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

第541章


    身为男子,是不可能亲自教养孩子的。哪怕素日里他也时常同俩孩子玩耍,可逗趣跟教养能混为一谈吗?再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原就身子骨羸弱,极容易出现状况。那会儿,瑚哥儿夭折了,张氏又病着,硬拦着贾母不让她带走琏哥儿,这本身就不现实。
    “琏儿……”贾赦满嘴的苦涩,他到底还是亏欠了这孩子。
    “爹!爹,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是非要同您抱怨甚么,只是想告诉您一些可能您不知晓的事情。”琏哥儿一叠声的道,“我跟珠大哥哥的情谊暂且不提,有个事儿我觉得特别奇怪,那会儿老太太不止一次的看着我感概,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又让赖嬷嬷取了帖子来相看。因着我那时太小了,这些话也不是刻意对我说的,便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没娘的孩子多可怜……
    贾赦面色一变,当初张氏病重,这是整个府里都知晓的事情。可病重又不代表过世,张氏当年不过才二十一岁,身子骨素来都很好,就连大夫也说,那是郁结于心,而非得了不治之症。既如此,贾母为何会如此肯定?
    “爹,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老太太当时知晓了某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说,她有害人之心?”一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儿,琏哥儿只觉得浑身发寒。
    先前,之所以没想起来,其实并不是真的忘却了,而是琏哥儿本能的觉得是自己记错了。可最近,一连在外面听到了那么多的闲言碎语,弄得他愈发的疑神疑鬼起来。以至于昨个儿夜里便梦到了儿时的场景。
    ——贾母一脸怜爱的望着他,心里喃喃自语般道,没娘的孩子真可怜。
    “没有道理。”贾赦面色大变却仍保持着镇定,“老太太对你娘素来不错,倒是对王氏有着百般不满。”
    看了看琏哥儿,贾赦有心想说许是你听错了或者时间太久记错了,可到底没能说出口。只因细究起来,当时的贾母确实有些不妥当。
    譬如,荣公贾代善已故,本该第一时间让出荣禧堂予他们大房入住,偏贾母却借口住惯了不愿意搬。问题是,那荣禧堂原是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夫妇所居,也是贾赦打小长大的地方。至于贾代善和贾母,不过是在贾源夫妇过世后才搬入,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年时间。
    住了五六年的地方,就是住习惯了不愿意搬?就算勉强说得通,那为何后来又痛快的搬到了荣庆堂呢?至于荣禧堂,则在他忙着照顾妻儿之时,悄无声息的让给了贾政一家子。
    光这些也就罢了,贾赦完全可以认为是贾母的偏心眼儿作祟,可那帖子相看那事儿……
    他记得!!
    “这事儿不要再提了,琏儿你早点儿回东院,陪你媳妇儿孩子去。”草草的打发走了琏哥儿,贾赦不顾已是掌灯时分,再度悄然离开府里。
    就在贾赦离开之后,十二从角落里闪身出来。
    “咋样?我这么说有用?”琏哥儿看着十二,一脸的不确定,“我说的那些话倒是真的,可是不是有些秋后算账的意思?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许当时老太太听岔了大夫的话,误认为娘的病很严重?”
    十二嗤笑一声:“越严重才越不会说这话。再说,到底真相如何,爹自然会查清楚。不然你还真以为他还是多年前那个纨绔子弟?就他而言,莫说只是咱们府上的陈年往事,哪怕想要探究皇家秘辛,他都有本事查到。”
    “可是,为甚么呢?”琏哥儿一脸的不明所以。
    “外头有流言蜚语在先,我虽不清楚是何人放出去,又是何人引导的,不过总归是个起因。正好,利用一把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何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要是甚么都没有,顶多也就是将咱们蠢爹遛一圈罢了,没损失甚么。”
    听十二这么一说,琏哥儿倒是点了点头:“那行,左右有爹在前头顶着,我也懒得管了,先回去了。”
    “去罢。”十二笑眯眯的看着琏哥儿汪东院去,忽的笑容一收,侧过脸望向不远处的荣庆堂。
    二房已经解决了,甭管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已经翻不起甚么浪了,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人生剩余的日子里,互相诋毁、伤害了。
    可贾母呢?
    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之付出代价。当然,十二不会说,他之所以忽的下了这个决心,是因为贾母又开始折腾了。这回倒是没啥,也就是想要接宝玉到自己跟前养着,或者干脆让宝玉成为侯府的子嗣,享受本不该由他享受的福分。
    想得美!!
    十二对着荣庆堂的方向冷笑连连,他倒是要看看,他家那蠢爹若是查清楚,当年贾母意图逼死张氏后,会是个甚么反应。
    也许,对于贾赦等人来说,贾母只是意图逼死人。可十二却在很早之前,就从那拉淑娴口中得知,张氏……是真的被逼死了。
    没人要贾母偿命,可她不能不付出代价还这般穷折腾。
    
