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慢爱上你

139,结局(下)


    是我妈拿了手机接听的。
    我听见我妈声音颤着啊了一声,狠狠转头去看她,就看见我妈整个人都在抖。
    刚来到人世的那个小家伙还在哭,声音不大,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对我妈说把手机给我吧。
    我妈有些犹豫的把手机递过来。
    “曾念呢,我要跟他说话,让他跟我说话……”我对着手机说。
    “他暂时不能说话,你先休息,他能说话了我马上让他找你……马上。”
    回答我的是林海,认识他这么久,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时这么失魂落魄的感觉。
    我拨了拨汗湿贴在脸上的头发,问林海,“那他听见我说生的是儿子了吗……”话问出口,眼泪汹涌的模糊了我的视线。
    “听见了。”
    林海回答我这句的几乎同时,我突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机从我的手上掉了下去,我也一头栽倒,耳边听着好多人的惊呼声,昏了过去。
    这次昏迷再醒过来的时候,让我心情超级不好,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自己清醒过来,就想一直昏着,一直持续着昏迷时断续做的那个梦。
    梦里,曾念坐着轮椅在我的产床边上,我的肚子还高高隆起没有卸货,医生给我做了检查正在说还得继续等。
    时间回到了我等待生产的时候,曾念还陪着我,尽管他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色白得看着比我还要虚弱,可他毕竟是陪在我身边。
    等我用尽力气生下那个小家伙时,曾念比我先看到了他,他动作僵硬的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孩子,低头一脸柔情的看着,然后又抱着孩子看我。
    他在对我说话,可我看得清他的口型。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心里就急了起来。
    这个梦反反复复的重复着,直到最后一次我着急的问曾念,为什么我听不见你的声音时,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我从昏迷里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睁开眼就闻到熟悉的医院味道,我妈和左华军的脸也马上出现在我视线范围里,他们两个都有些激动的叫了我名字。
    紧跟着,我就听见很小的一个声音,细细嫩嫩的在某个地方出着响动。
    我缓了几秒钟,才一下子抬手去摸自己的肚子,习惯性的举高着就摸了个空。
    “年子。你可醒了!”
    “年子,你说话啊,你可吓死妈了……”
    左华军和我妈几乎同时跟我说着话,我转了转发僵的眼球先后看看他们,咽了下口水说,“孩子呢,我肚子怎么没了……”
    我的话声音不大,可足够让他们两个听了一脸吃惊的表情。
    我妈看看左华军,朝我凑近了仔细端详着,“年子,你这是咋了,你忘了孩子已经生了啊,孩子在这儿呢,我抱给你看……”
    孩子放到了我身边。
    眼睛很大很黑,虽然还太小可已经能看得出他秀气的五官,小小的眉眼间带着熟悉的感觉……太像曾念了。
    曾念的名字一出现在我清醒的脑子里,我马上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想起了是我妈陪着我在产房里生下的孩子,孩子出生后,我用手机想和曾念说话,结果却……
    都想起来了。
    我抬手小心的去摸孩子的小脸蛋,触手软软的那一下子,让我的心都跟着全软了。
    “我睡了多久了?”我记起来自己是在产房里昏过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左华军告诉我已经睡了一天了。
    一天了,这一天里他怎么样了,他没出现在我和孩子身边。
    我正要问曾念的情况,得知我醒过来的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我需要先接受检查。
    检查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左华军跟着医生在问一些问题,我妈抱着孩子站在床边看着护士给我换点滴药水。
    我也看着新换的一大瓶药水,问我妈,曾念怎么样了。
    我的问话,让戴着口罩的小护士朝我看了过来,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听我说了什么怪问题似的。
    等她出去了,我看着没回答我的我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我妈低着头,脸都快贴在怀里小家伙的脸上了。
    左华军从外面走了回来,看了眼我妈又看我,“曾念还没恢复意识呢,又进了重症监护室了……”
    一个小时后。
    我抱着小家伙,走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仪器有规律的发出声响,怀里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歪着头,我抱着他到了曾念的病床边上,床上的曾念也闭着眼睛。
    听左华军说,我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孩子来给曾念看过了,虽然曾念并没看孩子一眼,可他觉得曾念一定感觉得到。
    “曾念,我和年宝宝来看你了,还不睁眼睛啊……”我微笑看着曾念,他几乎没有什么生气的一张脸,在我看来却是那么难得的平静,眉眼间没了从少年时起就围绕着他的阴沉难测。
    孩子在我怀里动了动,握成小拳头的一只手举了起来。
    我看的一笑,弯腰小心把孩子放在了曾念身边,我抓起曾念毫无反应的一只手,找着角度,想把他的大手和年宝宝的小拳头握在一起。
    年宝宝的小嘴在我的动作下,轻轻渡了起来,小模样看上去更加可爱了,我看着他的脸再去看看曾念,眼圈不觉得就红了起来。
    等我把父子两的手终于弄到了一起,竟然看见曾念的指尖很轻微的动了动。
    “曾念……”
    我以为会看到曾念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和儿子笑一笑,说些话,可是等了好一阵,他依旧躺在那里不动,指尖也没了反应。
    病房里依旧只有仪器发出的响动。
    还有我的自言自语,对着曾念,对着年宝宝。
    我给曾念讲了生产的过程,说了有多难熬多疼,说了我那时候多想他能陪在我身边,我还问他,看我这么辛苦遭罪,还想再继续要孩子吗?
