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不只是方菲她们,还有其他掉下来的人,有的人掉下来之后就没有了反应,有的人在痛苦的呻吟,整个场景都在昭示着一场无法扭转的人间惨剧。方菲被孟宇挡在身下,呼吸着尘土弥漫的空气,整颗心都揪到了一起,似乎跳动在身体之外,感受不到。方菲看着眼前碎乱的土地,耳边听着地面上嘈杂的声音,意识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塌方渐渐停止,其实整个塌方的持续时间不过几分钟,方菲却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急救队赶到的时候孟宇渐渐滑落到方菲的背上,方菲被吓哭了,怎么喊孟宇都没有反应,就像那时的丁晓波,方菲什么都不管了,抱着孟宇大声的哭喊,似乎这样孟宇就能醒过来一样。
当急救队将落在坑底的人救上去的时候,方菲在踏上地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丁晓波,没有,方菲急速的搜寻还是没有,一旁的医生想要将她拉到担架上,方菲却怎么都不肯,跟着孟宇的担架直到孟宇被推进了急救室。
在救护车上听到护士简单的向医生陈诉孟宇的伤情,肋骨多处骨折,脊椎受损,左臂多处骨折,方菲听着听着觉得自己身上好疼,似乎刚刚孟宇经受的,此刻都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方菲拒绝了护士的查看,紧紧的挨着孟宇,眼神怎么都不肯从孟宇的身上离开,哪怕一秒。
方菲的心从没有过得害怕,孟宇伤成了这样,那丁晓波怎么样了,他的头流了那么多的血,他被送到哪里去了。方菲无力的哭泣,她快要支撑不住了,为什么所有的不好的事情要在接连的这几天不断的发生,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喘息的时间。
直到到了医院的急救室,方菲站在急救室的门口,脱离的坐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孟宇脱离危险被推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方菲的心似乎才开始跳动。
护士拉着她去检查,方菲木偶一样的被拉着走,方菲都是一些擦伤,最严重的伤都在保护她的两个人身上。方菲抬头看着医生“医生,遭遇这次事故的人都被送到哪里了?”
方菲的神情万分焦急。医生想了下“部分严重的现在都在急救,其他的一些都转到了住院部”方菲得到消息一分钟都坐不住了,不顾手上还没处理的伤口,直奔住院部,
方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是在急救室等候而是一定要先跑一趟住院部,可能是心底的期望,期望能在住院部看到受伤虚弱却没有大碍的丁晓波,就像上次一样,一看到她就会笑得特别温暖特别灿烂。
方菲到住院部查丁晓波的入院记录,没有,方菲又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方菲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去找,还是没有。
方菲在住院部的走廊站了很久很久,然后慢慢的转身往回走,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她毕生的精力。再次来到急救室外面,方菲等到了一个又一个手术之后,准备住院休养的病人,却始终没有丁晓波的影子,方菲此刻已经手脚冰冷,掌心未包扎的伤口此刻随着方菲拳头的紧握又开始泛出鲜血,
走到查询台,方菲几次张了张苍白龟裂的嘴,还没有说出来话,嗓子就已经哑了,方菲努力的将那股涌上来的酸涩压下,沙哑着嗓子问道“请问,丁晓波在哪个急救室?”
护士看着眼前的姑娘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在电脑上敲打,几秒钟之后,护士抬起头平静的告诉方菲“丁晓波二十分钟前已经因为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死亡,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您是…”
方菲的眼前一瞬间全都是黑的,耳朵里面尖锐的嗡鸣声让她什么都听不见,方菲没有回答护士的问话,幽魂一样的飘走了,说飘走一点都不夸张,方菲的脚步虚浮无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几步之后方菲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再次醒来的时候,方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静静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多想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睡醒了,还可以擦一擦额头的冷汗或者眼角残余的泪滴,然后踏踏实实的过新的一天,
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不容许你有一丝的逃避,强按着你去接受折磨着你的一切。方菲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韩梅拉着她的手哭泣的声音,“菲菲,菲菲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菲菲…妈妈在这里啊”
韩梅看着女儿饱受磨难后的样子,心痛的仿佛刀子在割。韩梅接到通知往医院赶的时候就已经慌张的不能自己,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那么懂事的孩子,此刻这个样子,韩梅怎么可能不心疼。
方菲被母亲的背上唤醒,虚弱却还是努力的抬起手放在了母亲的手上“妈妈,我没事…所有人都有事,只要我没事…”
方菲的眼泪似乎化作悲伤的祭奠,逆流成河。韩梅抚摸着方菲的头发“傻孩子,没人会怪你的,你不要再这么自责下去了”韩梅恨不得自己代替方菲去承受那些本不该她承受的背上。
母女两个在这个安静的午后,相拥着哭泣。看到丁晓波母亲的时候,方菲的内疚达到了最高点,方菲走到丁晓波母亲的面前,轻轻跪了下去“阿姨,对不起…”
眼泪无声的流淌,一簇簇,仿似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样都止不住,丁晓波的母亲看着方菲一语不发,眼泪又流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好久,丁晓波的母亲才用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嗓子说道“你起来吧,小波他是个好孩子,他做了对的事,他守护了他认为珍贵的,如今他不在了,我怎么能去伤害呢”
“阿姨!”方菲伏在丁母的腿上嚎啕大哭,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抱歉都再也换不回丁晓波的性命,都再也换不回那个笑得异常温暖的男孩。此时此刻,方菲真的恨不得当时死在坑底的是她自己,这样丁晓波就不会死,孟宇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至今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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