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淼,想要见你一面,却只能等到月圆之夜,你才会走出月殿来到这里。”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高瘦男子从阴影处靠近神坛。
独自站在神坛上沐浴月光的大祭司动作一顿,头微微转向来人,“巫王二子阿善?”
“你还记得我?”男子似乎极为高兴云淼能记得自己,“我还记得那次成年礼,你站在高台上,为所有成年的族人赐福的样子,我本来还担心那么多人,你会不会根本就注意不到人群中的我,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还记得我是谁。”
“……”云淼理解不了阿善的喜悦,年年都要抽空一次给成年的族人赐福,以维持他们的模样不再变化老去,这是自己的工作,年复一年的重复,既不会让她觉得高兴,也不会让她觉得难过。
“既然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的求见呢?”男子站在坛下,仰望着月光下圣洁如女神的云淼,眼里有不解,更有求而不得的忧伤。
“找我有何事?”
男子似乎意外云淼的直接,有些结巴的回道:“我,我想见你。”
“那你现在见到了,就回去吧。”
“我不要。”男子激动的摇着头,“族里要乱了,我不要回去,阿父在这一年里快速老去,我知道,他的大限到了,不然大姐和三妹也不会为了这个位置争个你死我活。”
见成功吸引了云淼的注意,男子的神情有些羞涩,敛下了眉眼,不敢与云淼对视,“我,我其实是支持大姐继任巫王一位的,但三妹却找到了强而有力的靠山,所以我想,我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参与进去,毕竟我是阿父唯一的儿子。”
“巫王历来从不分男女,如果这是你想要继任的理由,我想,神明最后是不会选择你这样的继承人的。”云淼冷漠的提醒男子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个理由,我……”男子偷偷抬头望了云淼一眼,立刻又低下头,“我只是想争取我想要的。”
“说完了吗,说完了请回吧,神坛圣殿,不适合你们进来。”云淼收回眼神,抬头仰望明亮的月光,重新闭上了眼睛。
“云淼,你会支持我的吧?”男子望着云淼闭眸祈福的身影,眼里充满了渴望。
“云淼一生,只奉献给我族真正的巫王。”
“所以,巫王以外之人,请称呼我为大祭司。”
“我会当上巫王的!”男子突然高声打断了云淼的话,“我知道族里的规矩,巫王若为女的,娶族中望族的男子,而巫王若为男的,则迎娶大祭司。大姐死去的阿母,就是上一任的大祭司,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一定会夺得巫王之位的!”
“卡!很好,一会儿补拍下特写镜头,原地休息十分钟。”
“沙沙,你刚刚在月光下的样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韩睿和黎希一听到蔡导喊休息,立马往神坛上跑,一人负责喂水,一人负责补妆,倒是把那名饰演阿善的男子完全忽略在一旁。
“等下还有一个场景要拍呢,听说明天是个大晴天,所以导演说今晚必须熬夜拍那个日升的祭祀舞。”罗沙沙闭着眼睛配合黎希的补妆,趁着空档连忙说了这个消息。
“我去,我就知道,这个蔡导不累死我们是不会罢休的。”黎希偷偷对着导演方向翻了个白眼,可随即想到罗沙沙提到的祭祀舞特别的耳熟,等终于想起是什么场景时,抱头哀嚎道:“你说的舞蹈场景不会是新王的继任礼吧?”
罗沙沙抿唇而笑,点了点头:“对呀,就是这个。”
“这个场景怎么了?”韩睿没弄明白黎希痛苦的点在哪里。
“凌晨三四点,是我们最犯困的时候啊,一夜没睡脸肯定肿的跟个猪头似的,却还要苦撑着拍戏,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黎希脑补待会镜头里的自己八成是两眼呆滞,一副呆蠢的模样,这如何能忍啊?
