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湖边的迷雾

第39章


吴所长问道。
  韩宣略一沉吟,说道:“我带着它回去。”
  “带回哈尔滨?”
  “嗯,明天一早我就取出来带回去,回到家里亲戚朋友众多,信得过的人也多,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万无一失。
  他说完,见吴所长面有忧色,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吴所长摇摇头,“到是没什么不妥,你带回去也好,我只是心里不大稳便。你把这东西藏在那里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出没出什么岔子——”
  “这你不用担心,我刚才还去看过,它还好好的在那呢,左右也就再待一个晚上,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刚才是自己去的么?有没有人跟踪你?”
  “没有,我和张静姝一起去的。放心吧,只一个晚上,不会出事的。”
  “——那好,”吴所长沉吟片刻,说道:“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取,然后送你去车站。”
  “也好,”韩宣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收拾东西,还要请假。”
  “嗯,晚上早点睡吧,你父亲的事我看也不必太上火,心脏病只要抢救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借你吉言吧。”韩宣苦笑。吴所长送他到门口,见他环顾四周,意有不舍。问道:
  “怎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
  “没有——”韩宣轻轻摇头,打量了眼屋里,叹道:“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天一直跟你一起,虽然危险,却也挺有意思的。现在说走就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又不是不回来了。”吴所长微微一笑,“等你回来,我请你去市里川王府好好搓一顿。”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韩宣笑了笑,冲他一摆手,转身带上了房门。
☆、第三十章
  凌晨两点,教学楼终于睡着了。
  这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它可算摆脱了那些白天在身体里叽叽喳喳的人们。这些人无论学生还是老师,有一个算一个在它看来都是混蛋。他们在它身体里随意的说笑喊叫,拉屎撒尿,全然不顾及它的感受。光这还不算完,他们最爱干的事就是当面赞扬别人,背后又将同一个人贬的一文不值,每天如一,乐此不疲。而它对这一切早已厌烦。在很久很久以前,它曾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自由活动的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爆的方式与那些讨厌的家伙同归于尽。它要挑选一个重要的日子,人越多越好,最好是领导来检查工作,那样便能一网打尽,寸草不留。为此它曾联系过那个叫寝室楼的家伙,这家伙比它年老得多,一脸衰相,志气已丧,闻听它的大计吓得话也说不出。这让它愤懑中又带着困惑——明明那些学生在这家伙身体里干的事情,比在自己这里还要脏的多,它怎么能够忍受这么久?
  彼时它还年轻,是座新楼,火气尚壮。如今它早已青春不在,也渐渐看清了事实——终有一天自己也会步那个老家伙的后尘,静静等待着完蛋的那天。豪情壮志已随岁月消磨殆尽,它早已不再奢求什么了,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在睡觉的时候,不要有人来打扰它的休息,让自己能够度个安静的晚年。
  可笑的是,上天竟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满足它。楼道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心底的愤怒也越来越清晰。就在不久之前,刚刚有个傻瓜前来偷卷子,折腾得不得安生。这才过了几天,又来了。会是谁呢?是哪个王八蛋?它睁开眼睛,四处寻觅仇人。黑暗中,只见一个身影窜进三楼的屋子,轻轻带上了门。
  屋子里摆着整齐的柜子。那人来到第二排柜子前,伸手拉拉柜门,锁上了。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早有准备,从衣袋里掏出铁钳,夹住锁头微一用力,锁应声而断。那人伸手入柜,从里面掏出个本子和一个信封,用手捏捏信封,合上柜门,转身离去。
  “这人是谁?他到底在干什么?又是个贼么?”它默默的注视着。却见此人快步来到楼梯的平台处,将本子放在窗台上,撕开信封,从里面掏出巴掌大的一张照片。借着微弱的月光,照片上一个年轻人正向前竖起中指,做着“FUCK”的手势,笑得十分开心。
  “我帅么?”
  韩宣从楼梯拐角闪出,笑道:“想不到你的表比别人快这么多,说好明天早上一起来,夜里两点多就在这恭候我的大驾了,倒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啪”的一声。照片轻轻落到地上,那人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更显苍白。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父亲不是住院了么?”
