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推着端王在街道上闲逛,很快成了新闻,传遍大街小巷,许多人甚至壮着胆子特地跑来围观。
被人当稀有动物般围观,阿九不但不尴尬,还一边走一边吆喝:“来来来,大家快来看,端王爷一点都可怕,之所以看起来冷冰冰的也是误会,因为他从小身子不好,药吃多了,脸上的肉和那双腿一样,都坏掉了,硬邦邦,想笑也笑不出来,谁要是不信,可以来摸摸……”
影一等人后边赶跟着,越听越听不下去。
不用看也知道,诸葛翊那张脸的颜色绝对很难看,只庆幸这是君主社会,没人敢听她疯言疯语,真跑去摸摸诸葛翊的脸是不是硬邦邦的,可……
万事无绝对,他们才这般想,那头就听到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娘,虎子想摸摸看。”
竟是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在他母亲怀里抱着的孩子!
母子两都穿着单薄的旧袄子,但洗得很干净,母亲面色憔悴,显长期营养不良,但孩子却挺好,甚至白净漂亮的小脸蛋还挺圆润,明显被他母亲照顾得很好……
虎子他娘显然没想到自家虎子胆儿那么肥,略微一愣后面色瞬间吓了个苍白,明知已经迟了,却还是伸手死死捂住虎子的嘴,而更要命的是,旁边站的那些人也避嫌的飞快站开,将母子二人孤立了出来,十分显眼。
“诶哟……”
阿九高兴了声,却话还没全说出来,虎子他娘已经拉着虎子跪下来猛磕头,出生求饶都不敢,浑身发抖泪满面。
这阵仗,倒是把阿九给吓了一跳,随后眉头拧了拧,扔下诸葛翊就跑过去扶那对母子:“这位大嫂,你这样会把孩子吓坏的,快起来快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可给你跪下了。”
虎子他娘一听,吓得慌忙起身。
阿九微笑:“你家娃娃可以借我一下吗?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虎子他娘不想“借”,却也不敢不“借”,惶恐无措的看着阿九,发不出声音。
阿九暗暗叹了一声,又笑道:“那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说罢,转身就去把诸葛翊推过来。
虎子他娘一看,顿时明白了阿九的意图,再看诸葛翊那张冷冰冰的脸,差点没直接吓晕过去。
虎子五官长得很漂亮,尤其双眼,清澈透亮,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可爱,本天真无邪无畏无惧,此时却见自己和母亲被孤立,母亲又那么恐惧,也不禁被吓到了,本能躲去母亲背后,可跟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又从母亲后面钻出来,还保护姿态的站在他母亲面前,倔强的抬着小下巴,看着阿九推诸葛翊过来……
阿九莞尔,在两人跟前停下,绕过诸葛翊弯身去拐虎子:“来,别怕,这叔叔不吃人。姐姐也最喜欢你这样可爱又直率的小娃娃,一定会保护你。”
她不能确定诸葛翊现在这种特殊待遇是否正德皇帝有心为之,也不管能否成功改变什么,但路都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走得多了才成就了路,所以,今天这第一步无论如何也要迈出去,不然,诸葛翊这辈子就只能当个“靶子”了!
整条街的目光,立马全定在小虎子身上,好在跟那些比起来,还是阿九的亲和力比较强,圆润的脸蛋加上笑成月牙儿的眸子,很能让人特别是小孩子卸下心防忘掉恐惧。
虎子没一会儿就投入了阿九怀抱。
虎子他娘直接吓得魂都没了,要不是玉冰机灵的及时扶住她,她还得两腿发软的坐地上去,把阿九才哄住的虎子吓到……
“来,摸摸看是不是硬邦邦的。”阿九笑着拉虎子的小手去摸诸葛翊的脸。
诸葛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由始至终放任阿九折腾,本不觉得被个孩子摸一下会怎样,却没想到,软软暖暖的小手摸上脸的那一瞬,他还是不适得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僵,面部尤甚。
阿九似有所觉,看向他,旋即目闪坏意,跟着便直接把虎子放他腿上:“来,小虎子,坐叔叔腿上,我们来教叔叔怎么笑。”
说话的同时,拉着虎子的两只小手推诸葛翊的嘴角往上。
诸葛翊又是一僵,面部肌肉这回是真的变成了硬邦邦……
阿九唯恐天下不乱,嘻嘻笑对虎子道:“哈哈哈,叔叔笑得好丑。”
虎子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叔叔不丑。”
诸葛翊低眉看着虎子,就听他悄悄声的对阿九道:“不过,真的好硬哦~”
“噗~哈哈哈……”阿九忍俊不禁,直接喷笑出来:“对吧对吧,姐姐说得不错吧,这个叔叔药吃多了脸坏掉了,是硬邦邦的。”
亲手摸过的虎子直点头:“嗯嗯,硬邦邦的。”然后,怜悯的看着诸葛翊:“叔叔好可怜,要吃那么多苦苦的药,还把脸吃坏了。”
“噗~”
阿九忍俊不禁又喷笑了声,完全无视诸葛翊那双阴沉的眸子,问虎子道:“叔叔可怕吗?”
