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留不住

第二天，下午下课后
    王瑞给胜男来了电话，两人要去海边走走。我暗自激动，看来要真相大白了呢，莫名其妙冷战的两人，终于能够和好如初了。
    十点，胜男回来了。没有之前的低落，神色看来异常的平静，看来是被林枫给摆平啦。
    “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不待我们追问，她先自己招了。
    我可得听听谁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变得这么莫名其妙。
    “我和林枫，分手了。”
    当胜男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了，正躺在床上蹬空中自行车的美薇，腿停在空中，也忘了落下，正吃维生素的我，差点被水给呛死。正和曹可凡聊天的辰姐，转头看着胜男：“怎么了，你们？这么突然。”
    胜男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坐下来，跟我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沙滩排球那天，胜男接到的电话是王瑞的妈妈打来的，根据晟男的描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胜男接了电话，仍是保持着该有的礼貌，主动打招呼：“伯母好，我是于晟男。”
    话刚落，电话里就传来“哈哈哈”笑声，然后是王瑞妈妈那非同平常的慈祥的声音：“哎呦，晟男啊！好久没见，伯母都想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就像突然有一摞百元大钞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于晟男头上似的，让人晕晕呼呼的！晟男在伯母的恩宠前小心翼翼地说：“伯母，有，有事么？”
    “看你说的，没事，伯母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可，可以，可以！”
    “呵呵，其实晟男啊！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对于你和王瑞你们俩的事，阿姨想好，不管了，你说这找朋友不就应该找个称心如意的，俩人在一起能乐乐呵呵的么！是不是？”
    “……”
    “所以啊，阿姨决定啊，既然你能看上我们家不争气的，竟给人闯祸的王瑞，阿姨真的算是有了个知心的人，真的该替王瑞高兴！想当初他上高中的时候呢！也谈了一个女朋友，一开始我没管，想着是小孩玩呢！谁知道到最后，王瑞竟然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你说说，这人家女方的家里哪能同意呢是不是？记得当时人都找上门来了，你伯父气得啊，好把王瑞打了一顿，最后弄得我们跟女方的父母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的，唉！”
    想着王瑞妈妈怎么会这般热情，于晟男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可那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五味尘杂了！电话里王瑞妈妈唉声叹气了半晌之后，终于又带着哭腔说话了：“晟男啊，如今王瑞有了你，阿姨真是高兴啊！你们俩可要好好的，啊！”
    于晟男没说话，王瑞妈妈叫道：“晟男，晟男，你在听么？”
    “奥，……恩！”
    “呵呵，那阿姨就先挂了啊！”姜还是老的辣，王瑞妈妈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乐呵呵的说了再见。
    “……好。”
    现在我才明白了排球比赛时胜男那满身的狠劲，估计她是把对手看成王瑞的妈妈或者是王瑞了吧。
    辰姐和我都不说话，我们在心里衡量着，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们自己的身上，那我们能够容忍的范围是多少。
    倒是美薇，跟胜男说道：“就因为这，你们就分手了？”
    胜男摇摇头：“这只是一个起因罢了。不管他的家人怎么反对，在结婚之前，这都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可现在，我们不在一个交叉点上了。”
    原来今天晚上，胜男和林枫两人对自己的未来的计划进行了一番探讨。
    就在那漆黑一片，没有灯光，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子的夜晚的海边，他们两人，听着海啸，述说了各自的未来。这是胜男冷战这么多天考虑的结果。
    “我要出国，是决定了的。不想等，不想改。”
    其实王瑞自始至终最怕的就是这一天，从认识胜男开始，他就知道，胜男在自己的目标前，不会退步，虽然自己旁敲侧击地询问，循循善诱的引导，甚至用各种方式告诉胜男未来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有多美好，可这一切都动摇不了胜男追求目标的决心。后来，自己也曾想能不能陪她出国，可是事不随人愿。就在不久前，王瑞父亲的公司出现了股东闹事，许多股东联合起来要哄王瑞的父亲下台，最后气得父亲生病，现在还躺在医院。如果要守住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血，那目前只有一条路，就是和公司的另一个大股东联姻。多么狗血却又合理的不行的剧情。王瑞从小见过太多这种家族联姻的事情，也遇到过好多因为家族的阻碍而不能做想做的事的情况。他清楚的明白 ，既然享受了家庭带给自己富足的生活，那就必须付出自己应该付出的，尤其在父亲快要倒下的时候。他怎能任性。
    “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也许你留下来，我们还有希望争取。”王瑞原本很无奈，看到胜男坚决的态度，无奈全部转化成了愤怒。
    长久的沉默。
    王瑞先说话了：“我现在就需要你的一个答案。”
    胜男摇摇头。这几天，她找了无数的理由让自己留下来，但到最后都被一个一个推翻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王瑞转身走了。
    胜男站着没动，看着王瑞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一个清晰的脚印。就像这三年留在自己心里的印记一样，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为什么？”
    王瑞停住了。
    “为什么17岁的你，可以任性，可以妄为，可以爱的不负责任，现在，22岁的你，却这般胆怯，这般退缩，这般被动？”
    后来我仔细想想，当时胜男的这句话，看起来是在问王瑞，他为何高中时可以任意的爱了就爱了，现在却不能为她任意妄为一回，哪怕最后的结局也惨淡收场。可其实她也是在问她自己，于胜男，为何就不能在22岁这个本该胆大任性的年纪，放弃一回，为了爱，也为了王瑞。
    “人总是要吃一堑长一智不是么，就因为经历过，知道那种伤，那种痛。既然必定要两败俱伤，倒不如成全了一方。“
    当胜男讲完的时候，我忽然不再羡慕她，不再羡慕她和林枫了。
    美薇又躺回了床上，重新开始蹬空中自行车，一边蹬还一边道：“如果是我，我会留下来。但是你不是我，你是于胜男。”
    胜男笑了：“对啊，因为我是于胜男。”
    后来，仍然不解的我问过美薇，胜男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美薇跟我说了好多个可能存在的理由，让我自己去想到底是哪个。
    梦想大于爱情。胜男要追求自己多年的目标，而和王瑞那被父母万般阻挠的爱情，不能成为她追求目标的垫脚石。
    爱情大于爱情。胜男留下来，那很有可能，王瑞不能成功联姻，王瑞父亲可能失去公司，王瑞的父亲可能病情加重
    信任大于爱情。爱的肆意妄为的王瑞，爱的轰轰烈烈的王瑞，爱的胆大张扬的王瑞，是胜男真正的爱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