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澜抵达公园美地小区,发现警方早早就到了。
37栋的院子外面,拉起了警戒标识,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
宋海澜跟门口的警员通报了一下,获得批准进去了,就见警方在忙碌的工作着。
市刑侦大队的齐队长亲自前来,率领了一票骨干。
见到宋海澜,也就是报警人,齐队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继续投入工作中。
刑警甲,“采集到一些脚印,和一些毛发,及衣物纤维。”
齐队长,“恩,带回去化验。”
刑警乙,“保安说,昨晚37栋的业主来过,我们核对了一下,业主有钥匙,但并不是房产证上的人,这里有照片。”将从物业办公室打印出来的视频截图照片拿给齐队长。
听了这话,宋海澜凑上前,想要看。
齐队长看了一下照片,又看看旁边伸长了脑袋的宋海澜,索性把照片摆到她面前,“你认识这人?”
宋海澜只扫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我大哥,宋海涛,我们一直怀疑我父亲的失踪,跟他有关。”
这时,刑警甲又跑回来了,带着白手套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是一只黑色的手机,“找到一个手机,已经没电了。”
一看到手机,宋海澜变得激动了,“是他的手机,周陌的!”从衣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你们看,我们俩的手机是情侣款,特别定制的。”
众人一看,两个手机,一黑,一白,尺寸,形状,外观完全一致,除了颜色不同,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在哪里找到的?”齐队长看向了下属。
“车库。”
“走!”齐队长一挥手,好几名下属就跟着他走了,宋海澜也抬脚,跟在了后面。
绕到了车库,位于别墅一楼,西北面。
警员甲指着车库的的一角,“就在这里。”
地下,捡到手机的位置,有一个记号笔画的长方形的边框。
警方每发现一样证物,都是先沿着证物的外圈做好记号,才捡起证物。
齐队长的视线,在记号笔周围来回扫视着。
忽然发现墙角边,有一扇百叶窗,疑似是通风管道的口子。
盯着百叶窗,凝眉思索了几秒钟后。
突然,齐队长跪了下来,把脑袋贴在地下,通过百叶风口的下方,向上望去,在缝隙里,依稀看见一个黑影。
“里面有人!”
旁边的下属们,也正要看看,却被宋海澜抢了先,扒拉开堵在她前面的警员,冲到前面,趴在地下,往百叶窗里张望,完全放弃了所谓的名媛形象。
里面的人影,穿了一身黑。
关键那人的脸,胳膊,等裸露出来的肌肤,都很黑。
在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黑漆嘛唔的一团。
就是那么黑,宋海澜才确定了是他。
“周陌,是他,他在里面,你们快把他弄出来,快啊!”
她一边说,一边拽着齐队长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看到她情绪激动,齐队长见的人多了,见怪不怪了,一把将她从地下拽起来,吩咐旁边的下属们,“打开。”
刑警甲蹲下身,将百叶窗四个顶角上,四颗早已经拧松了的钉子,转动了几下,就全部卸下了。
手指伸进了百叶的缝隙了,抠住,往外掰了掰。
掰不动。
拿手电筒一照,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头也不回道,“齐队,打不开,焊死了。”
“打不开?”齐队长阴阳怪气的腔调,似乎在质疑下属的能力。
听得刑警甲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忙站起来,就去找工具了。
“我去找切割机。”
“恩。”齐队长这才满意了。
切割机很快就找来了,切割开了金属的百叶窗,露出一个长方形的洞口。
躺在洞里,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周陌。
将人给拖了出来,身上形容狼狈,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衬衫,西裤,变得皱巴巴,还磨破了无数个小洞,脱线,抽丝……
皮鞋失去了黑亮的光泽,变得脏兮兮……
一身几十万元的衣衫,沦为了地摊货,不,破烂货。
而他身上露出来的皮肤,双手,双臂上擦破皮了好多处,血痕都凝结了,尤其是十根手指头,灰黑色的水泥混合着血液,凝干在指尖,红的红,黑的黑,灰的灰,看着挺吓人。
所幸的是,呼吸,心率等生命体征都正常,只是昏迷而已。
周陌被送上了担架,送去医院。
宋海澜不放心,跟着上了警车,一直陪在周陌身边。
~
到了市第一医院,做了系统的检查。
周陌身上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内部,医护人员帮他清理了伤口,换了一套病号服,就送入了病房。
整个过程中,宋海澜不是在走廊等候,就是在病房里陪着。
直到周家的人收到了风声,周陌的两个姐姐赶到了医院。
进了VIP单间病房。
两人发现周陌还沉睡不醒,周美珍问一旁的宋海澜,“他没事了?”
“恩,没事了。”宋海澜点头。
“没事还睡那么死?”周素珍皱眉。
“他疲劳过度,还受了点儿皮外伤,其它都还好。”宋海澜答道。
“好什么啊,人都成这样了还好?”周素珍分明不相信,斜了宋海澜一眼,满满的厌恶和嫌弃。
宋海澜把食指放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去外面说吧,他需要休息。”
周素珍冷笑,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去外面干嘛?你才守了一会儿就守不住了,他可是为了你才弄成这样……”
宋海澜语结,“……”话是尖酸刻薄了些,可句句都是实话。
见宋海澜吃瘪,以为她理亏心虚,周素珍就莫名的兴奋,难得能在跟宋海澜的交锋中占了上风,她恨不得把人给打压到底,“我们家欠宋家的吗?非得弟弟去还债?我弟弟欠你的吗?明明是宋文浩欠我的!”