    曾念只是躺在那里安静的听着,没给我任何反应。
    我又摸着年宝宝的小脸,给他介绍身边这个不动弹的帅哥是谁,这是他的爸爸,年宝宝倒是比曾念表现好多了,听着我的絮叨话,小家伙皱皱鼻子,像是听懂了,嘴角露出点像是微笑的表情,样子好逗。
    我看着孩子,嘴角就不自觉的弯起来。
    多希望此时曾念也能和我一眼,一起看着孩子,对着他笑。
    可是直到护士来喊我探视时间到了,曾念还是保持那个样子没变过,我只能过去靠近他,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你得快点醒过来知道吗,不然年宝宝该不认识你这个爸爸了……”
    抱着孩子一出来,等在外面的我妈就把孩子接了过去,我还看见了林海也在。
    我妈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我和林海很慢的跟着,渐渐拉开了距离。
    我发软的两条腿这时候感觉到快支撑不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歪向一边,被林海一把扶住。
    他扶我临时坐到了走廊旁边的长椅上,我低着头问他,医生对曾念的情况,到底怎么说的,我让他不要瞒着我,我要知道实情。
    林海坐在我身边,“情况不乐观,你刚才也看到了,医生说这种程度的昏迷。也许会……持续很久,也许……”
    他停下来盯着我看,我抬头也看着他,“说吧,我只想听实话。”
    林海目光温和的对着我,“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
    “噢……”其实他不说出来,我也猜到会是这种话,那个东西严重中毒的后果我很清楚。
    曾念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我不想让那几个不吉利的字眼在自己心里出现,硬生生的把他们抹掉了。
    奇迹,这世界上不还是有这样两个带着希望的字眼嘛,我应该相信奇迹会出现的。
    曾念想要赎罪。
    他一路负罪。再一路默默向善,想要获得救赎。
    走到今天,舒添苦心经营多年贩卖那个东西的网络已经被他瓦解了,舒添再次走进了高墙之内,他通过律师给我带过话,可我没让律师说出来。
    我不想听。
    曾念又一次下了病危通知的时候,律师又赶到医院,把一封信交给我,是舒添写的。
    我看了信,舒添只写了不多的一段字,大概意思就是他希望孩子出生以后,我能给他几张照片看看,还说他给了我妈一大笔钱,我和孩子以后的生活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问了我妈才知道,她的确是见过舒添,收了他给的一张卡,她查过那张卡里的钱数,很可观的一笔钱,可她拿着时所有人还都不知道曾念和他这位商界传奇的外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妈只是觉得她可以拿着那张卡,替我拿着。
    舒添没问过曾念半个字,也许他以为曾念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是知道苗琳最后对曾念做过什么的,他经营那东西这么久,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
    至于他的结局,听说因为年纪和其他很多问题,不会判死刑,但剩下来的时间也注定要再次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给的那张卡是用我名字开的,我都不知道,出事后我把卡交了出去,不想用那些沾满了白色粉末和无数人血迹的钱。
    办完这些的那天晚上,我妈给了我两张卡,告诉我一共有两百万在里面,给我拿去给曾念治疗,还有将来养孩子用。
    那天晚上,我和我妈隔了十几年,第一次很亲密的睡在了一起,她的手握着我的手。
    听完林海的话我沉默着没出声的时间里,脑子里居然想起了这些,最后定格在我和我妈拉着手的画面上,我忽然很想抱着年宝宝再去曾念的床边,我要把我们三个人的手都拉在一起,刚才去看他怎么就忘了这么做呢。
    我忽然对着身边的林海笑了一下,把我刚才后悔没做的事情,跟他说了,林海听了也对我笑,跟我说明天可以再做。
    “是啊,明天可以想着这么做,明天……”
    一边说,我一边把目光投向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我被林海扶着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病房时,走廊一头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像是从楼梯间那边过来的,他逆着头顶医院走廊的冷光,脚步匆匆,让人看不大清楚他的样子。
    可我只看那个高大的身形就知道,是他。
    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案发现场和他见面时,他也是这么朝我走过来的那天的他穿着笔挺精致的西装,是从喝喜酒的地方被喊过来出现场的。
    “修齐,你回来了……”林海有些意外的说着话,李修齐迈着大长腿已经快走到我们面前了。
    他还离我有两步时,我忽然听见身后的某扇门被人猛地撞开,小护士紧张的尖叫声响起来,然后就是一阵杂乱,又道白色的影子从我身边闪了过去,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我愣了一秒,迅速回头。
    紧张,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快要窒息的感觉。
    林海也顾不上继续扶着我,快步朝重症监护室门口跑过去,他进去了很快又跑出来。和赶过来的医生护士聚在了门口。
    医生和护士进了监护室,门被关上,林海被拦在了门外。
    我站在原地没动,保持着扭头看身后的姿势,这对于我目前的身体状况,真的是挺费劲的,可我还是继续着没动。
    李修齐高高的身影也从我身边走过去,他走到林海身边,一起朝监护室里看着。
    我看见他打了个电话后,监护室的门开了条缝,他和林海都进到了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站在长椅旁边。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我身边。
    “我扶你进去,他不太好了……”林海的说话声飘在我耳边,听上去那么不真实。
    可我跟着他还没走到监护室门口,就突然一声很大很大的呼喊,从监护室那道门里传了出来。
    “曾念……曾念!”
