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留不住

曾经无数次看到过，失恋了的女孩把自己灌醉了后，在宿舍哭的惊天动地，向整栋宿舍楼宣告她的心有多痛。当时的我，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可现在，我却希望自己能拥有她们的勇气。所以，此时此刻，失恋的我，拿着叶倩给的那盏希望之灯，站在宿舍楼的天台上，带着敬畏的心情，点亮了那微小却明亮的蓝色火苗。
    在天台上俯瞰整个世界，天空广阔无边，万盏灯火明亮灿烂，一切都那么的博大，广阔和静谧。
    浓黑的夜空中，那一两颗闪烁的星，虽然渺小，却还是那么的显眼。我双手握拳，虔诚的向希望之灯许愿：希望，林枫的眼睛里，永远闪烁着明亮的星，永远不灭。
    冰冷的风一阵阵袭来，嘴里呼出的阵阵白气，让冰凉的我的脸，感觉到丝丝的温暖。冬天何时就悄悄的入侵了整个世界，苍茫度日的我，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足迹，就已经被他完全的包围了。我跺了两下脚，好让麻木的脚暖和一点，却没想到，除了我，还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自杀也不用选择被冻死吧，很漫长痛苦的。”
    欧羽薇竟然出现了，手里还抱着她的白色羽绒服。
    “给你，找不到你的，先穿我的吧。”
    她在希望之灯的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下面七层楼高的黑色深渊，道：“那里好似很迷人呢。神秘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出现，是喷着火的巨龙，还是骑着白马的王子？”
    “也有可能是吓死人的蚯蚓，或者骑白马的和尚。”我在希望之灯的另一旁坐了下来。
    “如果你是孙悟空，骑白马的和尚也未尝不是幸运的事。”
    “可看这天大地大，我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谁又不是这样觉得呢，我还觉得我会考上舞蹈团，觉得我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觉得我应该得到所有的幸福。”
    我低头不语。
    欧羽薇却一点没觉得尴尬，反而问我：“假如你得了绝症。你会是会告诉林枫，让他选择是陪你走到最后或者离去，还是你自己主动不声不响的离开。”
    我犹豫了半天，道：“第二种。”
    欧羽薇笑了：“我知道对大多说人来说，他们都会选择第二种，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我知道，以你这样的性格，一定会选第二种。但是你知道我会选什么么？”
    我摇摇头。
    欧羽薇缕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美丽卷发，说道：“我会选择第一种。”
    我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等着她要说的话。
    “因为曾经，我扮演的是那个被爱的人的角色。”
    她歇了口气，刺骨的风让人说句话都那么难。
    她摸了下冻红了的鼻头，继续道：“那时他生了病，不打招呼的退了学，当我放假回到学校，看到他空空的书桌，我才明白，他就那样云淡风轻的消失了，除了回忆，甚至都没有给我留下告别的机会。”
    我在脑补着，迎春花开的金黄烂漫的季节，美丽的美薇，背着自己白色的书包，拿着一大把美丽的迎春花，兴高采烈的到了开学第一天的教室，想要跟那个他分享春天来临的喜悦。可在每一个人进来教室，她就激动的一抬头之间，一天的时光就这样悄悄的溜走了，最终只留下，那个空荡荡的书桌和自己手里凋谢了迎春花。
    “ 当我傻傻地站在他空空如也的书桌前，默默地流着泪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恨他，直到现在，我都恨他，恨他为什么不让我来选择，不让我陪他一起，就算是一起痛苦，可至少，至少我不会有遗憾，至少不会到现在都还在悔恨，都还在遗憾。就是因为他，我到现在都还在痛恨我自己，痛恨没有好好的珍惜在一起的时光，痛恨没能认真记住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也痛恨没能和他告别。就算，就算一起陪伴着，一起痛苦着，一起地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必须的分离，离我们越来越近，可我仍然觉得，那种痛也没有悔恨来的伤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欧羽薇低着头，泪早已像豆子般啪啪地掉落下来，打在她薇薇颤抖的手上。谈话停滞了片刻，猛地，她抬起头来看着我，那黑的好似无底洞的双眸，冷地让人不忍直视，痛苦，悔恨，遗憾，悲苦，愤怒，那里承载的所有内容，竟都是这一个个像利剑般的词语，看一眼就让人心碎的词语。在我忍不住看向她的一刹那，一切都像被重击了的玻璃，长久以来的坚强，固执，挣扎，顷刻间破碎地不剩一点渣滓。
