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里住只鬼

回去的路上，尤若看着面色隐忍的青川和楼介，有些不解，“青川公子，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无望深渊那个……”再厉害，也不会是跳出六界的强大。
    “尤姑娘，慎言。”尤若还未说完，青川已经出口打断她的话，他怕再听下去，他会忍不住多想。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没有体会过的人不会懂，那是无法反抗的绝对抹杀。
    “那你们这样甘心吗？永远没有自由，永远都被禁锢。”如果尤若没有猜错的话，无望深渊就像是另一个地府，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物，都被无望深渊牵制着，永远不能逃脱，甚至连反逆之心都被彻底消磨殆尽。
    “有舍才有得，我们既然想要摆脱轮回，总要付出代价，这是我们的选择。”即使永远被禁锢，但他们为了自己的执念，选择了这里。选择了，他们就不会再后悔。
    尤若微微阖眼，没有继续说下去，确实这是他们的选择，她干预不了。至于无望深渊背后的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些就不是尤若需要考虑的了，只要那个人没有牵扯到她和阿瑄身上，她没必要去管。再说，她和阿瑄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哪里有闲心来管这些。
    回到无望深渊中心区的小镇，这次，尤若的名声真正是响彻了整个无望深渊。打听快的势力都知道尤若得到了生死结，还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过程他们不知道，但结果就是事实啊。由此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准备半路截胡的人，都消了心思。还想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呢，结果就这样平安回来了？他们还有什么抢劫的优势！
    回来几天，尤若处理好后续的一些事情，又多呆了几天才出无望深渊。生死结她还是早点交给素问比较好，放在自己手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还是丢给素问保险，有什么事情，他自己负责。
    回去的一路平安无恙，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修行者冲上来，至于素玄他们，更没可能遇到。尤若都忍不住猜测，素玄他们是不是还在追着那只鸟跑，真是可怜。
    然而，尤若怎么也没想到，回去后的突发事件一件接着一件，短短几天的时间，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完全翻覆了她的整个人生。
    一回到X市，尤若就感觉心跳有些快，不安感侵蚀着她的心脏，尤若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种不安，让她想到了尤雅。不过转念一想，素问就在尤雅身边，她不会怎么样才是。马不停蹄地赶到尤雅公寓，敲了门没有反应，尤若又去踹素问的门，两边都空空无人，这种感觉让尤若心头的不安渐渐涌起。尤雅不在，能理解，但素问不可能不在，他一个能在房间呆上几百年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尤雅，根本就不可能随意出去。
    “阿瑄，他们的气息，消失多长时间了？”
    “不足一天。”木瑄安慰着尤若，“也可能是他们一块出去了，这应该也很正常。”
    不足一天……尤若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让自己保持镇静。他们没有消失太久，应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尤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而且，就算是出了事，以素问的本事，他也能轻易对付，这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尤若靠着墙，微阖着眼休息，思绪不清楚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想。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尤若靠着墙壁的背脊都被墙壁冰得发凉，久到微阖着眼的尤若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空气扭曲波动的那一刻，尤若已经睁开了眼，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素问和尤雅。
    素问背后像是凝结了一个黑色漩涡，阴冷邪恶的气息毫无收敛，而他怀里抱着的尤雅，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失血。
    尤若脸色一白，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股似有似无的微弱呼吸，心跳声“咚咚咚咚”地震得她脑子生疼，像是要硬生生扯开她的头颅一样。
    “我，我去找阎王。”尤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说，她怎么会第一反应就是，尤雅快要死去了？
