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鼻子大王

从明天早上起，我不再给主人系鞋带。”
    “这……”小丢丢又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就这么办。”
    “请主人再指出我的错误。”
    “第三条，怪你给我钉钮扣。要不，我早就学会线穿针，准能做好第三道题目。”
    “是。我接受主人的批评。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即使主人衣服上的钮扣全部掉光了，我也保证不钉一颗！”
    “这……好，就这么办。”
    小丢丢咬咬牙，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唉，小丢丢满肚子的火，光是这样数落玲玲几句，怎么够呢？
    火，在小丢丢的肚子里燃烧着，燃烧着。他，简直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都想发火。他，简直像德国童话《吹牛大王历险记》里的那位吹牛大王，一发起火来，眼睛里爆出来火星，可以点燃猎枪里的火药！不过，小玲玲只会听从小主人的命令。她绝不会跟主人顶嘴，连半点反抗的表示都没有。小丢丢遇上她，就像鼓槌敲在棉胎上，吵不起来。
    尽管这样，小丢丢还是不住地发火，甚至无事生事，无端发火。
    比如说，吃晚饭的时候，小丢丢吃光了第一碗饭。照例，小玲玲过来给他盛饭。
    “不要你盛饭！要不，下一次考盛饭，我又得吃鸭蛋！”
    “是，主人，我不给你盛饭。”
    不过，小丢丢想，盛饭实在太麻烦，要站起来，要走到饭锅旁边，然后又要回到饭桌旁边，重新坐下来……这么一想，他改口说道：“小玲玲，给我盛饭！要不，我们家干吗买机器人！机器人不干活儿，会长锈的！”
    “是，主人，我马上给你盛饭。”
    奶奶、妈妈、爸爸一看小丢丢这副架势，就知道小丢丢今天在学校里准是挨了批评，到家里发火。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吱声。他们知道，在这种时候，谁讲一句话，哪怕是微微地笑一笑，那就不得了，小丢丢那满肚子的火就会烧到谁头上。
    不知道哪位科学家，说过这么一句话：“人在发火的时候，力气特别大。”
    不错，不错，是这样的。今天，小丢丢的力气就特别大。
    晚上，小丢丢做功课，他拿起铅笔，才写了一横，力气太大了，叭嗒一声，铅笔芯断了。
    “小玲玲，给我削！”小丢丢一边把断头铅笔扔给小玲玲削，一边拿起另一支铅笔。叭嗒一声，这支铅笔又断头了。
    “小玲玲，给我削！”小丢丢一边下达这样的命令，一边拿起第三支铅笔。
    小丢丢常常丢铅笔，所以妈妈给他买铅笔的时候，不是一支一支的买，而是一打一打、一盒一盒的买。幸亏小丢丢手头的铅笔多，所以他断了一根，换一根。
    这下子，忙坏了小玲玲。她使劲儿地用卷笔刀削铅笔。不过，怎么也赶不上小丢丢写断铅笔的速度。没一会儿，她的面前扔了一百二十支铅笔——正好十打！
    唉，小丢丢的铅笔再多，也用光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一个字也没写！
    小玲玲呢，削了一晚上铅笔，卷笔刀卷下来的木屑，足足有好几畚箕！
    “算了，不写了，睡觉去！”小丢丢满肚子的火，变成了满肚子的气。
    睡觉前，小丢丢要脱衣服。由于小丢丢在下午已经对小玲玲说过，从今天晚上起，不再要小玲玲帮他脱衣服，所以小玲玲只管自己忙着扫地，收拾铅笔屑。小丢丢呢？心里想，自己脱就自己脱呗，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在学校里，不就自己脱下来过？
    小丢丢用老办法，一个个解开钮扣，领口的那个钮扣解不开，就用手把它扯下来。不过，这颗钮扣是杨老师今天刚钉过的。小丢丢使劲儿一拉，把衣服也扯破了！
    小丢丢顾不上这些了。他把衣服朝后一翻，使劲儿跳着，跳着，像今天在学校里表演过的一样。
    “砰！砰！砰！”没想到，在学校的操场上跳，落在地上时声音不大。如今，在家里跳，在三楼跳，发出了挺响亮的“砰！砰！”声。
    “砰！砰！砰！”声音惊动了妈妈，她放下手中的五线谱跑来了。
    “砰！砰！砰！”声音惊动了奶奶，她放下手中正在织着的毛线衣跑来了。
    “砰！砰！砰！”声音惊动了左邻右舍，他们纷纷跑来了。
    “砰！砰！砰！”声音惊动了整座楼房的居民们，大家都跑来了。
    小丢丢的卧室，才六个平方米，哪里挤得下那么多的人？嘿嘿，卧室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
    小丢丢呢，他一门心思脱衣服，一个劲儿地跳着，跳着，一点也不知道竟然会有那么多人围着看他。
    谢天谢地，那件衣服，总算“跳”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门外传来哄堂大笑声。小丢丢这才发觉，喔，原来有那么多的人正在看着自己呢！
    小丢丢又羞又火，“嘭”的一声，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邻居们在笑声中散去，回到各自的家中。
    正在这时，又从小丢丢的房间里，传出了震天动地的声音：“砰！砰！砰！”
    小丢丢怎么又跳起来了呢？
    小玲玲推门，门反锁着。不过，小玲玲有房门钥匙，打开了门。
    一看，小玲玲明白了：原来，刚才脱去的是外衣。现在，小丢丢开始脱毛线衣，怪不得又重新跳了起来！
    不过，毛线衣比外衣难脱得多。毛线衣要整件翻起来，从脑袋上翻出去，才能脱下来。尽管小丢丢“砰、砰”跳着，那毛线衣怎么也脱不下来。
    小玲玲是个好心的机器人。她看见小主人跳得汗流满面，实在吃力，就对他说：“我帮你脱下来吧！”
    谁知小丢丢越跳火气越大，这时候正好没处发火，小玲玲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把满肚子的火朝小玲玲身上发：“去！去！去！滚！滚！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永远别再来！”
    “嘭！”小丢丢把小玲玲赶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他把门反锁，而且搬来了椅子，顶在门后。这样，小玲玲即使有钥匙，也休想进来。
    不久，又从小丢丢的房间里，传出了没完没了的声音：“砰！砰！砰！……”
    
