    我用不相信的眼神看她们，我对我的相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充其量算是清秀。
    “真的，你看。”小婵拉过了镜子。
    我回头看向镜子，第一眼真的震住了，原来稍加修饰的我也可以这么美。得体的飞云髻，精致的步摇微微颤动，大红的嫁衣更显得我的皮肤白皙，绯红的两颊，细柔若柳叶的黛眉，灵动的眼睛，娇艳小巧的嘴唇儿，姣好的面容毫不做作。微立的喜服领把脖颈修饰的更加完美。合身的喜服衬出我的曲线，在衣服得襟边和袖边上都绣有精致的祥云图案，远远看去宛如出水芙蓉。
    小婵在旁边吃吃的笑着，我面上一红，转身对郑大娘谢道：“谢谢大娘，还是大娘的手巧。”
    “小姐可别谢我，是小姐长得好。”大娘客气道。
    我们三个又聊了一会天，有人通知吉时到了 。大娘为我盖上盖头，扶着我出了门。花轿就停在门口，由只见过一面的大少奶奶来迎亲，我想那二少爷一定是个面色青白，瘦骨嶙峋的病瘫子，两个月好难熬啊！我坐在花轿中，手里抱着小婵塞给我的苹果，心想，古代女子冲喜，如果新郎不能拜堂，就要由新郎的妹妹代替。二少爷不能来迎亲，拜堂应该不成问题。
    由于是冲喜，所以没有太大的排场，只是由郑家的大少爷夫妇主持，请了一些平日与郑家交好的朋友。
    被郑大娘扶进大堂时，盖头随着脚步微微扬起，我扫到一片红，心想可能是新郎。走到大堂中间，身边正是那片红衣。在礼官的指引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当然拜的是郑家二老的灵位，夫妻对拜时小婵扶着我朝一个方向拜了一下，我纳闷为什么身边之人没动静呢，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不方便。
    “礼成，送入洞房。”仪式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小婵扶着我欲走，我瞄了瞄身边的人，觉得应该扶他一把，于是我做了个让我终身后悔的动作，我走上前去，扶住那人的胳膊，然后轻轻的说：
    “相公，走吧。”
    那人僵了一下，大堂里也寂静无声，我心中正疑惑，忽然听见大少奶奶哼了一声，小婵也拉了拉我，那人轻轻推开我，然后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说：
    “小弟我自认为比不上大哥，嫂夫人想见大哥也不急于这一时，莫要认错了人。”
    恭敬的动作，恭敬的语气，可我却没听出一丝恭敬的意味，反而带点戏谑。大堂里已经有人开始低低笑了。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连耳根都红透了，多亏有盖头，才不至于暴露在众人面前。礼官虽然没见过这样的状况，但见过大世面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又大声说“送入洞房”，小婵扶着我往清韵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