    “没用的。”素问眼睛里阴暗诡谲，他的声音也是毫无修饰的阴冷，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把生死结给我。”他一感受到尤若的气息在这里，直接撕了几道神行千里才赶过来。
    “你？”尤若震惊地看向素问，她才发现，素问一直攥着尤雅的手，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尤雅体内。
    “给我。”素问转过来的那个眼神，阴森到让尤若都忍不住心颤。
    门“砰”一声关在尤若面前，尤若捏了捏自己的指甲，眼神诡异莫测。
    “若若，不要担心，没事的。”木瑄出来，把尤若搂在怀里。
    “我知道。”素问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让尤雅有事。她只是被这件突发的事情，打乱了正常的思考而已。
    “若若，你先休息一会。”木瑄拉着尤若，引她坐到沙发上，她从下午赶到这里，到现在已经站了半天。
    “阿瑄，你别再强行凝结实体，你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尤若摸了摸木瑄的侧脸，一如她想象中的。
    “好。”说完，木瑄褪回虚渺的一道幻影，坐在尤若的旁边。
    能感受到阿瑄的气息在，尤若就会觉得很安心。尤若捏着自己的指甲，一个换一个地捏，微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的眼睛，灯光打下来，在她眼睑下留了一道暗影。
    木瑄知道，这是尤若沉思时才会有的举动。虽然眼睛空洞无神不会泄露什么，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掩住眼睛，不让任何人看到。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不仅若若没有反应过来，他也是被吓到了。无论是生命垂危的尤雅，还是阴狠诡谲暴露属性的素问，都让他突然明白，这就是人类的生命，脆弱到一不小心就会永远失去。
    而他的若若，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可是都没有给他留下这种感觉，在他心里，从一开始，若若就是一个对自己百分之百主宰的人，包括生与死。若若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像是主使者，从不处于弱势。可她，真的是这样吗？木瑄把尤若虚抱在怀里，他的若若其实一直都不是那个主宰的人，她也会害怕，但她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无奈，都不能让别人看见，所以她一张面具隐藏了所有。
    “啪”清脆的一声，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尤其响亮。
    “怎么了？若若。”木瑄突然回神。
    “没什么，指甲捏裂了。”尤若拨了拨裂开的指甲，有些事情就像这断裂的指甲，势在必行，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况且，她也不想躲了。
    “若若，你在想些什么？”到底什么事情，都能让若若捏裂指甲，她一向最会隐忍。
    “想素问吧。”前几天素问还在说，等他们俩解决了素玄他们，他才会和尤雅签订契约，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我以为，他是不会现在就定契约的。”
    “为什么？”木瑄没有多想，直接开口就问，他以为以素问的性格，肯定早就巴不得签订契约，怎么可能像若若说的，他不会现在签订契约？
    “其实尤雅刚刚的伤势，并不是只有签订契约才有救，还有其他方法，我只是被突然吓到了，没有多想。”所以刚刚她也是以为，尤雅伤得太重，只能让素问签订契约。
    “那素问？”现在的时期，木瑄也很清楚，根本就不是一个签订契约的好时期，素问怎么会这么莽撞就签订契约？
    “因为太害怕再次失去吧。”素问已经失去过尤雅一次，而这次的打击，恐怕又让他想起来第一次失去尤雅的感觉。所以他再也不能忍受会失去尤雅的可能，他要签订契约，同生共死。堵上了自己的所有，也堵上了自己的尊严。相信他一开始就知道，素玄他们不除，他一旦力量减半，面对的就是素玄他们的疯狂报复。素问张狂嚣张了几百年，他怎么能容忍自己步入这种处境。但最终，因为尤雅，他还是这样做了。素问这个人，有时候真是疯得很合她的胃口，他们真是一模一样的疯啊。
    “那若若，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始，真是的生死搏斗了？”无论是失去一半力量的素问，还是早成为素玄眼中钉的他和若若，都是素玄他们要疯狂对付的首要目标。
    “是啊，这次才是真正的对决，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再无退路。”这一场真正的生死对决，尤若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她有时候甚至都觉得她等了太久了。这场对决，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要发生的，结果却阴阳巧合地拖到现在。但是，真正要面临的时候，尤若却又在害怕，她不敢想象，一不小心她死，或一不小心阿瑄会消散，从此谁都没有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