宋海澜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反驳,“……”
“还有你这个扫把星,弟弟遇到你就没一天好事!”
“……”
“怎么不说话了?理亏了?心虚了?”
“……”
“宋文浩那个家伙,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管他死活干什么……”
“……”
“我听警察说了,人都消失了一天一夜,你一点都不关心,这么久才报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弟弟?”
“……”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
两个人吵吵嚷嚷,啊不,是宋海澜一语不发,周素珍吵吵嚷嚷。
吵得病床上的男人,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却没有醒来,继续昏睡了。
一旁的周美珍,看不下去了,拽住了大姐,就往门口走去,“好了,少说两句吧,人家小丫头脸皮薄……”
周素珍快要被妹妹给拖出了病房,想了想,觉得不甘心,甩开了妹妹的手,折身回来,还没骂尽兴呢。
“别拦着我,我看她脸皮厚的很,就是这个扫把星,害的家里没一天安宁,绝不能让她进门……”
听着听着,宋海澜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吓得另外两个女人一跳。
“欸?这是……”周美珍上前,蹲在地下搀扶住了,扭头,冲门外大喊,“医生!护士!来个人啊。”
“真能装,我还没沾到她衣服角呢,就自己晕了……我真的没碰到她!”周素珍退了一步,以为宋海澜在碰瓷。
“按铃,按铃。”周美珍指了指墙上的呼叫铃。
周素珍依言,按铃。
不到半分钟,护士就来了,见此情形,又出去了,然后推进来一张病床,把宋海澜弄出去,找医生检查。
~
宋海澜晕倒的时候,病房里四个人,周陌睡着,只有周家两个姐姐是见证人,跟她俩都脱不了干系。
周素珍陪着弟弟,周美珍就陪着准弟媳了。
医生给宋海澜做完检查,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上张望着,“哪位是宋海澜的家属?”
周美珍道,“我是。”
“她疲劳过度,所以晕厥了,而且……”医生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病人结婚了没?有过性生活吗?”
“快结婚了,我弟说……有过性生活。”
“这样,那我建议做个B超检查一下,”顿了顿,医生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不瞒你说,我也学过中医,顺手给她把了个脉,有滑脉的迹象,是喜脉,不过脉象很浅……”
听了这话,周美珍眸子一亮,又是惊喜,又是激动,“是吗?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脉象这种事说不清的,而且脉象太浅,我也不能十分肯定,最好等病人醒了,再做个B超确认一下。”
“好。”
“还有,她太瘦了,多吃点,营养要均衡,保证睡眠充足。”医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听上去挺有用,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叮嘱。
“好,好,好,谢谢医生。”周美珍都一一记下了。
宋海澜没有大碍,只是太疲劳,加急火攻心,短暂晕厥而已。
半个钟头后,她就转醒了。
一睁开眼,白色天花板,白色墙壁,白色被单,她躺在病房里。
还有周美珍的笑脸,笑的十分热切,令宋海澜有些不适应。
“醒了?”
“恩。”
“你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例假……”宋海澜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抬起手,掰着细细长长的手指头,数了半天也没有数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推迟了几天吧,到底几天呢?我忘了,反正还没来……”
“傻丫头,说不定已经怀上了。”
“啊?”宋海澜愣住了,表情又萌又呆。
“你肚子里可能有宝宝了。”
“……”宋海澜睁大了眼睛,想了想,这个好消息该跟他分享,“周陌呢?”
“他没事了,你放心吧。”周美珍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我想去看看他。”
“你先躺着别动,医生让你多休息。”
“我就看一眼。”宋海澜小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眼巴巴的望着周美珍,透着几分娇憨,几分故作的可怜。
这时,医生走进了病房,“哟,醒啦,好好休息,别乱跑了。”
宋海澜看向了医生,“我想去看看我男朋友。”
周美珍提议道,“医生,要不让他俩在一个病房吧,行吗?”
医生默了几秒,就同意了,“行,我们把床推过去。”医院的病房也很紧张,两个单人病房,还不如并成一间,给更多等候床位的病人挪地方呢。
~
宋海澜被送到了隔壁,和周陌在同一个房间。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两张病床,紧紧的挨在一起,她只要一转过头,就能望见男人英俊的侧脸,听见他均匀的吐息声,这令她心安无比。
宋海澜拉过了周陌的手,交握在一起,侧过身子,就这样痴痴傻傻,看着他,看着,看……
看着看着,她又睡过去了。
周素珍本来对宋海澜还有颇多不满,在听说她很有可能怀了弟弟的孩子后,这份不满淡去了许多,只要宋海澜能跟弟弟好好过日子,也算半个周家人了。
两个姐姐一直守到夜里十点多,见睡着的一双人儿还没醒,而医院还有护工陪着,她俩就先回家了。
在走廊里,碰到了宋海平和碧青,显然也是来探视的,可这个点儿,未免太晚了。
周素珍望着他俩,责备道,“怎么才来?”