    “我是多么想和他告别……”
    话刚出口，她就像一根已经撑到极限的橡皮筋终于断裂般，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被她那像火车脱了轨道似的，情绪完全失控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她一边大哭着，一边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是……多么想…和他…告别，多么想…告别啊！只是…告别……”我僵硬地坐在原地，看着将头埋在双手之间，已经哭地快要瘫倒在地上的她，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欧羽薇那嚎啕大哭的声音，那里面充满了悔恨，充满了遗憾，充满了疼痛，也充满了深深的爱，和无尽的思念。
    一个人，是忍了有多久，才能哭的这般的肆无忌惮，
    一个人，是伤的有多深，才能痛到这般的撕心裂肺，
    一个人，又是有多爱，才能想念到这般的刻骨铭心。
    当爱变成了恨，其实是我已经爱你到丢掉了自己。
    你的离去，带走了我对你的爱，也带走了我爱自己的能力。
    可听了这么悲伤故事的我，就只是呆呆着坐着，看着欧羽薇的抽搐，哽咽，嚎啕，一动不动的坐着。
    我又应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我望着希望之灯，燃了这么久的它，已经快要烧完了。我赶忙将它熄灭了。欧羽薇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
    “你知道么，林枫长得很像他。”
    当欧羽薇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的心里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多么俗气的借口。
    “当我第一次见到林枫的时候，我以为是他又出现了，是他舍不得我，是他回来了。”
    所以你就去找他？
    “可就算，每次看到林枫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他们真的，面貌，性格，一模一样。”
    我觉的我的心里想骂人。
    “但是，月芯，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情，希望他能完成我的遗憾。”
    打网球就是你的遗憾？
    “我承认，我的心里也会有嫉妒，也会有占有的冲动，但是，你要相信，林枫的心里，真的只有你。”
    距离我和林枫分手已经过去了，63天，我已经走过了，不相信，痛苦，麻木，接受的这些阶段，可欧羽薇啊，你为何要在我已经完全接受了时候，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呢。
    “这些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欧羽薇说了这么多后，我终于给了她一个回应。
    “不是的，月芯，怎么会没关系呢？难道你真的觉得你们结束了么？”欧羽薇的表情，反倒比我更痛苦，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难道不是么？”我反倒更加的平静了。
    “不是的，不应该。还有希望，还有机会？”她比我还焦急。
    “没有。”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还有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
    “月芯，还有十几天就放寒假了，寒假的时候，我会再去北京舞蹈团考试，我是一定要考上那里的。为了自己十几年的梦想，十几年的努力。”
    “那祝你好运。”我想结束这段谈话了。这上面的风太大，尽管我带着帽子，还是头痛的不行。
    “但是你和林枫不和好的话，我是不会放心的。”
    “这是我们的事情吧，与你无关吧。”我站起来，提着希望之灯想走。
    欧羽薇却喝住了我：“月芯，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和好。直到现在，林枫还很痛苦，你也很痛苦不是么，他不再跳舞，不再打球，不再和哥们打闹，他变了，他不是他自己了。”
    我停住了，转身看着她：“你倒挺清楚的？”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我听他们宿舍的人说的。”
    “但那又关我屁事。”
    我扭头继续走，再不离开这里，就算这数九寒冬的天气，我内心火热的洪荒之力，估计也能把这破天台得点着的。
    可没想到的是，在我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的身后，却传来一句：“月芯，对不起。我错了。”
    刹那间，心里的洪荒之力被莫名的力量压了下去，我的心里，一片凉爽，风一吹，我使劲地打了个寒战，头也不回地道： “这里太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