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

刚下课，看着同学们三两成群地走出教室，诗韵刚要起身就被白明拉着胳膊重新坐下来。
    “等一会儿。”他笑着，眼睛好像在闪闪发亮似的。
    她坐回凳子上，直直身子，一阵清凉的秋风从窗户吹进教室，将她额角的发丝温柔地吹起，见他卷起衣袖，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卷起衣袖干嘛？想打架呀！”
    “给你一个惊喜！”白明转身扫视一下四周。
    “什么惊喜？”
    诗韵半信半疑，她将脑袋凑过去，低下头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怔住，那是一朵与一元硬币差不多大小的玫瑰花，花茎和S字母相缠绕的文身，欢快之情溢于脸上。
    “是我最爱的玫瑰花！”
    “S代表着你。”他得意地介绍。
    她开心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眸问道：“你什么时候文的？”
    “昨天！”
    “要不然，我也去文一个吧，”诗韵心血来潮，继续说：“这样我们就是情侣纹身，我文上去的字母应该是B……”她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不要文，文身会痛，我是会心疼的。”白明的笑容绽在脸上。
    “那……”
    “傻瓜！”他仍笑着，本想慢慢倒在她的肩上，可又忽地坐直身子，笑着说：“忽然很想听你说话。”
    她眨眨眼睛，问：“你想听我说什么话？”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说的。”他撅起嘴巴。
    “嗯……晚上就是迎新晚会，我得过去彩排了，等晚会结束，或者明天，好不好？”
    白明将目光转移到桌上，想要说的话明明早已在脑海中形成，可嘴巴却不忍发出声来，他略微沉默片刻，答应道：“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一边问，一边在他的脸前晃晃手。
    他正正身子，抬起胳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你不是还要彩排吗，快去吧！”
    “那我先过去了。”
    “嗯！”他重重地点点头。
    “哎，”诗韵从座位上站起来，抓起他的胳膊，“我要亲一下它，”说完就给它温柔一吻，自己都禁不住笑起来，“我走啦！”
    白明看着她走出教室，然后将视线移到自己手臂上的文身上，对着她吻过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
    空中月亮浅显，略显悲凉，夜幕也即将降临。
    连漪想约孟睆一起去看诗韵在音乐厅内主持的迎新狂欢晚会，于是，她兴冲冲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呼叫他，没想到一下子就拨通。
    “我们一起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
    “我刚好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我陪你去看医生吧？”她脱口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来。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还有事，就先挂电话了。”
    “好吧，哎，要不要我去看你……”连漪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喃喃自语：“算了，我自己也可以去看！”
    迎新晚会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有很多的人已经到场，她的孤独身影与这里的热闹相比显得那么不协调，孤单得有点明显。
    她走到正门进去向四周望几眼之后，来到后台的房间找到诗韵，化妆师正在为她上妆，她站在门口思忖片刻，然后笑容满面地走进里面，忍不住夸赞道：“你真是太美了，诗韵。”
    “你一个人吗？”诗韵轻声问道，面部表情动作不能太大。
    她撅起双唇，失落地点点头，解释说：“孟睆的身体不舒服。”
    “那你就在这里陪我吧。”
    “算了，看你们都这么忙，不想打扰你们，我还是先出去吧。”
    “哦。”
    形单影只的连漪来到观众席，她很快就被周围的一切所感染，看晚会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情侣，这让她觉得格外失落。
    “人还真多！”她在嘴里念叨一句，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刚往后退着走一小步就踩到一位身穿西装，外形阳刚的男生——乔生。
    “不好意思。”她忙转过身来道歉，一脸的愧疚。
    乔生是这次迎新狂欢晚会的主持人之一，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而且是一位才气与外貌兼具的人，不过情史较为丰富，连漪很早就听说过这么一位学长，当初，她们的迎新晚会主持人里也有他，这次大概是应邀来主持大一迎新狂欢晚会的。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她在心里暗想。
    “你没事吧？”乔生瞧着眼前的女生像是在发呆的样子，于是，他抬起手在她的脸前晃晃。
    连漪忽地缓过神来，笑呵呵道：“我没事！”
    他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不知怎么的，一眼就喜欢上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笑起时的酒窝浅浅甚是好看。
    这次的偶然遇见让乔生永生难忘，他知道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刚刚不小心踩到你了，不好意思啊。”连漪忽闪着大眼睛，再一次道歉。
    “我没事，被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踩到也挺好的。”
    “哦……”她尴尬地点点头，不禁心想道：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夸我吗？我可是个有男朋友的人，哎呀，不管了。