宋海平赔了一脸笑,“我才忙完,舅舅情况还好吧。”
周素珍道,“还好,人都睡着了,别吵醒他们,看一眼就走啊。”说完,就跟周美珍一起离开了。
走远了,还回头望了一眼那两个年轻人,眸光落到碧青身上,诸多挑剔。
说真的,周素珍现在对碧青这个准儿媳,感情很复杂,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她以前喜欢碧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碧青喜欢周陌,周陌跟宋海澜在一起,而周素珍厌恶宋海澜。
明知道碧青喜欢周陌,却不小心被宋海平给睡了,还不得不把人给娶回家,周素珍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怕碧青对儿子不是真心实意,怕碧青对儿子不好。
酒会上,碧青和宋海平的合谋算计一事,都被知情人士给封锁了,就连周美珍和周素珍,都以为是宋海平行为不轨,将醉酒的碧青给睡了。
为了保全碧青的名声,黑锅都让宋海平背了,若是周素珍知道真相,估计更讨厌碧青了。
病房门口,宋海平拉着碧青的手,准备进去。
碧青挣脱开他的手,拒绝了,“还是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她怕看到周陌,勾起一些不该有的念想,而且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念想了,不如不见。
见她这般懂事,宋海平还算满意,又拉住了她的手,一起进去了。
一进门,打开灯。
就看见房间正中央,两张紧密贴合在一起的病床,以及床上两人交握的手。
刺痛了碧青的眼睛,下意识想躲出去,却不好在宋海平面前失态,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床上的一男一女。
宋海澜还沉睡不醒。
周陌已经转醒了,陪着小兔子假寐罢了。
看见有来人,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小兔子紧闭的双眸,冲两人示意,“嘘~”
“你没事吧?”宋海平望着周陌。
“她还好吧?”碧青扯了扯嘴角,勉强挤了一抹笑。
“别吵,让她睡会儿。”周陌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嫌这两人来的不是时候。
“那我们出去了。”宋海澜拉着碧青,正要告辞。
“等等!”周陌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两个人,眼光落在碧青身上,“海平,你先出去,我跟碧青说两句话。”
“?”宋海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让你出去就出去。”周陌挥挥手,硬是要撵人。
宋海平只好先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碧青和周陌两人是清醒的。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捱过了几秒钟,好似捱了一个钟头,周陌才先开口了。
“那天,你对宋海澜所做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你收买的员工,也开除了。”
“……”碧青眸光微闪,所以,她的计划失败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会跟宋海平滚到一张床上?”
“是你……”所以,算计她的人是周陌?
“你跟宋海平,都没安好心,也够配的。你俩能过,就好好过,不能过,就散了。别再出幺蛾子了,不然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饶过你了。”
“……”算计她**,还是“简单的饶过她”,那么“不简单的不饶过她”该有多残酷?
“出去吧,没事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也不许再打海澜的主意,否则……”后面的威胁,不用再多说了,相信她都懂的。
周陌斜睨了碧青一眼,俊脸阴沉,眸光幽黑,深不见底,冷入骨髓。
碧青给吓坏了,以前周陌一再拒绝她,她还当做是男人对女朋友忠贞专一的表现,以为除掉了宋海澜,她就有机会上位,成为周陌忠贞专一的对象。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这男人太可怕了。
以后她得离周陌远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得离宋海澜也远一点,免得无意中得罪人,又被周陌记恨上了。
碧青退出了房间,脸色惨白,还微微泛着青,像是受到了惊吓。
门外的宋海平一直看着手表,他俩谈了不到两分钟,还好,不是太久。
垂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碧青的眼睛,语气不善,“他跟你说什么了?”
