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爱的狂想曲

35 开启新生活


我们是被光亮晃醒的。
    天天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快点,我们得起来了,要不奶奶中午得饿肚子了。”
    “我也要去!”
    “那你先起床。”
    “我不,你先起。”
    “eng——”天天像个小孩子撒娇的摇头,逗得我笑的喘不过气。我看到了他从未展示的一面,我好像更爱他了。
    我们俩一人拽着被子的一角,谁也不愿意先起来。我是因为不好意思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至于他吗,我觉得他是不怀好意。
    他猛的拽过被子,打了个滚,把被子全部裹在身上,像个蚕茧,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我。我慌里慌张的赶紧找衣服,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要害部位。
    他突然哈哈笑了,“你在哪买的内裤啊,太搞笑了。”
    “扶郎花精灵的大总管给我买的,怎么样?”我低头看内裤,六个憨态可掬的印第安小孩摆弄着花朵、鸟儿或者长矛。
    他笑起来,“果然是异域风情啊,国外的内裤都这么与众不同。”
    “哼,真是没见过世面,等着啊。”
    我拿着我的包包去卫生间换装。婆婆总共为我买了五条内裤,于是我接着上演了飓风过境,企鹅钓鱼,一个悲伤的叼烟袋雪人还有满屁股的草莓。
    “嗨,幼儿园小朋友,过来,让我把你屁股上的草莓吃掉。”他强行把我拉进怀里,“你只有这些吗,有没有性感一些的。”
    我一拳砸在他的胸膛,“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臭流氓了。”
    他抿着嘴低头偷笑。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阴郁和果决,26岁的吴天天到底和22岁的吴天天是有一些不同的。
    门突然被敲响,听动静就知道是妮妮。我们匆匆穿好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迎接。
    妮妮递给天天一个保温杯,“我们家早餐喝粥顺便多熬了些,里面放了些虾仁,奶奶一吃肉就头晕,虾仁还好。”
    天天说:“好,我马上就给她送去。”
    “你现在才起床吗,早上叫你吃早饭,你也没回复我。”
    “哦。”
    我站在门框下听她们对话,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不敢上前。有些事我做花时不懂,但是现在突然明白了。
    妮妮看见我披散着头发站在天天卧室的房门下,她的表情突然警觉起来。她装作和我打招呼,走过来看看天天的床铺又看看奶奶的床铺,然后脸色瞬间煞白,接着“呵——呵——”冷笑两声转身要走。
    “妮妮。”天天紧张的走过去。
    她伸出手掌挡住他,“你答应会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可是一见到小黄黄就迫不及待了。”
    “我——”天天试图解释。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讨厌王鹏鹏,甚至到了恶心的地步,因为他就是我的镜子,让我看到自己多么愚蠢,多么可怜!”
    她哭着冲出去,我们愣在原地没有去追。如果一个人不能得到她心爱的人,安慰有什么用呢。
    天天在沙发上呆坐了片刻,抬头看了眼钟表,缓缓的说:“我们去医院吧,奶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这会应该饿坏了。”
    我一声不吭的被他牵着走,心情复杂却不可言说。
    他拉着我上公交,刷了卡,径直朝后面走。
    司机嫌弃的喊叫:“嗨,说你呢,两个人怎么刷一次卡。”
    他吐一下舌头,跑到车头再刷一次卡,回来小声对我说:“以前带着你不用买票,居然现在也完全无意识。”
    “看来你还是把我当作一朵花。”
    “还是做花好啊,省钱。”
    “哼——抠门!”
    他笑着,扭过我的头仔细的看着。
    我就是喜欢他这样浅浅的笑,尤其在他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时候。那样子迷人极了,比22岁的吴天天更令人迷醉。
    他摸着我的脸说:“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像入幻境一般。车厢里空荡荡的,明明是周末的正午,可是车上的乘客很少。慢慢的,乘客们都陆续下车了,只有我们两个站在车厢内,彼此端详着。车子开的飞快,越驶离市区越加速,颠簸的我们不断分开又不断抓紧对方,我不知道车子何时才停,它究竟要开向何方?