    ☆、第260章
    
    时间太久远了,很多事情查起来特别难。倒是有一件事情,因着贾赦本人还有点儿记忆,反倒是很快就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会子,张氏倒并非病得极为严重,只是打从瑚哥儿夭折后,就一病不起。时好时坏的,有时候看着倒是精神头不错,有时候却索性一两天的昏睡着,先请了大夫,后又请了太医,看甭管哪个来了都是同样的话。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就是为何贾赦断定张氏是郁结于心的缘故。只因当时张氏的身子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偏生眼瞅着娘家祖母故去,娘家父亲被贬谪带着全家离开京城归期不定,而瑚哥儿的死更是彻底带走了她的半条命,至于后来荣国公贾代善因着嫡长孙夭折而离开人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同张氏有那么一丝关系。
    说真的,就算没人责怪她,她也会自己逼死自己的。倒不是有多脆弱,而是一个打小就被娇养的闺阁女子,一下子面临来自于各方面的压力,加上她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死亡是必然的。
    当年,贾赦只顾着庆幸妻子终于缓过来了,却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万一妻子撇开他走了,又该如何是好。如今,得了琏哥儿的提醒,贾赦终于警觉。哪怕这事儿只是未曾成功,那也不能否认背后主使其心可诛。
    一直过了两三日,贾赦才终于查到了确切的结果。他没告诉琏哥儿,更不会同其他人说,而是直接带上证据找上了贾母。
    ……
    荣庆堂里,贾母正歪在暖炕上,炕尾坐着戴上了毛帽的鸳鸯。鸳鸯的伤势倒是早就好了,只不过当初为了给她治伤,让人绞了她后脑勺的头发,故而这都过去了几个月时间,她还戴着帽子,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层次不齐的头发。
    贾赦过来时,贾母正同鸳鸯说着想念宝玉之类的话。
    二房已经这般了,看贾赦的态度,最多也就是在珠哥儿的前程上会略施援手,对于二房其他人,贾赦完全不加理会。这贾政也就罢了,到底年岁长了,读了大半辈子书都没出息,还能指望甚么?可是宝玉……
    说真的,贾母还是抱了一丝期望的。
    “赦儿你来了,我正同鸳鸯聊着呢,想着再过些时候也入冬了,你弟弟那边不知晓备足了炭不成,又想着宝玉年岁小,倒不如早早的领到我跟前,陪我猫个冬。”
    “珠儿做事素来稳妥,那李氏便是娘家出身不够,也断然不至于连炭火都准备不齐。老太太,您太多虑。”贾赦面无表情的走到贾母跟前,冷冷的道。
    贾母心下一紧,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是再怎么偏心眼儿,也不至于完全不了解贾赦。先前,贾母的心思放在分出去的二房那头,这才没注意到。这会儿听着贾赦这话茬,抬眼又见他这副神情,登时心头一咯噔,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迟疑了一瞬,贾母缓了语气,试探的道:“可是外头出了甚么事儿?还是琏儿、琮儿闯祸了?再不然,就是二丫头又淘气了?”
    “外头没出事儿,孩子们也都很好。”
    这会儿,鸳鸯搬了圆凳过来,请贾赦入座,自己则出去唤小丫鬟拿茶水点心。一时间,屋内只余贾母和贾赦二人。
    “赦儿……”贾母抿了抿嘴,到了这会儿,她已经完全确定贾赦遇到了甚么事儿,可盘算再三,又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怎的了。
    好在,贾赦并不打算跟她打哑谜,见鸳鸯出去了,便直接从袖口掏出了几封书信,甩到了贾母身上。
    这可将贾母唬了一大跳,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嫡长子,虽说素日里颇有些不着调,可但凡认真起来,那就是真的出事了。而今又偏偏是针对她的,这让贾母如何不多想?只是这般,等贾母拿过那几封书信草草的扫视一眼,却反而弄不懂贾赦的路数了。
    “这是甚么?帖子?庚帖?”贾母一脸的莫名其妙,其实,庚帖并不奇怪,毕竟荣宁侯府不曾嫁娶的也有好几个。再说,就算小五他们不着急,蓉儿却是正当时候,贾赦拿出庚帖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些庚帖上所书的年月,“这都多大年岁了?你是打算给谁说亲?”
    都说生辰八字,一般来说除非定下来了,通常情况下庚帖上只会书写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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