“周陌祝福我和你,希望我们好好过日子。”碧青随口扯谎。
宋海平相信了,紧接着追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是怎么想的,对宋海平来说很重要。
他俩并没有感情,阴差阳错要结为夫妻,两个人心里都不痛快,也能理解对方的不痛快。
碧青漂亮是漂亮,能让男人有本能的冲动。可是她对周陌的执念,宋海平都一清二楚,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哪怕他不喜欢妻子,也接受不了。
这个未婚妻,让宋海平满意的唯一一点,就是她身体的纯洁。
碧青不傻,深深了解自己的优势,也了解男人的心态,此前她不过是被周陌迷住了眼睛,猛然清醒过来,她懂得如何应对局面。
宋海平,不是她想要的好牌,可即便是一手烂牌,聪明如碧青,也能打的不那么烂。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碧青踮起脚尖,凑近宋海平耳畔,轻声道,“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这一句,极大程度的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
宋海平的心情,好转了许多,面上露出愉悦的微笑,拉住了身边女人的手,十指交扣。
他俩的关系,一开始彼此都不情不愿,磕磕绊绊。
可是,架不住碧青的高情商呀,后面越走越顺利,越过越圆满。
花花公子,有花花公子的好处,床上技术好呀,碧青初尝过鱼水之欢,觉得新奇刺激,又舒服愉悦,渐渐的喜欢上这段婚姻,喜欢每一个夜晚的来临……羞羞羞,捂脸。
她还摸清楚了宋海平的性子,自大,虚荣,好面子,耳根软,其实是非常好拿捏的男人,只要说几句好话,满足了男人的自尊心,再吹吹枕边风,她就掌握了家里的绝对话语权。
大事小事,只要碧青想做决定,想插手干预,最后总是能够如她所愿;宋海平这蠢货,还觉得老婆乖巧温顺,什么都听他的,觉得他才是一家之主呢。
当然,宋海平也获得了不少的好处。
碧青的家世自不用说,是合作伙伴的继承人;她的商业才能也是毋庸置疑的,给了他许多有用的建议和帮助,辅佐他,将子集团管理的越来越好,业务发展得蒸蒸日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海平越来越觉得,他娶了一个旺夫的好老婆,而且老婆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对碧青也越来越好了,不爱在外面瞎玩了。
~
第二天早上,周家两个姐姐到了病房,打开门,吓了一跳。
人呢?
怎么少了一个?
周陌的病床上,空空荡荡。
仔细一看,没少。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陌离开了自个儿的床,挤到了旁边的床上。
一米宽的单人病床,要躺下两个人,太困难了。
周陌侧着身子,将背影留给了门口,怀里,平躺着沉睡的美人儿。
他把一条胳膊偷偷垫在她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上,凝望着吐息均匀的美人儿,眉梢眼角溢出淡淡的温柔。
愿此后,每一个夜晚,都能将她拥在臂弯里,入眠。
每一个清晨,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熟悉的脸。
两个姐姐进了屋,将准备好的营养早餐,和保温盒装的老母鸡汤,都搁在床尾的小桌子上。
“你们醒了?”周美珍一脸关切。
“嘘,让她再睡会儿。”周陌轻声道,扫了一眼早餐,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气,肚子有点饿了,身子却没动,生怕一动,就把怀里的小东西给弄醒了。
“海澜这个月例假没来。”周美珍突然说道。
“她是太瘦了,该好好调理。”周陌没听出话里的意思。
“医生说,她有可能怀孕了,还需要做个B超确认一下。”
“什么?”周陌一愣,眼光飞快的瞥向两个姐姐,见她俩笑而不语的样子,明白这事**不离十了,高兴的咧开嘴笑了,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齿,“真的?确诊了?”
“日子太短,还不确定。”周美珍忙补了一句,万一闹了乌龙,弟弟该有多失望。
不管是不是真的,周陌都激动坏了。
一把抱紧了怀里的小东西,俯下身子,吻上了她的脸。
额头很白,眼皮很薄,鼻梁很挺,鼻尖很小,颊畔很香,嘴唇很软……蜻蜓点水般,逐一碰触。
她哪里都好,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甜。
他爱不释手,又爱不释口。
弄得旁边的两个姐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要是她们俩不在病房,恐怕就上演限制级大片了吧。
周美珍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最近小心点,尤其是你,克制点,头三个月不能同房。”
周陌满心都被喜悦占据了,根本没有听到姐姐的话,还抱着宋海澜,亲来亲去,把她脸上亲的全是口水。
亲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放开了她,让她继续安睡。
轻柔的从她脖子下面抽出了胳膊,周陌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美珍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听到没有?头三个月不能碰她,你就忍忍吧。”连大姐的儿子都要结婚了,这个弟弟到现在才有了第一胎,这是周家几十年不遇的喜事呀。
周陌点头。
周素珍指着保温盒,“张妈起了大早,熬的老母鸡汤,是菜场现买现杀的活鸡,正宗老母鸡,一会儿给她喝了。”
周陌继续点头。
周美珍又道,“早上付局打来电话,说案子破了,嫌疑犯都抓到了,供认不讳。”
周陌挑眉,“宋海涛?”
周素珍幸灾乐祸的补了一刀,“还有蒋建军,让宋文浩在外面乱搞,报应来了吧,他最疼的儿子不是自己的,是蒋建军的,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儿子,还差点儿把家产都给别人的儿子了,哈哈哈,活该!”
周陌默了。
心里豁然开朗,明白了为什么宋海涛作为宋文浩最倚重,最偏爱的儿子,要用极端的手段获得家产和股份,甚至不惜置宋文浩于死地。
原来,是身份暴露了,狗急跳墙,才激发了罪恶的因子。
还好警方破案神速,坏人全部被抓起来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
到了中午,于德利和宋文浩先后转醒。
警方例行问话了一番,将两人的笔录作为重要证据,带回了公安局。
下一步,就没大家的事了,都交给公检法机构去处理了。
经历了这一次的遭遇,游走在生死边缘,宋文浩对许多事情,都看开了,把宋海澜,周陌,宋海平,宋文瀚等人,都叫来了病房,并屏退了其他人。
只留下一个外人,张羽大律师。
见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人都赶走了,宋文浩才道,“人都齐了,我有话要说。”
“身体好点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宋海澜见父亲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还瘦了一圈,面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宋文浩摆摆手,“我没事了,就是这些天太累了,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宋海平问,“爸,到底有什么事?”