    第23章 她“滚”走了
    
    跳，是很累的。不管小丢丢怎么跳。那件毛线衣怎么也脱不下来。
    突然，小丢丢不跳了。倒不是小丢丢跳不动了，而是因为小丢丢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干吗要脱掉毛线衣睡觉呢？”
    对呀，毛线衣好端端的穿在身上，白天整天穿着，干吗要在睡觉时脱掉它？这个问题，小丢丢怎么一直没有想过呢？
    唉，怪谁呢？小时候，妈妈给他脱毛线衣睡觉；后来，奶奶给他脱掉毛线衣睡觉；“今天晚上以前”的那些晚上，小玲玲给他脱掉毛线衣睡觉。他从来只知道在脱毛线衣时把双臂朝上一举，像个缴枪投降的俘虏，却没有想想，干吗要脱掉毛线衣？对啦，对啦，晚上不脱毛线衣，那么，早上不就用不着再穿毛线衣——双倍的省事儿！
    唉，早知道这样，刚才那件外衣，也不必脱掉了。干吗要脱掉外衣睡觉呢？为什么从来不想一想这个问题呢？
    对啦，对啦，晚上不脱掉外衣，那么，早上不就用不着再穿上外衣——又是“一举两得”，双倍的省事儿！
    依此类推，睡觉的时候，穿在外面的裤子不用脱，袜子不用脱。
    那鞋子呢，该不该脱？这个问题，使小丢丢颇费脑筋：不脱吧，连小丢丢都明白，鞋子整天在外面走，实在有点脏。不脱恐怕不行。脱掉吧，明天早上还得穿上去。小丢丢一想到要系鞋带，就头痛了。
    小丢丢到底聪明，他灵机一动，把挂在门后面的塑料雨衣取了下来。心想，塑料雨衣该算是干净的吧？在下雨天，雨水反复冲洗着塑料雨衣，什么脏东西都给冲掉了。小丢丢用塑料雨衣把双脚包起来。不，不，把脚连鞋子一起包起来，钻进了被窝。
    夜里，小丢丢弄不清楚自己究竟睡着了没有。他的脑子里，充满着奇奇怪怪的“推理”：对啦，对啦，干吗每天早上要叠被子呢？反正到了晚上总要把被子拉开的。既然被子只有拉平了，才能供人睡觉，那干吗起床之后要把被子叠起来？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对啦，对啦，衣服脏了，干吗要换洗呢？洗了，穿几天，不又脏了。既然总归要脏的，又何必洗呢？干脆，就让它脏吧！
    对啦，对啦，同样道理，干吧要理发、洗澡、洗脸、刷牙呢？头发剪短了，反正又会长起来；洗了澡，洗了脸，刷了牙，反正又会变脏。既然总归要长的，要脏的，又何必理发、洗澡、洗脸、刷牙呢？干脆，就让它长吧，脏吧！
    对啦，对啦，吃完饭，干吗要洗碗呢？反正还要盛饭、盛菜的嘛！何必洗了盛，盛了又洗，多麻烦！
    对啦，对啦，同样道理，干吗要做值日生，干吗要在学校里扫地、擦玻璃窗？（至于家里该不该扫地，该不该擦玻璃窗——那是爸爸、妈妈、奶奶、小玲玲的事儿）反正扫了的地，又会变脏；擦干净的玻璃窗，也会变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