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华山

第528章


石之轩微微一笑,“比起他们,我自然更信任盈盈你,否则我直接下令让他们悄然办妥此事即可,又何须交付于盈盈你全权负责?”
任盈盈神色微松,眼波流转道:“你要这些北宋年间的破东西何用?莫非你还能让时光回溯,重返北宋年间不成?”
石之轩举起绿玉杖,清光盈盈的眼神似能透过绿玉杖的存在,窥视并辨析出其历代主人所留的微不可察的气息残痕,从而锁定自己所需要的那人的
“时光回溯?在这世界之内,我当然做不到,但到了世界之外,我却未必不能如愿……唯所缺者,正是那个时空的精准坐标罢了!”
“萧峰所接触过的绿玉杖和南院大王金印……扫地僧、萧远山、慕容博的骨舍利……萧远山横刀刻字又毁去痕迹的雁门关石壁……慕容博亲笔签过名的慕容氏族谱……
有了如此多因果纠缠的物件,凭我的阳神灵力想要感应并锁定天龙世界的时空坐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任盈盈一怔,美眸涌现浓浓的震骇。
……
数日一晃而过。
“呼……”
倏地一阵清风卷着一颗暗金晶球从皇宫冲出,在半空一个盘旋,似乎略有迟疑。
“罢了……回来一趟,怎么说也得跟她们打个招呼!”
神念波动。
一团太清罡气蓦地凭空涌现,并分散成丝丝缕缕,各自射向皇宫的某一处。
正在池塘边凭栏观水的宁中则,忽地眼前一花。
只见水面翻滚,一团水流倒卷而起,刹那间光影变幻,现出一道栩栩如生的熟悉人影,痴痴凝望着她,令她情不自禁地呢喃唤道:“师兄……”
这人影一个闪烁,便到了宁中则面前,抬手轻轻抚摸宁中则的隐现沧桑之态的俏脸,温柔至无以复加。
似一瞬,又似许久,那道人影蓦然崩溃,重新化作一团水流落入池塘里。
“不!!!”
宁中则惊呼一声,怅然若失。
同一时间,梅娘、杨素霓、风清扬、封不平等人也见到类似的一幕。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海深处忽地电光爆闪,雷鸣震彻,那裹着清光的晶球复又消失无踪。
皇宫高楼之上,任盈盈素手捂着口鼻,怔怔仰望着九霄云海那电光爆闪的异象,雾气朦胧的美眸忍不禁流露出无限幽怨。
第五三一章意外之喜
夜色如盖,繁星闪闪。
高达三十七重的崭新浮屠佛塔顶层,韦孝宽凭栏而立,俯视着整个长安城的无数灯火,慨叹道:“人间繁华之致,恰可与天上繁星媲美……可惜繁星恒古长存,千万年仅似一瞬,而人间繁华,往往百年数变,如梦似幻!”
“难得孝宽你有此超脱世俗名利的感悟,可惜仍止于愚夫之见,泯然众人……”
一身黑衣劲服的向雨田恍若从夜空里降临的魔神,带着难以名状的邪异气质,“一方天地既有始,亦当有终,更何况区区星辰?
对于天地来说,长存千百万年的星辰与长存数十年的凡人并无丝毫分别,而对于参透永恒真谛的仙佛神魔来说,天地也好,繁星、凡人也罢,同样有始有终,生生灭灭,其实本无分别!”
韦孝宽转身恭敬一礼,苦笑道:“师尊独步天下,真知灼见又岂是弟子这凡夫俗子所能企及?”
“错了!”向雨田摇头失笑,“若是以前,你说我独步天下,以我的性子,也没有否认的必要,然而今时今日,我已非此世唯一仙神,可不能厚颜无耻地自吹自擂。”
韦孝宽一怔,随即目露惊骇,“莫非除了师尊,还有另一人勘破那‘最后一着’?”
“又错了!”向雨田再次摇头,“不是一人,而是两人,其中一人已确认无疑,另一人也只在模棱两可之间,随时可能达到这层次。”
“怎么可能?”韦孝宽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这七十年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忍不禁内心呻**吟不已:什么时候,号称成仙成佛的‘最后一着’这么不值钱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面上苦涩不已——当年他就是因为自觉才情稍逊于那些钟天地灵秀于一身的绝顶人杰,恐怕一辈子无望勘破那虚无缥缈的‘最后一着’,这才毅然决然地摒弃长生飞仙的幻想,投身于到世俗名利场,凭着作为向雨田不记名弟子时所学的文韬武略,南征北战,无一败绩,终于位极人臣,名垂青史。
然而这一切,又怎比得上成仙成佛,至乎跳出生死轮回的那‘最后一着’?
若有可能,他当然更愿意选择成仙成佛的‘最后一着’,而非一死皆空的荣华富贵、千古英名!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寻,而他在三个月前,领兵击败尉迟迥的三十万大军,阵斩尉迟迥之后不久,其实寿数已尽。
若非吴王裴矩赐予的那两颗血色药丸,他根本没机会与阔别了四十余年的师尊向雨田再次见面,聆听教诲!