宋文浩叹了一口气,微垂的眼尾,极为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疲态,缓缓道:
“唉,经过了这一次,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对我的触动很大。人生处处都有意外,防不胜防,我想过了,还是把遗嘱提前拟好了,让张羽帮我公证过了,待我百年之后,遗产就按遗嘱上进行分配,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万一……万一我再出什么意外,你们又措手不及,还是提前准备的好。”
他不仅怕儿女们措手不及,更怕的是,儿子和女儿,会为了遗产争得头破血流,伤了兄妹情分。
“爸,你不会再出事的,别瞎说。”宋海澜上前,拍了拍父亲的胳膊。
“对啊,你正值春秋,立什么遗嘱,多晦气啊。”宋海平嘴里附和着,心底隐约生出一丝期待,倒不是期待父亲出事,而是期待,在父亲眼中,是更倚重妹妹,还是更倚重他?
宋文浩举起一只手掌,制止了儿女们的话,“嗨,你们都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决,遗嘱也已经公证过了,趁着你们人都在,张羽,给他们读一下。”看向了张羽。
一旁的张羽,取出了公证过的遗嘱,当着众人的面,从头到尾宣读了一遍。
读的过程中,每当大家有疑问,他也一一解答。
遗嘱中,宋文浩将财产分为了两份。
第一份,是所持有的金皇冠的30%股份,以及剥夺了宋海涛财产继承权,索要回来的10%,共计40%的股份,全部留给宋海澜。且指明了只留给宋海澜一个人,与她今后的丈夫无关,不管她丈夫是谁,这些股份都只属于她一个人,并不属于赠与夫妻双方的财产。
第二份,是除了股份之外的所有财产,包括名下所有房产,基金,债券,股票,存款,珠宝,古董等等,全部都留给宋海平。乃至于他购买的各项保险,受益人也填写的是宋海平。
这两份家产,从价值上来说,是旗鼓相当的。
宋文浩头一回没有重男轻女,让儿女均等的继承家产。
听完了张律师的宣读及解答,大家都弄明白了。
众人心思各异。
宋海平有些微的失望,父亲果然更倚重妹妹;好在也没有亏待他,分配得还算公平,也省得他和妹妹以后闹矛盾。
宋海澜微微一笑,满心感激,她那么积极,那么努力的工作,总算得到父亲的认可,成为了企业的继承人,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周陌明白,宋文浩对他存有提防之心,否则不会特地申明,股份只赠与宋海澜,并不赠与夫妻俩了。不禁觉得好笑,宋文浩想得太多了,不管是宋海澜的财产,还是他周陌的财产,以后都是留给他们的孩子,也就是宋文浩的外孙的呀。
宋文瀚领悟了大哥的用意,是让他做见证人,阻止兄妹俩以后的争斗。
见四人都沉默不语,脸色各异,宋文浩环视了一圈后,眼光落到了儿子和女儿身上,来回打着转,“你们没意见吧?”
宋海澜,“没有。”
宋海平,“……”
见儿子不说话,宋文浩追问道,“海平,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想法?”
宋海平赶忙否认,“没,没,妹妹确实能力比我强,她管理公司比我要合适。”
宋文浩点头,沉着脸,警告了一句,“那就好,就算有想法,也给我收回肚子里!”
~
转眼到了九月,喜事连连。
距离宋海澜入职金皇冠,已经整整一年。
一年很长,所经历的的起伏变故,比她人生的前二十几年,要丰富得多。
一年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恍然一梦,却是真实的梦。
在这一年了,宋海澜打通关了一个游戏,酒店系统的职场养成类游戏。
在一次次即将GAMEOVER的时刻,死里逃生,获得游戏继续的机会。
在一次次接受棘手的任务后,解决难题,每一项属性分数都加、加、加。
在众多美男中,攻下了难度系数最高,被玩家们称为不可能攻略的头号男主,周陌。
最终,她达成了游戏里最完美的结局:当上女总裁,迎娶高富帅,成为人生赢家。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权有钱有老公,没病没灾没烦恼。
对,她有老公了,肚子里也种上了小包子,婚礼即将举行——
啊不,今天就是婚礼呀。
自怀孕以来,她越来越嗜睡,经常一觉睡到晌午。
什么迎亲,接新娘上门,磕头斟茶这些磨死个兔的规矩,统统免了,全部免了,一律免了。
什么规矩都不用守,结婚这天,也让她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匆匆喝了一碗野生鸽子汤,当做午餐,不敢吃多,免得塞不进特别定制的婚纱。
化妆师上门,给她化妆,穿戴首饰。
大颗粒的蓝钻,与无数细碎的白钻,拼接而成的耳坠,项链,手镯,正是周陌第一次求婚时,为她定制的珠宝。
点缀在她雪白的玉颈,纤细的皓腕,小巧的耳珠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分不清是珠宝更奢华,还是她本人更夺目。
只不过,十根手指头,纤细修长,水嫩如葱,好看得不要不要,却光溜溜的,缺了一枚大钻戒。
这根木头桩子,脑袋也是木头的吗?