    那声音并不撕心裂肺,不像医院里常能听到的那种带着绝望的嘶喊,而且我听得出那是李修齐的声音。
    可声音依旧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扎进了我的心口里,一点点慢慢的把我扎透了。
    年宝宝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天之后,他的爸爸就离开了。
    曾念在突发性的心脏衰竭中,没什么痛苦的离开了。临死之前,还和年宝宝握过手,算是彼此认识了对方。
    所有人都担心我会跟着一起垮掉,可我却出奇的平静稳定,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送去殡仪馆之前,我一个人去见了曾念,看着他盖着白布的样子,我忽然觉得盖在死者身上的这种白布,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隔绝在这个世界上。
    割掉他身前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不论好坏,不管他有多少不舍。
    我掀开白布,看了曾念的脸。他最后的样子还是带着那种年少时就有的阴沉疏离,不过眼睛闭着,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我心里很平静,俯身亲了下他已经冰凉的嘴唇。
    一触之下,排山倒海的孤独和不舍朝我袭来,我告诉自己别多想,好好的跟他告个别,我继续吻了他的脸颊,吻了他泛着胡茬的下巴……
    最后吻他紧闭的眼睛时,嘴唇一接触上眼皮,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耳边似乎听到曾念那冷淡的语气还在对我说,“对不起。年子。”
    我摇着头,在心里告诉他,没什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没能跟他再多在一起多点时光,不能和他一起看着年宝宝长大了。
    接下里一大堆事情,基本都是左华军林海他们帮我办好,李修齐也一直都在,只是他除了在曾念遗体告别式跟作为家属的我说了保重节哀的话之外,我们都没说过别的。
    我知道他去看了年宝宝,我妈说他抱着宝宝看了好半天。
    一个月后,他给我发了条已经回到乌斯怀亚的短消息后。再没主动联系过我。
    我的身体也在大家的担心中,很意外的一直撑了下来,虽然月子里就没能心情愉快的修养,可我后来去检查时也没发现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按着医生的要求要格外多休养恢复。
    半年后,我已经能抱着年宝宝出去玩了,小家伙被我妈和左华军喂养的飞速长大,嘎嘎的笑声也格外可爱。
    唯一遗憾的就是,我没能母乳喂养他,年宝宝一直吃奶粉长大。
    等曾念去世一周年的时候,年宝宝已经能指着他的照片,认识这是爸爸了。
    我也正式办好了离职手续,不再做法医了。
    年宝宝四岁生日后,我一个人去了滇越,准备开始做那件事,曾念和我说过他想做的那件事。
    闫沉和白洋陪我去看他们帮我找的能开诊所的院子时,一路熟悉的走过去,我们站在了一扇大门前,我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你哥的地方,怎么来这儿了?”我看着院门,问身边的闫沉。
    这院子还记得很清楚,就是几年前我寻找失踪的李修齐时,跟他见面,看见他带着学打银的徒弟待过的地方。
    已经怀孕五个月的白洋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替自己老公回答我,“年子,这里再适合开诊所不过了,你管这里房东是谁呢,你又不是不想给房租。”
    闫沉抿嘴冲着我笑,很满意自己老婆的回答。
    我有些无奈的看看他们,这几年里我一直没跟李修齐有什么联系,只是每年除夕的时候,会彼此发个祝福短信。
    可他的消息,我听到的还真不少,白洋会有意无意的跟我说起他的事。
    他在乌斯怀亚的青年旅馆还真的开起来了。据说生意还很好,在那个遥远的异国,号称世界尽头的地方,一个帅气有味道的中国青旅老板,还曾经上过某个很有名气的旅游杂志。
    连他曾经是法医的身份也被八卦出来,还成了给他增加神秘味道的佐料,听白洋说,不少亚洲去南极玩的女孩,都特意去看过李修齐的真身。
    “截止这一次,闫沉他哥还是单身一个。”这句话,也几乎成了白洋每每跟我聊起李修齐时,最后的结束语。
    我向来就是安静的听着。也不问什么。
    可今天站在他名下的院子里,我心头涌起许多情绪,终于问了闫沉一句,你哥还好吗。
    我有些特意避开从我嘴里叫出那三个字的名字。
    闫沉马上回答我挺好的,还说半个月前跟他哥通电话时,他说最近会回国一次。
    我没出声,自从曾念去世后,李修齐也离开后再没回过国,也许回来过我不知道,反正我很久没见过他的真身了。
    想象了一下那些亚洲女孩摆出花痴眼,在世界尽头特意去看李法医的场面,我忽然觉得很好玩。嘴角就跟着起了笑意。
    白洋看着我的表情,凑过来问我,“你确定要在这里开诊所了?年宝宝怎么办?”