    想着快点结束对话的连漪连忙说道：“晚会快要开始了，学长快过去吧！”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看得出他很自信，于是耸耸肩，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乔生学长，听到后请到后台来吧。”一袭落地白裙的女生在舞台上用话筒说着，话一讲完就提裙朝后台走去。
    连漪嘻嘻一笑，一边挥挥手，一边说：“学长快过去吧，再见。”
    “喂！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在空中摆出一个剪刀手，“连漪，诗韵的朋友！”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他正好能够听到。
    乔生不自觉地笑了，这是喜欢上一个人时才会有的笑容……
    晚会倒计时，四位主持人同时出场，新生老生都惊呼自己被台上的主持人惊艳到，他们与四位主持人齐声喊道：“5 ，4 ，3 ，2， 1！”
    “唔！”欢呼声在耳边响起，和往常的迎新狂欢晚会差不多，介绍过到场的嘉宾之后，迎新狂欢晚会正式开始，连漪坐在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这样能够让她看得更加清楚，晚会和她们去年的一样high翻天，劲爆的歌曲总能引爆全场的气氛。
    她的心里忽觉不安，一会儿看着表演，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看一看，她很想给孟睆打电话问问他身体有没有好一些，可是又不想打搅他休息。
    狂欢晚会大半场进行过后，连漪准备去一趟厕所之后再回来继续观看晚会，于是请求坐在她旁边的一位短发女生帮忙看一下座位，短发女生点头答应后，她这才起身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大门。
    她一边哼着苏打绿的《小情歌》，一边悠悠地走着，在路过一间教室的窗口时，无意中看到一对正在接吻的情侣，她羞得转过头去，但又觉得不太对劲，感觉自己看到的人有点像一个人——孟睆。
    “怎么可能呢！他身体不舒服。”连漪自言自语，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晚会的灯光太闪而导致眼睛变得花乱，她晃晃脑袋，深深地呼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虽然偷看是不道德的行为，但她仍想过去看一眼。
    她慢慢走近墙边，半蹲着身子，用半张脸去看窗户里面的两个人，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开始不安地跳动着，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人竟然真的是孟睆。
    “竟然有人在这偷看别人接吻！”路过的两位不明事实真相的女生面带嘲讽地瞥她一眼。
    连漪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流下来，滴到胸口的衣服上，泪腺坏了似的怎么都止不住，一颗心全部碎在冰冷的地面上，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她一直引以为骄傲的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她用手抹掉脸上留下的泪痕，此刻，她不想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什么都不想知道。
    “想着嫁给你的我终究是太天真。”她喃喃自语，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喜欢的人会背叛自己。
    教室里的孟睆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连漪没有回去继续看晚会，她神情恍惚地走进女厕所，后背倚靠在厕所内白色瓷砖砌成的墙壁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刚刚方便完的两个女生被吓一大跳，其中一个女生认出她来，随口道：“这不是刚刚那个偷窥的女生吗！”
    “哎呀，走了，别看了，我们抓紧去看晚会吧，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呢！”两个女生说完就匆匆地走出厕所。
    “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连漪问自己，心里面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吗？”她在嘲笑自己的狼狈不堪，一想到他和另一个女生接吻的画面就觉得无比恶心，无论是谁都忍受不了这样□□裸的背叛，她忽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她又开始痛哭起来，连夜空中星星都透过窗户嘲笑着她。
    厕所的白色圆型灯仍然亮着，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多久，想起当初的真心追求，如今换来的却是背叛，自己的爱情卑微到尘土里也没能开出花。
    眼泪对于女生来说是一剂良药，痛痛快快地哭过才会稍稍舒服一些，万千思绪涌上连漪的心头，她擦擦眼泪，决定放手，“既然在他的身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又何苦这样为难彼此？我可以追到他，也可以换了他！真是讽刺！”
    听到外面陆陆续续聊天的声音，她知道是晚会结束之后散场的声音，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立刻给诗韵拨打过去，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她。
    知道情况的诗韵连忙换掉晚会的衣服，妆没卸就焦急地跑到厕所外，着急地推开门后，看见坐在地面的连漪，她的眼睛有些浮肿，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诗韵心疼地抱住她，嘴里不停地说：“连漪，有我在呢！你还有我！别怕……”
    两个人声泪俱下，连漪也终于明白“轻易得到的往往都不会被珍惜”这句话，她和孟睆的爱情就好像早熟的果子一样，不丰满，也不甘甜，最后往往都会被丢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