忘记给她买戒指了吗?
说好的十克拉呢?
马上就要巨星婚礼了,难道要戴上化妆师准备的仿制品钻戒吗?
那玩意是假的,才几百块钱,她才不要。
算了,看在周陌尽心尽力伺候她的份上,先原谅他了,以后再补上。
下午三四点钟,才化完妆,直接赶到酒店,在大堂里设置了迎宾处。
周陌难得穿了白色的衬衫,配黑色西裤,与披着洁白婚纱的宋海澜站在一起,又般配,又养眼,美好似神仙眷侣。
婚宴摆了足足一百多桌,酒店最大的百花厅里一百桌都摆满了,几乎将认识的人全都请来了。
政客高管,文艺名流,商场翘楚,千金名媛,一个不漏。
还有几十桌设在另一个厅,是给各位宾客的司机、助理等随从准备的。
一千多名客人,都要两位新人迎宾。
周陌都记不清,跟多少人握了手,手都快握麻了。
宋海澜也记不清,对多少人微笑过,脸都快笑僵了。
幸好伴郎于德利和伴郎张佳在一旁,分担了不少迎宾的任务;还有几名酒店员工,在一边负责登记,收红包,发礼品……忙碌归忙碌,一切都有条不紊。
终于捱到了18点18分,婚礼开始。
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全场静默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
一束圆形的光柱,打到了百花厅的正门口。
双开门大开,宋文浩牵着宋海澜的手,走上了T台,缓缓前行,直到白色柱子、气球、丝锻装饰成的四角亭前,才停下来。
按照剧本,周陌应该从主席台上,缓缓走到四角亭前,从新娘父亲手中,接过新娘。
可他太激动了,一路小跑过去,居然比新娘到的还早。
司仪忍不住调侃,“新郎等了三十几年,新娘还没来,新郎迫不及待了,跑到小亭子里张望,我的新娘在哪里呀?美人儿在哪里?”
“哈哈哈!”
“呵呵呵!”
“嘻嘻嘻!”
台下,笑倒了一大片。
宋文浩将女儿的手,交到了周陌手中,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把女儿交托给你了,你要是敢辜负她,别怪我不客气!”
周陌一把抢过了美人儿的小手,生怕晚了一点点,某人就会反悔了似的,“我的女人,我会宠着。”
随后,宋文浩留在了亭子里。
黑暗中唯一的光束,追随着一双璧人儿,上了主席台。
这时,全场的灯才又亮了。
司仪给了两位新人一个话筒,“新郎抱得美人归,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
周陌握着话筒,“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啪啪啪!”台下掌声雷动。
周陌,“能娶到宋海澜,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啪啪啪!”台下掌声继续。
周陌还霸占着话筒,面向台下,郑重的表白,一字一句,字字深情如斯,句句发自肺腑。
“我,周陌,活了三十几年,看似成功,可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活一辈子,什么是最重要的,或者说人生的终极追求是什么。
年少时,我以为读好书,学好知识,继承家里的产业,并将之发扬光大,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得到人们的尊敬,甚至让别人仰望着自己,那才是成功人士,才算人生圆满。
当我渐渐年长,特别是过了三十岁之后,每天晚上一回到家里,孤零零一个人,我觉得很累,而看到朋友们拖家带口,我……羡慕嫉妒恨,也突然意识到,男人在外面混的再风光,都是活给别人看的。
我突然想为自己而活,开始渴望身边有个女人陪着,再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就像任何普普通通的男人那样,不需要多富有,不需要多么高的地位,只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直到我遇到宋海澜,她聪明,能干,大方,善良,活泼,纯洁,又十分有趣,还挺难追的(台下哄笑),总之,宋海澜满足我对女性所有美好的幻想……她,是最好的,她哪里都好,她怎样我都喜欢。
从那时起,我的人生目标就变了,变成要把宋海澜娶回家,我用尽了一切方法,想达成这个目标。今天终于实现了目标,我很高兴,很幸福,有了宋海澜,我觉得人生彻底圆满了。”
说完,周陌侧过脸,垂眸,凝望着美人儿的容颜。
这一刻,世间一切都化为了虚无的背景。
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光彩照人。
他眼里只有她一人。
“海澜,我爱你!爱你一辈子。”
第一个“爱”是形容词。
第二个“爱”绝壁是动词。
男人灼热的目光,滚烫的情话,惹得宋海澜羞红了脸,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抢过了男人手里的话筒,面向台下,“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谢谢我的家人,谢谢亲朋好友,谢谢金皇冠集团的全体员工们,特别感谢……我身边的男人,周陌。”
说完,皎皎玉臂已经攀上了男人的脖子。
宋海澜仰起脸,在男人胡茬刮得极为干净的下颔,落了一记浅吻。
浅浅淡淡,怎能满足他?