    奶奶住院的地方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心脑血管疾病专科医院,可是地处偏僻,周边风景肮脏、凄凉,与医院这种负能量超标的场所相配倒是恰如其分。
    天天嘱咐我千万不要说话,一切听他的安排。奶奶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免得更受刺激。
    她把我推到奶奶跟前,把保温盒打开递给奶奶:“奶奶你先吃饭,吃完饭给你说件事。”
    奶奶笑嘻嘻的端着粥说:“姑娘,坐。”她喝一口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凑到天天耳边,“你谈恋爱了?我早就催着你谈恋爱,你终于上心了。”
    天天笑而不语,我也跟着笑。
    奶奶肯定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喝着粥,却不忘打趣,“你看你们俩的表情,一看就是在谈恋爱。”
    我和天天“哈哈哈”的笑出来。
    奶奶放下保温桶,“快给我介绍一下,姑娘叫啥名字啊。”
    天天“e——e”的看着奶奶,不知如何开口。
    “你看你e——e的跟母鸡下蛋似的,叫啥名字你不知道?”
    “奶奶,假如小黄黄回来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小黄黄?”奶奶仔细看着我,“妮妮不是说那个什么失败了吗。”
    “奶奶——”我想起这些年奶奶再未养过一盆新的植物热泪盈眶。
    奶奶愣了一下,像受了惊吓似的要下床,险些挣脱了吊瓶。
    “奶奶,小心。”天天赶忙扶助她。
    “这声音一点没变,她不是小黄黄还能是谁?”奶奶激动的挣脱天天抱住我。
    我抱住奶奶说:“奶奶,我是怕吓着你才不敢说实话。”
    “说什么傻话,你回来了还能吓着我。”
    我哭着说:“我怕你不相信我能成为人。”
    “别人不信,我信!”
    “你们这屋怎么回事,闹哄哄的。”护士抱着夹子推门进来。
    奶奶双脚已经塞进鞋里,“快,快,护士,给我拔针,我要回家。”
    护士不解的问:“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奶奶激动的差点哭出来,“我孙女回来了,我要回去包饺子。”
    护士被逗笑了,“您忘记了,给您抽血时,血液粘稠的用针管都吸不出来,里面还有黑乎乎的片状物。您现在出院是不想要命了?”
    “没事,我四十多岁就得了心脑血管病,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奶奶,你就安心住院吧,我和小黄黄会把家里打扫干净,采办好年货,过年时我们一起团聚岂不是更热闹。”天天劝慰她。
    我说:“是呀,奶奶,我回来就赖在你身边不走了,来日好长好长呢!”
    “您看,孩子们都这么劝你了,您就听他们的。老人家保重身体不给家里添乱比什么都重要。”护士劝慰了病人,看了看吊瓶正常,转去别处了。
    奶奶虽然冷静的坐着,但是大口喘着气。
    “奶奶,你没事吧。”我紧张的问她。
    “没事,奶奶是见到你激动,你不知道当初妮妮说你被烧死了,我心疼的就像死了个孩子——”
    奶奶泣不成声,我也跟着哭出来。天天安静的坐在奶奶身旁,轻拍着她的背。她拉着我的手,恨不得了解我在国外每一天的经历,兜兜转转把自己年轻时的事情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从没见奶奶这么兴奋,天天在旁边瞪得眼睛大大的。感觉奶奶是突然返老还童了。
    今年的农历新年来的比较早,我们只有十几天的准备时间。时间倒不算太仓促,可是准备什么好呢。我和天天两个都没有什么生活经验的人大眼瞪小眼,咯咯的笑了。
    “你呢,吃不吃东西都可以,奶奶呢,看样子也不会碰肉类了,我呢,吃什么都觉得不错。那咱们就多买些蔬菜,反正肉类的东西我不会做。”天天笑嘻嘻的说。
    “怎么都行,但是一定要买炒面和火龙果。”
    天天突然不笑了,他将我揽到肩头,摸着我的头发。突如其来的柔情蜜意令我有些慌乱,我不过是记得两样他喜欢的食物,怎么凭空多了一份奖赏。
    过了一会我说:“咱们就按心情来,跟着感觉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管它过年应该置办什么!”