虎子看了看诸葛翊,又看了看他的双腿,甚至无需阿九带,自己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而后摇摇头,更怜悯道:“叔叔不可怕,叔叔很可怜。”
童音一落,满街被雷劈了的表情。
免得某人当街发飙,阿九忍住笑道:“叔叔不可怜,叔叔好多钱,每天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好吃的东西,身边更有数不清的人侍候着……”
“可是他不开心。”
虎子语出惊人的一句,倒是让阿九都愣了愣,随后当众狠狠的亲了亲他:“小虎子,你好可爱哦,来跟姐姐一起住吧,给姐姐做弟弟。”
“真的可以吗?”虎子竟问。
虎子他娘则大惊失色:“虎子,不要,不要……”
玉冰怕她太激动,反而惹出事来,忙轻声劝道:“大嫂放心,我们家端王妃人很好,也喜欢很喜欢小娃娃,更喜欢开玩笑。”
玉冰丫鬟打扮,是阿九一行中最接地气的了,虎子他娘见她说话都轻声软语的,很有好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身份比较相近,听她这么说,也不好驳她的好意,只能暂且点点头。
虎子他娘有玉冰照看着,阿九放心,倒是对虎子的话有些惊讶,暗想这对母子也是有故事的,不然小小年纪的虎子又岂会对她一个陌生人脱口询问出那样的话来,笑道:“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愿意,你和你娘马上就可以回家收拾东西跟姐姐回家。”
“好。”
虎子竟然高兴应好,随后转头对他母亲道:“娘,我们去姐姐家住吧,不回舅舅家了,不住舅舅家,就听不到舅娘骂我是野种了……”
童言无忌,一张嘴就信息量庞大。
那声音不小,满街人都听了去,惊讶不已,跟着就见虎子他娘白着脸挣开玉冰就奔过来,膝盖一低就要跪下去:“端王妃,端王爷,童言无忌,他胡说八道的,您们不要在意……”
阿九眼疾手快扶住她,不让她跪下去,浅笑道:“大嫂,只要没人教,这么小的孩子便绝对不会说谎。”
虎子他娘顿时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是自己教的,那她不顾一切跑出来挽救又还有什么意义?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亲人怎么样。”
阿九笑道:“端王府很大,不差那一两双筷子,小虎子很可爱,又是男孩,如果他能来陪我,说不定还能给我招点福气,毕竟我和王爷这才成亲……我和王爷都会很高兴的,你说对不对啊王爷?”
说着说着,她两颊还配合的烧红了起来。
虽然知道那是假的,但诸葛翊还是忍不住看迷了眼,鬼使神差的竟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来,小虎子,我们上马车去。”阿九不等虎子他娘再说话,便笑嘻嘻一把从诸葛翊腿上把虎子抱走:“玉冰,带这位大嫂坐另一辆马车。”
影七自动过来接替推轮椅的工作,跟着阿九身后上了诸葛翊出来时坐的那辆马车。
虎子他娘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便被玉冰扶上了阿九坐出来的马车。
眼睁睁看着两辆马车离开,街道上围观的百姓才回过神来,大叹,本还以为是那对母子的灾难,却不想,峰回路转,竟转眼变成了大福分!
**
阿九从虎子的嘴里得知,他和他母亲是被父亲那边的人赶回来的,原因是说他母亲偷人。
他们在他舅舅家已经住了两年,一开始外婆还在,舅舅也还没成亲,他外婆帮忙带他,他娘出去干活,日子倒过得还行,可后来他舅舅成亲了,一年前外婆又走了,他们的日子也就不好了,再加上前阵子,虎子他舅娘又生了个孩子……
“舅娘老骂我是野种,养了日后也是白眼狼,浪费粮食,趁着我娘和舅舅不在就打我,不给我饭吃,那天还把我摁进水盆里,说要淹死我……”
说起那些,虎子只是白了一张小脸,双眼也变得晦暗无光,身子有些颤抖,却没有哭。
阿九抿唇,觉得自己那句不会怎么样虎子他娘的亲人说错了,问:“你娘不知道吗?”自己儿子差点被弄死,她也忍得住?
阿九觉得,如果是她儿子被人这么对待,她会把对方千刀万剐!
虎子低下头去:“娘说,舅舅对我们不错……”
阿九直接翻了个白眼。真不错,就该好好管教自己女人,而不是放任她变本加厉的欺负人!
忽的一把拉过诸葛翊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而后迎着诸葛翊吃痛瞪她的冷眸,无辜道:“我生气,想咬人,可这里只有你和虎子,我总不能咬虎子一个孩子。”
所以就咬我?
诸葛翊气得唇直抖,但很快,又觉好笑。多大的人了,还说咬人就咬人,又不属狗的!放现代,不知道的人看到了,搞不好还当她得了狂犬病!
虎子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后就因为看到阿九笑得乐而跟着傻乐。
虎子舅舅家在东门外一个小村子里,离他们相遇的街道相距很远。
阿九让影一在离村子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了车,让虎子和他娘步行回去拿东西,她和诸葛翊在那里等。
待母子两走远,阿九才让玉冰和影十一跟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虎子他舅娘根本听不进虎子娘的委婉劝告,张嘴就骂得难听,虎子气不过,说以后有地方住了不住她家了,她更是当即就赶人,甚至打人!
影十一挑准时候踹门冲进去,直接给了那恶妇两巴掌,等她又哭又叫的把村里在家的村民都惊动来后,才说虎子母子得了端王妃的眼,从今往后住端王府,端王妃亲口言明,虎子母子与那家人从此断绝关系,拒绝往来,然后,和玉冰一起大摇大摆带着虎子母子离开村子,留下那恶妇在那里震惊难回神……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马车也正慢悠悠的往村子去接人。
冷不丁的,诸葛翊忽然道:“你想给我生几个孩子?”
阿九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当即目瞪口呆的傻在那里,看他如同看怪物。
诸葛翊的好心情一下被毁了彻底,顿时沉下脸瞪她:“你不想生?”
阿九总算回过神来了,眨眨眼,看向他那两条腿,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
诸葛翊咬牙切齿,伸手就要抓她,可她早有防备,直接一矮躲过就往外滚,而后,猖狂大笑:“等你有本事上我再说,啊哈哈哈!”
诸葛翊咬牙。
“把她给我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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