长臂一捞,圈住了怀里的小东西,腰肢细的不盈一握。
周陌低下头,将火热的唇,盖在美人儿的薄唇上,轻轻碾压,啃噬,吮吸,撕咬……用他的热情融化了她。
“啪啪啪啪啪!”
台下,又响起掌声,如潮水一般,轰隆而绵长,不绝于耳,经久不息。
直到两个人唇舌分离,掌声才渐渐停下。
司仪将新郎的父亲,即证婚人,请上了台发言。
对儿子娶妻,周峻峰盼望已久,同时还盼来了孙辈,可谓双喜临门,他再看向儿媳妇,就觉得满意极了。
千言万语的祝福,只浓缩为了一句,“好,家和万事兴。”
~
司仪又道,“请新人,交换戒指。”
台下,被十几万元一件的高级伴娘服包裹着的张佳,匆匆跑过来,送上了一个白色的真皮首饰盒,盒子边沿还有Z字形的LOGO,又是郑氏珠宝?
宋海澜眸子一亮,他没忘记买戒指呀?
张佳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是一对戒指。
男戒只有一个铂金的光圈,连碎钻都没有。
女戒款式简洁,指圈正中央,六个爪子,高高托起一枚圆形的钻石。
足足十克拉,又白又闪又干净,色度,切工,净度都是完美的。
关键是大呀。
周陌取下了女戒,拉起美人儿的小手,帮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手寸刚刚好,大一点嫌松,小一点套不上。
他怎么知道她的手寸?
宋海澜高兴坏了,一戴上戒指,就抽回了手,将手背转到了台下,冲宾客们笑的如糖似蜜,“好看吗?你们说好看吗?”
台下,宾客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纷纷高喊:
“好看!”
“说好看,你能送给我吗?”
“好大,好闪!”
“太完美了!”
……
还有一些女宾拉着身畔男人们的手,撒娇耍嗲:
“我也要,我也要,你也买给我嘛!”
“她那个有十克拉了吧?我们的结婚戒指才三克拉,呜呜呜,你得补给我一个,起码得五克拉。”
“哈尼,你打算用几克拉跟我求婚呀?”
……
现场沸腾了,**了。
所有的女宾,都把十克拉钻戒当成了检验男人是否爱自己的标准。
苦了一众男宾,有实力购买名贵珠宝的人倒也罢了,不过是放点血哄女人开心;那些财力不够的男人,痛苦的捂住了脸,要不要这么拉仇恨?
场面一时失控了,待众人冷却下来,台上的司仪才将婚礼拉回了正轨。
“新娘,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这才拉回了宋海澜的思绪,对哦,她被周陌套牢了,周陌还没被她套牢呢。
从首饰盒里,取出男戒,拉过周陌的手,套在无名指上。
嘴里还念念有词,“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你得听我话,不许勾搭别的女人。要不然,兔彘就是你的下场,我让你人头落地,五肢不全……”
四肢,还好理解。
第五肢是什么?
脑子里白光一闪,周陌忽然明白了第五肢是什么,面露一丝惊恐,片刻之后,又化为了宠溺的微笑,捏了捏她尖翘微卷的鼻尖,“小东西,也不怕守寡!”
“那玩意儿都成公用的了,还要了干嘛?”宋海澜唇角微勾,笑容妩媚而邪恶,“你敢让我头上冒一点儿绿光,我让你从头绿到脚!”
~
新人和家长们都致辞完毕,由新人和证婚人向全体来宾敬了第一杯酒。
婚宴,正式开吃了。
宋海澜去了洗手间,换了一套敬酒服。
这套敬酒服,不同于其她新娘爱穿红戴紫,她的敬酒服十分素雅,淡蓝色的传统旗袍,长度只到膝盖上面,一字裙,后侧开衩。
宋海澜个子高挑,身材纤瘦,皮肤还白,穿浅色特别合乎气质。
不仅迷得周陌神魂颠倒,来宾们也都赞叹不已。
尤其是潘子安,一颗心都被勾走了。
整个婚宴的过程中,他没有吃好,没有喝好,眼珠子就跟涂了胶水似的,一直黏在宋海澜的身上。
她走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
这般失态的模样,落入了潘耀光夫妇俩的眼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潘耀光在桌台下拍了拍儿子,小声提醒,“有什么好看的,别丢人现眼了。”
潘子安敷衍的“哦”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宋海澜。
潘太太则夹了一筷子菜,到儿子的餐碟中,“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潘子安扫了一眼食物,“我吃饱了。”抬头,又去搜寻那一抹蓝色的魅影。
潘耀光夫妇俩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读出相同的无奈和后悔:早知道,就不带儿子来参加婚宴了。
新人沿着桌号,一桌接一桌的敬酒。
今天的情况特殊,两人都没有喝酒。
周陌杯子里貌似啤酒,又似香槟的液体,是苹果汁。
宋海澜喝的“红酒”则是葡萄汁。
苦了随行的伴郎伴娘,被红酒,白酒,啤酒,香槟等N种酒水,不知道灌下去多少杯。
饶是张佳和于德利都是千杯不醉的海量,这会儿脑壳也不大清醒了,强撑着继续敬酒。
到了潘子安这一桌。
宋海澜和周陌,都只喝一口饮料,就敬了一桌人。
大家都很给面子,没有刁难。
敬完酒,两人正要离去,潘子安突然离开座位,走到两人跟前,挡住了去路。
潘子安嘴里祝福了一句,“祝福你们。”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而他的视线也只停留在宋海澜脸上,压根儿不去看周陌。
宋海澜微微一笑,望向潘子安的眼眸清亮见底,不见一丝暧昧,“谢谢。”
周陌没有说话,“……”
“对她好一点。”潘子安说完这一句,才扫了周陌一眼。
就听两人同时接话。
宋海澜,“他对我很好。”
周陌,“不劳你操心!”俊脸一沉,眸光阴测测的盯着潘子安,切换成了雄性与雄性对决的模式。
潘子安没有理会周陌的挑衅,又将眼光移回了宋海澜脸上,轻声道,“要是,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对你不好,回来找我……”
宋海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陌呛声道,“不会有万一!你别做梦了!”扭头,吩咐助理,“小于,潘总喝多了,带他去外面醒酒!”
