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怪谈集

39 血婚纱(2)


随着敲击墙壁的声音响起,歌声停止了下来。伊梦叹了口气,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正当她朦胧着即将入梦之时,哀婉的女声再次清唱起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请别带走我的阳光……”
    伊梦嚯的一下坐起身来,趿上拖鞋就往屋外走。平时隔壁那个女人看起来就神神叨叨的,没想到竟还有大半夜不停唱歌的爱好。如果是平日里也就罢了,明天可是她的重要日子啊!绝不能被她破坏了。
    走出屋子,来到隔壁的门前。伊梦抬起手敲上灰绿色的门板,嘴里还说道:“你还有没有公德心了?大半夜的还不停的大声唱歌,唱得我这边都听到了,不要再唱了行不行?”
    幽暗的走廊里,结着蛛丝的老式灯泡亮着昏黄的光。沁出大片水印的灰色墙壁底下,一只老鼠偷偷探出头,又很快的缩了回去。砰砰的敲门声,不绝于耳,可却一直没有人出来开门。又过了一阵子,终于,暗夜里响起“吱呀”一声开门声,开的却是对面的门。一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的说道:“对面那个女人从昨天开始就不在家,你大半夜的找她干嘛?真是扰民!”说完,他缩回身子,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男人的话让伊梦停止了敲门的动作,一时间脑袋有些发懵。隔壁的女人不在家?那么,她听到的歌声,是谁在唱?
    没有了敲门的声音,一时间走廊里安静得可怕。伊梦站在幽幽的橘色灯光里,突然就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她往前后看了看,灯光照不到的暗影里,隐隐绰绰的似乎藏着什么她不敢去细想的东西。她小小的尖叫了一声,抬起脚就往自己家里跑,跑回到卧室里,缩进被子里蒙住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感到安全一些。她在黑暗里留神细听,所幸,那歌声没有再次响起。
    一整夜反反复复的睡了又醒,还不停的做噩梦。早上起床的时候,伊梦发现自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得化多浓的妆才能遮得住?她懊恼的摔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没过多久,伊梦的父母和姐姐就过来了。妈妈帮着她换上婚纱后,四人就一起出门去化妆和做头发了。幸好化妆的姑娘技术好,伊梦的黑眼圈被完美的遮盖住了。看着镜子里自己白嫩无暇的肌肤,伊梦满意的笑了。
    中午的喜宴设在一家名叫一品鲜的酒楼,秦书文和他的家人早早就过来了,忙前忙后的准备着各项事宜。在焦躁的等待中,新娘和她的家人终于姗姗来迟。看着提着婚纱裙摆款款走上楼的自己的美丽新娘,秦书文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又过了一阵子之后,婚礼司仪和参加婚礼的客人逐一到来,拉开了婚礼的序幕。
    酒店二楼的大堂里,男女老少的客人们围着铺着大红色桌布的圆桌一一就坐。天花板上挂满了彩绸和气球,一派喜气洋洋。大堂中间铺着一条长形红地毯,大约因为是租来的,走过的人多了,看起来略显得有点肮脏。小小的不完美并没有影响新郎的心情,他一直笑得合不拢嘴。新娘的表情就有点奇怪了,很少出现笑容。大约是因为准备婚礼太累了吧?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们几乎都这么想着。
    在进行正式的喜宴之前,照例得举行一整套约定俗成的程序。于是,新郎新娘的父母各自发言,下面听着的人有的被感动得擦着眼睛,有的却昏昏欲睡。然后,在浪漫的音乐声中,在司仪插科打诨的致辞里,一对新人开始走红地毯了。两边站着喜笑颜开的亲戚或友人,将细碎的红绿纸片和小花朵向新人头上撒去。这么庄严的时刻,两个长舌的中年妇女,却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新娘的脸色是怎么了?看起来也未免太白了吧?”