“脸还好说吧,拿个冰块敷敷很快就能消肿下去的。”韩睿身为男艺人,因为常常半夜喝酒的关系,第二天基本都会脸浮肿,所以对于如何快速消肿,完全可以写一篇心得体会了。
“你不懂,等会那个祭祀仪式一旦开始,绝对要拍足一两个小时。你家沙沙好歹在台上还能跳舞提神,我们这些傻站在台下的人,要维持一个位置一个多小时不变换,我真担心我站着都能睡着了。”黎希站着神坛上,忍不住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流成河。
“不然这样吧,待会你让经纪人给你备根针,实在撑不住想睡了,偷偷扎自己一下保证立马清醒,毕竟想来想去也就这个动作可以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偷偷做,因为动作弧度不大,正常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以前只是听说演员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亲身旁观了大家的努力付出,才深刻的体会到,原来做演员比当歌手还要辛苦得多。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血泪史,只有幸运的爬上金字塔塔顶,自己才有可能享受片刻的喘息,和名利带来的财富。
“这招行不通。”黎希两手交叉表示拒绝。
“为什么?我觉得挺有用的啊。”
“你以为我没用过吗?”黎希苦笑着拉开自己的长袖,露出一小段胳膊,伸到两人面前,“你们看看,我进剧组一个多月,常常熬夜连喝咖啡都不顶用了,为了不让自己睡死过去,每次都要偷偷扎一下自己,结果不小心扎成了现在这幅马蜂窝模样。我真害怕我再这么继续扎下去,哪天喝水喝着喝着,突然发现那些水竟然都从我的胳膊和腿上漏了出来。”
“我可是靠身材出名的美人模特啊,这要让漏水的新闻发布到了网上,我看我是不用混了。”
“……黎希,我虽然佩服你,但也只能对你说一声,自求多福了。”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韩睿也不知道该提议什么方法来提神了,转头看到工作人员在催促离场,连忙帮罗沙沙整理好衣服褶皱,就带上水杯跑回了演员等候区。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剧组里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熬到了凌晨三点左右。期间罗沙沙和韩睿趁机偷吃了些宵夜,又在家族成员们的掩护下小憩了一会,完全发挥了什么叫做能睡一分钟也要充分珍惜一分钟的幸福,等到蔡导再次召唤时,家族成员五个人基本已经挂了三。
“主演们都到了没有?”
“到了!”站在台上台下的主演大声回应了一句,其实主演人员很少,导演一眼都能看到全部的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问一遍让大家回答,主要是为了让他们借由吼声来振奋精神和气势。
“台上的舞蹈演员做好准备。”
“最终回继任大典!”
“此次,我感到很荣幸能邀请到此地的县令林大人,参加我们的继任大典。我族刚经历过一场令人痛心的内乱,族里的年轻壮士死伤过半,幸而有大祭司和林大人的帮助,我族的百年基业才不至于毁于一旦。”年迈的老巫王几乎站立不住,全靠身边的侍从扶着,才勉强说完了这些话。
“今夜召集大家是为了宣布三件大事,第一件,是我的大女儿朵雅继任我族的巫王之位,她的能力,想必经由此次内乱,大家也都有目共睹。而第二件事,则是我族有幸能和林县令缔结良缘。”老巫王说到这里,眼神望着底下开始躁动的族人,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静声。
老巫王沉默半晌,见族人虽有疑惑和不赞同,却没有极力反对的,便放下心来继续宣布第三件事,“第三件,是我族的新灵女已觉醒,大祭司云淼决定将祭司之位传于她。”
老巫王的话音刚落,不再理会底下越加大声的不安反对声音,抬杖一举,一道白光闪过,高台右边与之相对的另一个高台上,四周的火盆里瞬间亮起夺目的火光。
“庆典仪式开始!”
高台附近的瞭望台上,一名*着上身的力士,两手高举木槌,重重的敲击在了身前的大鼓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咚咚”声。
随着鼓声越加急促,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加入了清扬悦耳的笛声,交相呼应,乐声仿佛有如山野精灵,欢笑着回荡在祈月寨中盘旋不去。
“嘭嘭嘭”,似乎有人整齐的大力跺着高台,发出了连续不间断的脚踏声。而随着脚踏声,瞭望台上的鼓声也变换了节奏。原本空无一物的玄黑色高台上突然凭空出现了白色腾蛇图腾,很快地,图腾上在月光下发出了亮光,随着亮光出现的,是五名盛装打扮的清丽女子。当其中四名踩着玄妙舞步旋转开来时,最当中的那名舞者右手如舒缓般往前一伸,一串铃铛声在指间响起,随即转瞬间幻化成了飞舞的绫罗。
这神奇的一幕,让林县令这个从没有见识过祈神舞为何物的普通人,惊艳在当场。
而台上的舞者在绫罗中缓缓变化着手势,时而掐诀,时而手作莲花盛开。
当遥远的天边终于出现第一道神光时,台上正中的那名舞者缓缓启唇,一曲庄严而清灵的祈神曲,掀开了祈月族崭新的生的篇章。
“练时日,
侯有望,
爇膋萧,
延四方。
九重开,
灵之斿,
垂惠恩,
鸿祜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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