    我摸了下白洋已经显形的肚子,笑着说,“等稳定了就把年宝宝接过来啊,我都跟他说好了,他也答应我的决定了,我们家可是很民主的,我来这里的事,是经过我们家唯一男子汉同意的。”
    我有些傲娇的说完,白洋和闫沉都听得笑了起来。
    白洋笑完对我翻了个白眼,继续问我。“哎,你们家那位小男子汉还是暂时派不上啥用场,你就不觉得,自己身边需要另外一个男子汉吗……都这么久了,该想想这个了。”
    闫沉很识趣的朝院子里一个人先走进去了,给我和白洋留出闺蜜说悄悄话的空间。
    我仰头看看滇越蓝的一塌糊涂的天空。
    当然明白白洋的意思,更知道她的意思也是身边关心我的人都有的,只是大家都没跟我正面说过,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几年时间里,不是没在深夜里感觉到过孤独,尤其是看着身边睡熟的年宝宝,看着他酷似曾念的一张小脸。
    看着看着,就会觉得心里不空了,不四处漏风了……因为都被思念给完全填满了。
    来来回回,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正想着怎么回答白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闫沉的说话声,听起来他好像很意外也很高兴,语气很兴奋的在喊。
    “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吧……”白洋猛地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自己却扭着身子先我一步往院子里走了。
    我有些怔然,反应慢了半拍。
    闫沉叫哥的人……那不就是他,他已经回国了,就在这院子里。
    我忽然觉得很不想迈进面前这个院子里了。
    可大门很快在我面前完全敞开了,一身咖色布衫的李修齐从院子里走出来,他迎着阳光,冲着门外的我淡淡一笑。
    他还是老样子,我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一时间竟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也学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李修齐迈步朝我走过来,敛了笑意,仔细打量我之后,似笑非笑的说,“你好像胖了点。”
    他实在是比我高了太多,我想看着他的眼神就只能仰起头,眼睛被眼光一刺激,还有点想流泪的感觉了。我抬起手去抹了下眼睛。
    “听说你打算在这边开诊所……是他的遗愿。”李修齐问我。
    我点点头。
    “我这个院子还真的很适合,你看好了吗?我反正也不在国内,有你在也可以替我照看一下,也算我对故人,对我尊重的一位朋友,尽点心意……”
    李修齐说完,转过身看着院子里。
    听到曾念在他口中是一位故人,一位他尊重的朋友,我好久没流过泪的眼睛里,涌起了水雾。
    等诊所正式开业两个月后,李修齐准备回乌斯怀亚了,他说今年还准备去一次南极。
    已经知道南极这地方的年宝宝,似懂非懂对抱着他的李叔叔说,宝宝也要去,还眼神认真的看着我问可以吗,我会给他路费吧。
    孩子的话逗笑了大家,我笑着触上了李叔叔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离开滇越那天,跟我说了一句话。“春节的时候,我会在乌斯怀亚等你,年宝宝不能去南极,希望你可以替他先去看看……”
    他没等我给出回答,就狠狠亲了口年宝宝的脸蛋,入闸了。
    这一年的春节是二月份,诊所休息后,我去看了在坐月子的白洋,给她看了手机上订机票的消息。
    在年宝宝很小大人的体谅眼神下,我一个人去了机场。
    飞机起飞后,我看着窗外因为飞机爬高不断变化的场景,脑海里也浮现出过去好多人好多事的画面……
    我的目的地,是遥远的那个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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