    “难道是因为现在流行这样的新娘妆?跟个鬼魂似的。”
    黄黑皮色的女人不屑的撇撇嘴:“等我女儿结婚的时候,我可不准她化这样的妆,太难看了。”
    ……
    秦书文牵着自己新娘的手,满怀兴奋的朝前走着,耳朵里听到的尽是乐声,眼里看到的全是花团锦簇。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着,手心里沁出细细的汗水,也因此忽略了新娘那冰冷得异常的手。
    眼看一对新人就要走到红毯的尽头,此刻大堂里的顶灯却突然闪烁起来。一明一暗之中,角落里一直紧盯着新娘的黄黑皮色的中年女人猛然看见,那个一身洁白脸孔精致的新娘子,竟在灯光的闪烁中变得一脸狰狞,雪白的纱裙上鲜血淋漓,黑红的血液还在往地板上滴落着!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幸好被嘈杂的音乐给盖住了,只有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中年女人听到了。她拉了她一把,嗔怪道:“别人结婚呢,你鬼叫什么?”
    黄黑皮色的女人指着新娘,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怎么一身都是血?”
    旁边坐着的女人翘首看了看,道:“哪儿有血啊?你看错了吧?”
    黄黑皮色的女人用力眨眨眼,定睛望去。新娘子已然走完红毯,手捧鲜花面对着众人,身上哪儿有什么鲜血呢?她尴尬的笑笑:“是我看花眼了。”
    婚宴结束了,客人们擦着嘴巴,满意或不满意的逐一离开。地板上,留下一地狼藉的碎纸片和被踩烂的花瓣。新娘坐在休息间里,伸手捶着腰肢,满脸的疲乏。新郎送走最后一起客人后,走进休息间,看见新娘子的脸色实在不好,担心的问道:“很累吗?”
    伊梦勉强笑了笑:“还好,就是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秦书文抬手欲抚上她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我去给你买点感冒药。”
    “不用了,回去熬点姜汤喝就行了。”
    “……好吧,实在撑不住了就说出来,否则要老公做什么呢?”
    夜晚,装饰一新的新房里。
    前来做客兼闹洞房的人们早已经离开,亲人和朋友们也各自归家了,喧闹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客厅里棕黄色的木地板上,满是鞋印和纷乱的瓜子皮。就连天花板上挂着的彩纸和气球,都显出寂寥来。沙发上方的墙壁上,挂着新郎新娘大幅的婚纱照。两个人甜蜜的对视着,背景是绿茵茵的草地和碧蓝的天空。然而婚纱照看多了,觉得几乎都是一个模式,千篇一律,了无新意。
    新郎被敬了太多酒水,此刻已经躺倒在粉红色的床铺上,呼呼大睡。新娘独自一人坐在原木色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拆下繁复的发饰。她还没有卸妆,满脸都是因为经历时间太长而浮起来的粉底,猩红色的唇膏因为沾了好些次酒杯而在中部现出半圆形的浅色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看着镜子里满脸惨白的自己,轻轻的开口唱起歌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请别带走我的阳光……”
    唱着唱着,她悚然一惊。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唱这首歌的?她看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那个女人,越看越觉得陌生。那是谁?怎么看起来不像我了?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却又在转瞬之间平静下来。然后,痴痴的笑了。
    清晨,在剧烈的头痛中秦书文醒了过来。他伸手揉着太阳穴,扭头看去,却被身边躺着的女人吓了一跳。伊梦没有盖被子,身上仍然穿着昨天那身婚纱,双手放在小腹上,平静的闭着双眼。因为脸色太苍白,再加上那身白色婚纱,乍一看,有点像个死去的人。秦书文无奈的叹了口气,推醒伊梦,说道:“怎么没有换衣服就睡下了?也没有盖被子,病了可怎么办?”
    伊梦睁开眼,淡淡的看了秦书文一眼,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发起呆来。秦书文不明白妻子一大早的是怎么了,只能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昨天一个人先睡了,她在生气。于是他走到她身边,耐着性子劝慰了好半天,她却一直不搭话。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伊梦开口说道:“我没有生气。”
    秦书文松了口气,说道:“没生气就好,赶紧把婚纱换下来吧,穿着又冷又不舒服。等会儿我就拿去还给婚纱店,否则等到明天又得多给钱。”
    “不还。”伊梦平静漠然的说道。
    “嗯,什么意思?”秦书文一时间没有听懂她这话的意思。
    “我是说,这件婚纱不还了,我要把它买下来。”
    秦书文闻言懵了:“买下来?买下来做什么?婚礼已经办完了,留着婚纱做什么用啊?别任性了,啊?”
    “不。”伊梦站起身来,一脸坚决的看着秦书文,“我一定要把它买下来。”说完,她不管秦书文一脸愕然的表情,自顾自的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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