  韩宣狡黠地一笑:“是住院了,不过好像又出来了,可能是误诊了吧。”
  吴所长冷冷地盯着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搞什么鬼,”韩宣淡淡地道:“我只是不想再让你骗了而已。”
  “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你倒也没骗我什么,不过就是杀了红姨没有告诉我罢了。”
  “哼,胡说八道,”吴所长皱眉道:“我看你父亲没病,你自己倒是病得不轻。”
  韩宣微微一笑,点上根烟,又抽出一根扔给吴所长。
  “来一根?”
  吴所长接过,慢慢从兜里掏出火机点上,他的手自始至终都那么稳,没有丝毫颤抖。
  “一切都要从红姨身上说起,”韩宣缓缓吐了口烟。“自从那天听□□宇讲述他遇见孙大爷的事,我就开始怀疑,杀红姨的凶手或许另有其人。记得你我去找红姨的那晚,之前在收发室碰面,你曾经问我有没有见到红姨,我说去水房打水的时候见到过,大约是10点钟,当时她还活着。后来咱俩从她屋子里出来时,我曾看了下表,那时是夜里11点。几分钟后,咱们就在那楼的后面发现了她的尸体,她当时已经死的透了。那就是说,她应该是在10点到11点之间这一个小时内死亡的。可若按照□□宇的说法,孙大爷10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去教学楼抓贼了,两人一直纠缠到11点半才出来,那他如何能够在这期间去杀害红姨呢?时间根本对不上。于是我就猜想,很可能红姨并不是他杀的。”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到你身上,还以为那姓孙的说不定有什么□□法。亦或是其他别的什么人干的。毕竟你曾经舍命救过我,人们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会发自内心的感激,我当然也不例外。直到后来我发现一个重要的线索,这感激才终于离我而去了。”
  “哦?什么线索,说来听听。”吴所长不动声色。
  “红姨的尸体最开始是咱俩一起发现的。当时事出突然,我又对孙大爷心怀余悸,很多事情来不及细思。现在想想,有一个细节我当时忽略了。”
  “什么细节?”
  “脚印,记得那天晚上,你我来到那栋楼前,先是发现了通往楼后的脚印。后来顺着脚印才找到了尸体,而那脚印正是红姨留下的。”
  “没错,是她的脚印,那又怎样?”
  “——问题是那里只有一排脚印。”
  吴所长冷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宣缓缓道:“因为只有一排脚印,所以红姨身边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照明工具。只有一排脚印,说明红姨是自己走到那楼后,而不是被人挟持的,她是与人相约在那里。而那天和往常大不一样,没有月亮,天阴的厉害,又赶上学校路灯坏了,周围一片漆黑。记得我当时心里还琢么,要不是你的手电光足,咱俩不知道要摔多少个跟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没有人会不带照明工具独自摸黑走路的,哪怕她对周围环境熟悉至极。”
  “可是红姨死的时候,身边竟然毫无一物。那她的照明工具哪去了呢?不消说,定是被杀她的凶手拿走了。而凶手为什么非要拿走她的照明工具?那是因为这东西对凶手十分重要,上面留下了能够识别凶手身份的线索。所以杀她的人为了掩饰自己身份,才不得不将其取走。”
  “问题是那件照明工具到底是什么,上面又留下了怎样的线索?最初的构想那当然是一个手电筒。凶手行凶之时,红姨自然而然便用它来反击,上面因此留下了凶手的痕迹,或是血迹或是其他什么,凶手杀了她后害怕暴露,便将手电取了去,一切顺理成章。可我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个猜想十分不靠谱。红姨死的时候是后背中刀,一刀毙命,尸体是面朝下倒地的,那周围并没有挣扎搏斗过的痕迹,她连头都无力转过来就断了气,可见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突袭致死的。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她甚至连转过身子都无法做到,又如何能够用手电进行反击呢?退一步讲,就算她真的反击了,以她中刀之后将死的力量,想要用手电击中凶手并且留下线索的概率恐怕也十分渺茫。那凶手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谨慎呢?岂不是多此一举?当然,凡事不能全靠瞎猜,备不住真的就是如此也说不准。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又去了红姨的屋子,果不其然,她的手电好端端在抽屉里放着,并没有拿出来。”
  “那她当时又是用什么照明的呢?学生会石哥的话提醒了我。石哥说他那天晚上10点多的时候曾看见了红姨,照这推算,那正是红姨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也是除了凶手之外,最后一个看见红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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