    他赞同的说:“好,你说的都对!”
    我们呢,他画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他。这张脸,怎么看也看不够。他也教我画画,不过会毫不留情的笑话我,“你画的哪是小鸟,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大胖鱼长了两只爪子。”我赌气的扔下铅笔,他做事情认真的劲头又上来了,手把手非教会我不可。
    他还教我烧水、做饭,可是我总是慌里慌张,不是溢锅就是忘了关天然气。吓得他翻出一张破旧的“安全用气须知”贴到我面前,逼着我大声朗读。我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无能的真像他口中经常念叨的幼儿园小朋友。
    天天把他的一个旧手机送给了我,他说我现在也应该有一部电话了。至少不用担心他找不到我。他偶尔玩斗地主,我吵着要学。在他的指挥下我很快就能熟练操作,边玩边总结出十条斗地主独家必胜秘诀,令天天对我刮目相看,直夸我聪明。只是我虽然识字不少,却不常写字,写出来的字扭扭爬爬,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果然天天一脸嫌弃的抖抖本子,像是要把那些丑陋的“虫子”抖落出去。
    他画累了的时候我们出去逛街,看到好玩的东西随手买一些,大多时候发现买的东西过年并用不上。不过我好喜欢,无用的都是他给我买的小玩意儿:玻璃水杯、小猪玩偶、大海封面的记事本、马克笔……他告诉我用这些美丽的纸和笔去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
    说来好奇怪,我和天天才相处了一个星期,可是却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大多时候,我都能猜出他的心思。他的眼神刚瞥向桌子,我就能拿起他想要的东西;他打开电脑,我就知道他要查找什么;他一喊饿,我便知道他想吃什么。他总是惊愕而喜悦的看着我。除了少数时刻,他在思考,眼神沉的很深,那深度我暂时还无法抵达。至于我那点小心思吗,在他面前总是透明的。
    “天天,我好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有几辈子那么久了。”
    “你忘了,你是一朵花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时候不算,那时候你总说我傻,现在你夸我聪明”
    “现在也傻,我得多鼓励、鼓励你,怕你没信心活下去。”
    “哼,你比以前更讨厌。”
    “讨厌你还千方百计的想见我。”
    “我更主要的是为了见奶奶,我去南非之前答应她一定会回来的。不准坏笑啊,再坏笑我不理你了。”
    “我是高兴的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还真担心奶奶呢。”
    “放心吧,有我在,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哎,咱们来玩一种游戏,考验一下咱们之间的默契!”
    “什么游戏啊?”
    他当机立断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白色卡片,卡片不算大,有普通扑克牌三分之二大小。他抽出一张来,用红色马克笔画上一个太阳并在两侧写上几个词语。
    “活力、幸福、消沉、悲伤,你从这四个词语里选一个能代表我心情的。”
    我还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便问:“为什么是四个词呢,太阳是干什么的?”
    “也不一定是四个,能想到几个算几个,太阳就是代表这些词语特质的一个象征物。”
    “太阳怎么能代表消沉和悲伤呢?太阳多光明啊。”
    “你忘记了再强烈的阳光也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
    “哦,我明白了,那我选活力或者幸福。”
    “都算对,该你了。”
    我画画水平有限,只好用绿色马克笔画出一只简约造型的船飘在水面上,让他在旅行、离开、捕鱼、孤独、失落、希望等词中选一个出来。
    “我选希望,对吗。”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其实不能算错。我曾痴痴的站在海边,希望有一艘船带我来到天天身边,当然后来幸运垂临,可是一路上多少酸楚和艰难,不过我不想把这些难过的事告诉天天,我只喜欢看他笑。
    这个游戏慢慢的成为了我们之间的一个乐趣,我们画国王,描述其威严、庄重、残忍、自私;画宝剑描述其力量或伤害;画月亮表示其想念、爱恋和忧伤、失落;画钱币表示其稳固、坚定以及冷漠、死板……除了亲吻、拥抱彼此,我们是那么渴望通过这个小小的游戏走进对方的内心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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