换做平常,不用周陌下命令,于德利已经这么做了。
可今天于德利喝高了,手扶着额头,走路都不稳了,听见上司的命令,就跟没听见似的。
二男一女的互动,一桌子人都看见了。
就连邻近的几张桌台上,宾客们也都留意到了。
一开始,大家还佯装和左邻右舍聊天,偷偷用眼尾余光瞄过来。
这会儿,大家索性装都不装了,光明正大的看热闹。
宋海澜和潘子安传过绯闻,也就几个月之前的事儿,大家记性都不差,还记着呢。
前阵子,潘太太还在微信朋友圈说,马上就有儿媳妇了,是神秘的豪门千金,潘家还准备了十八亿的天价聘礼;后来潘太太删除了这条消息,此事也不了了之,难道“准儿媳”也是宋海澜?
一时间,众人静默,只将无数道目光,都投射到焦点中心的三人身上。
潘耀光的脸面,挂不住了,眸光犀利的扫向了儿子。
潘太太更是怒不可遏,认为宋海澜都结婚了,还勾引儿子,一切都是宋海澜的错!
冲上前,拉开了儿子,“子安,胡说什么呢!就为了个女人,值得吗?人家都结婚了,还吊着你不放……”
“胡言乱语!”宋海澜轻斥。
“嘴巴放干净点!”周陌俊脸绷紧了,望向了大厅门口,高声叫唤,“保安!”
潘子安甩开了母亲的手,仗着酒劲儿,说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怨言,“妈,别说了!要不是你,”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要不是你们,对海澜步步紧逼,一再苛求,今天站在这里的新郎本该是我!”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什么情况?
不是宋海澜脚踩两条船,而是潘耀光夫妇俩太难相处?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从二男一女身上移开,转而投射到了潘太太身上,如X光一般,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照得一清二楚。
潘太太无法承受这么犀利的注目礼,手扶上额角,低声叫唤起来,“哎哟喂,好疼……”
“你怎么了?”潘耀光激动的冲了过来,一把搀扶住妻子,又扯了儿子一把,“还愣着干嘛?快看看你妈!”
往常,这样的戏码,一演就凑效,屡试不爽。
今天,潘子安没心思再陪他的好母亲演戏了。
潘子安挣开了父亲,烦躁的挥了挥大手,“别装了,妈,装了几十年了,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潘耀光瞪大了眼睛,逼问儿子。
“呵呵,”潘子安苦苦一笑,眼里满是无奈,“那你们到底想我怎样?我谈一个,你拆一个,是不是非要我不结婚,一辈子当你的乖儿子才好?”
门外,一溜烟的跑进来好几名保安。
周陌指挥着保安们,“潘太太不舒服,帮她叫救护车,潘总喝多了,送他去客房休息。”
保安们一拥而上,将潘家的三个人,都“领”出了宴会厅。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
婚礼继续,没有留下不好的影响。
就算有,也无关宋海澜的名誉。
宾客们窃窃私语,嚼舌头根,谈论的都是潘家的人和事,且舆论一面倒的谴责潘太太。
“潘太太是儿控。”
“潘子安是妈宝。”
“听说潘子安每交一个女朋友,都被他妈妈拆散了。”
“别看潘子安长得挺帅,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连妈妈都搞不定。”
“有这种婆婆,打死也不能把女儿嫁进潘家,潘家再有钱也不能嫁。”
……
这些,那些,都跟宋海澜没有关系了。
听到别人议论潘子安,她的心底也没有波澜了,就算有,也只是对老朋友的关心,无关男女之情。
宋海澜挽住了周陌的胳膊,一抬头,正迎上男人温情脉脉的注视。
这一刻,好幸福,幸福一生都陪伴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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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还有两章番外,月底前发出来,一章是于德利番外,一章是周陌宋海澜婚后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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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都游,“宝宝,我刷好牙了,要不要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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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都游,“宝宝,我洗白白了,要不要抱一抱?”
窦比,“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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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比,“滚!”
权都游,“好,滚床单!”
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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