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世界陷害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对余念来说一点疲劳感都没有，才刚放好行李就拉着顾携去吃饭了，周而因为没胃口没有同行。
    宋迟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大雨，周而忽然觉得他们的见面，大多数是伴随着雨的。
    “外卖到了。”高挑的男人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把烟掐灭扔进门口的垃圾桶。他有些微喘，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忘拿伞了，只好冲过来。”
    “医生……”周而忽然踮脚勾住他脖子，宋迟没得准备，被她抓的微微躬身，他笑了，差点笑出声来，所有疲惫和烦恼一扫而空，这似乎是记忆中周而第一次主动。
    宋迟反客为主，一把把她抱起来，然而进了房间有点蒙，双人床是怎么回事？
    周而轻轻咳了一声，从他怀里跳出来，“我是和别人一起出差的，所以……”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小组里好像没有女孩子？”宋迟的眼神越发玩为了，周而忙解释：“是同事的朋友，正好来这里玩，就一道了。”
    “你会愿意和不熟的人一起？”宋迟明明知道她的小心思，却偏不挑明。周而知道对方在逗她，索性挑明：“我说过的，这次你不方便来。”
    “傻孩子，”宋迟笑了，把一张房卡和吃的塞到她手上，“你这里不方便，我那里很方便。”
    周而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宋迟拦腰抱起，另一个房间离得不远，两人刚走余念就和顾携后脚回来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周姐姐的声音？”余念回头看了看，顾携把打包的午餐递给她，“听错了吧，快回房，你周姐姐肯定饿了。”
    余念回房果然不见周而，窗开着，有雨打进来，手机也在房里。她去找顾携，顾携倒不是很担心，余年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惜联系不到人，只好先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点生气，可是看到你就忘得一干二净。”其实周而刚认识宋迟的时候他时并不擅长讲情话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刺激了这方面的潜力，一向严肃的脸搭配这样绕指柔的话，溢出不一样的色气来。
    这次宋迟没有急于对周而做什么，尽管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都很想立刻将她拆骨入腹，但还是克制了。
    “累吗？”他问周而，周而摇摇头，“应该是我问你吧。”
    宋迟笑的时候偶尔会露出酒窝，周而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大概是平时很少笑的这样深。他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来，这才打量起她的穿着，“好好打扮，还是很有看头的。可惜是为了客户，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吗？”
    “偶尔也为养己者容。”
    “我也能养你。”宋迟无心的一句话让周而产生刹那的恍惚，“一天五十块，不能更多。”幸好他开了这个玩笑，让周而回过神来。
    “我带了酒，要来一点吗？”宋迟转身从袋子里拿出酒和汽水，“有个新的调法，给你试试看。”
    周而赤脚走过去蹲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宋迟转头一脸无奈：“怎么像个宠物？起来，我背你去床上。”
    这是宋迟第二次背周而，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却慢悠悠的，好像一辈子那么长，一个梦那么短。
    宋迟刚要把她放下，周而紧紧圈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你再多背我一会吧。”宋迟没说话，静静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周而把脸埋在他脖子里，衣服上是熟悉的洗衣液的清香。她曾因为这个味道假想过他有一位贤惠的妻子，现在想起来，更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医生，你会结婚吗？”
    “你忘了我不婚吗？”
    “如果是我要和你结婚呢？”
    “你不是说要做一辈子的恋爱少女吗？”宋迟取笑她，周而噤声一瞬，很快又问：“你是因为我这句话才不结婚的吗？”
    宋迟抿了抿唇，是一个极苦涩的弧度，他想告诉她，在遇见她之前他确实是不婚主义者，可是后来却因为她想要结婚。
    “如果我和你一直恋爱，那你就没机会去爱别人了。你这辈子的恋爱，都给我承包，好不好？你们女孩子不是很喜欢承包这个词的吗。”
    “爱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如果存在，又是否是一辈子遇到的机率都相等？三十岁不早，六十岁也不晚？”
    “三十岁不早，六十岁也不晚。就像二十岁出头的你遇到三十而立的我，难道是很违背常理，不能被原谅的的事情吗？”
    “可是我害怕你以后会结婚，又害怕……你真的永远不结婚了！”
    宋迟感觉到脖子里热热的，知道是周而哭了。她总是哭的那样突然，好在他已经习惯，哄她的话像随时准备好的，叮一下就能立刻新鲜出炉。
    “你说，要做好在一起的准备，也要攒够分离的勇气。医生……”周而吸吸鼻子，“我可能攒的差不多了。”
    宋迟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曾设想过周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始终是贪恋新鲜的，也会因此离开自己。在爱情里他已经老去了，没有很多的力气和耐力去追一个年轻的女子，可是没想到分手会这么突然。她是攒够了，可自己呢，她都不给一点缓冲的机会吗。
    “可是我爱你啊。”宋迟继续缓缓踱步，“连恋爱的机会都不给我吗？”他要的只是恋爱，仅此而已。
    周而一旦哭，是刹不住的，像第一天入园的小朋友，只有自己哭累了才会中场休息。
    宋迟把她放到床上，蹲下身来看她，“我从不想恋爱，对爱情这种事既没有过想象，也没觉得有多么必要，直到有一天你教会我，做一个成熟克制的人，才是真的没有多大意思。可是你把我教会了，转身却对我说：我想克制了，成熟周到才是一个成年人的该有的教养。好端端，你凭什么这样坏？”
    可是我，结婚了。
    几次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来。平白的分手也总比这样的欺骗好一点吧，周而这样想。
    “你既然选择了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能对我负责到底吗？”宋迟好似开玩笑，然而那神情却怎么都不像是笑的样子，更像是恳求。
    “太迟了……”周而猛然起身夺门而出，撞翻了宋迟调了一半的酒，还有他特意为她买的栗子饼。
    余念因为担心周而，没干等着，而是在楼道里四处转悠，等到她回去的时候恍惚看见一个人影经过她的房前，余念以为是周而，追上去时那身影已经进了电梯。并不是周而，是一个更高大的应当是男人的身影。她退了几步回房，却看见门口放着一双高跟鞋，是周而的。
    “周姐姐？”她急切的开门，只看见周而坐在窗边，雨越来越大，打在窗沿上溅湿了她的上衣。
    周而看着宋迟的身影消失在雨里，转头看着门口茫然无措的余念和那双鞋，“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余念跑过去，站在她身旁，她并没有关窗，而是站在了能够挡住雨的位置。
    “爱是需要勇气的东西呀。”余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没来由想起书上看到的这句话，“想抽烟吗？”
    周而点点头，余念从自己包里抽出烟，是周而常抽的牌子，只是周而没有发现这些。
    “刚刚有人打你电话，我接了，我说你下楼吃饭了，等一会回过去。”
    周而这才拿起手机，是徐耽的电话，她拨过去，徐耽几乎是秒接：“因为你一直没通知我，我有点担心，到了就好。”
    “我有点累，晚点再跟你说，可以吗？”
    “好好休息。”
    周而正要挂电话，徐耽忽然叫住她，“端端？”
    “恩？”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你什么时候去过上海吗？”
    鲸鱼一分钟的心跳只有9下，现在的周而已经没有了心跳。
    余念握住她冰凉的手，那边徐耽说道：“我去交违停的罚款，发现五月份的时候在沈海高速上有超速记录。”
    时间仿佛静止，徐耽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替你交了。”他似乎笑了一下，极力显出轻松。
    周而嗯了一声，“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