感慨丛生之余,韦孝宽忍不住问道:“不知是哪两人?”
向雨田翻身坐在栏杆上,俯视着下方这得益于杨坚的大力支持而恍然一新的佛寺,淡然随意道:“那两人你也见过,裴矩和梵清慧……”
“原来是他们!”韦孝宽惊叹一声,羡慕非常,“的确,此二人实有天人之姿!”
向雨田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说起来,你也真是机灵得很!当年在我座下学艺之时,放着【天魔策】的诸多绝顶魔功不学,只学了我搜集的杂派上乘武功,还自创了一门高不成低不就的【血煞拳】……
学成出师之后,你又第一时间结交佛门贼秃,借助他们的暗助一路往上爬,若非你运势不好,未必没有称王称帝的一天!”
韦孝宽的老脸难得尴尬一下,“弟子不是看师尊你没有振兴圣门,称霸天下的意愿么?否则借弟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勾连佛门啊!”
向雨田道:“所以说你很聪明啊,把我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出师之后既不在乎圣门不圣门,也不害怕我来清理门户,更从不以名利场的杂事来烦扰我……啧啧!我活了这么多年,或明或暗的弟子很是不少,你还是第一个如此明白我的!”
韦孝宽正色道:“并非弟子聪明,而是弟子牢记师尊曾说过的一句话——所谓积德行善,又或残害众生,均是下作者所为,从道者或从魔者,当到达某一阶段,均须超越善恶,明白真假正邪只是生死间的幻象。
而弟子窃以为,师尊超凡入圣,已达无上层次,早已不把正邪之争放在眼内,所以弟子才从不以邪极宗门人的身份自居,更不参与圣门与佛道之争!”
向雨田默然片刻,忍不住深深一叹,“你很好!可惜年轻时给功名利禄蒙蔽了心智,以致此生此世与那‘最后一着’无缘了!”
顿了顿,又轻轻摇头道:“不过,无尽轮回固然苦海沉沦,但从这个世界破空而去却也未必是福!”
韦孝宽神色一奇,“师尊何出此言?”
向雨田眼神莫名,“这正是我明明达到那个层次,更屡屡开启‘仙门’,却又踌躇不前的原因……罢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韦孝宽目现失望之色,强压下心头好奇,转念间又问道:“那么师尊此次插手世俗,莫非也是因为此中之秘?”
向雨田罕有地表现出浓浓的期待之意,“是也不是……或者说,这只是我与他之间的一场小游戏罢了!”心里则暗暗补上了后半句:真正精彩的还在许久之后呢!
韦孝宽道:“‘他’指的是裴矩么?可裴矩虽文武绝佳,却远不如师尊你啊?”
向雨田意味深长道:“此裴矩非彼裴矩,勿要混为一谈!”
韦孝宽疑惑不已,但却没有多问,只因他深知向雨田指点弟子的习惯——说话要么一言而尽,要么点到即止,至于弟子能否理解则全凭个人的智慧和悟性。
毕竟韦孝宽的武功境界和感察能力堪堪达到寻常宗师初段的水准,最多看破一些宗师中段的虚实,对于宗师顶峰及以上层次根本无能为力,也就无法分辨出此裴矩和彼裴矩的差别,更难以想象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竟然一个是宗师顶峰,一个比大宗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时今日,裴矩的出身天下间谁不知道?河东裴氏西眷房,北齐太子舍人裴讷之独子,根本没有孪生兄弟!
转念间想到吴王裴矩近来不温不火的模糊表现,韦孝宽若有所思,也只有媲美师尊这等层次的人物,才能压得住野心,保持绝对的理智——裴矩既有吴王之大义名号,又实际占据了半个北齐的地盘,明明可以割据自立,角逐帝位,但他却按兵不动,坐视杨坚消灭尉迟迥,篡位登极!
不错,杨坚在朝铲除宇文氏诸王,在野击灭尉迟迥,基本肃清了反对者之后,于今日迫使小皇帝宇文阐以他众望有归为名下诏宣布禅让,而他则故作姿态三让而受天命,自相府常服入宫,备礼即皇帝位于临光殿,定国号为“隋”,改元开皇,宣布大赦天下。
更有甚者,韦孝宽身为杨坚的“铁杆支持者”,还知道一件“隐秘”之事——数月之前,杨坚坐稳丞相之位后,立即以身作则,废除了宇文泰赐予的胡姓“普六茹”,恢复了自己的本来汉姓“杨”,诸多北赐予胡姓的汉臣闻风而从,尽皆恢复了汉姓。
随后杨坚更全力推行了定汉制、行汉礼、求汉书等一系列汉化政策,把那些顽固的胡姓反叛旧臣、豪强大吏、上层贵族尽数诛夷罪退,毫不手软,逼得那些人的残余势力暗中转移到尉迟迥的麾下,在尉迟迥兵败而亡后,他们又纷纷转投到吴王裴矩的麾下,而裴矩也对他们来者不拒,一副海纳百川、选贤任能的明君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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