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之影

第32章


  杜撰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玻璃柜说:“大爷,你这里的软装玉溪多少钱一包?”
  “二十二块。”
  “拿一包吧,再拿一个打火机。”
  “好。”瘦老头站起身,从玻璃柜台里拿出一包烟放到桌面上。
  “哦,不好意思,身上没零钱了。”杜撰掏了半天口袋,最后面带歉意地摸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没事,我可以找。”
  瘦老头接过一百块钱,仔细看了看,然后从身后桌子上一个纸盒子里摸出零钱慢慢数了起来。
  “听口音大爷你是本地人吧?”杜撰探询道。
  “是啊,土生土长。”瘦老头慢悠悠地答道。
  “那太好了,”杜撰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说,“我正想采访一下当地的老人,没想到买烟的时候就碰上一个。”
  瘦老头从桌子上抓起一副老花眼镜戴上,看了看杜撰的名片,略带惊讶地问道:“你是记者?”
  杜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客客气气地说:“请问大爷你贵姓啊?”
  “我姓张。”瘦老头连忙答道。
  “张大爷今年高寿啊?”
  “我今年六十一了。”
  “那大爷是1949年出生的?”
  “是啊。”
  “听说新中国成立前这里有一个申家大院,我想问问这方面的情况,不知道张大爷你听人说过没有?”杜撰一边问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张大爷。
  “哦,申家大院我晓得啊,”张大爷接过香烟,点点头,说,“那个是地主家的大院子嘛,新中国成立后改建成学校了,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读的书。”
  杜撰自己也抽出一支烟,向张大爷借了个火,一边抽一边说:“那申家大院大概建在哪里,你还想得起来吗?”
  “就是学校那里嘛,”张大爷用手指了指方向说,“那里一直都是学校。”
  “当年那些老房子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吧?”
  “是啊,”张大爷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那些老房子一直没人管,结果有一年地震了,好多老房子都被震裂了,学校也就不敢再用那些房子了。后来大队上就派人把老房子都拆了,重新盖了学校。”
  “那申家大院原来的主人呢?”
  张大爷摇摇头,说:“不晓得,从来没听说过,应该是新中国成立前就跑了吧。”
  “那学校怎么走啊?”
  “顺着这条路朝前走,到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一直走就是了。”
  “学校的名字叫什么啊?”
  “就是后里小学嘛,多大个牌子,一眼就看到了。”
  “对了,学校里有没有年纪大一点的退休老师啊,我想采访一下。”
  张大爷想了想,说:“那你找邓校长嘛,他就住在学校里。”
  “我知道了,谢谢大爷。”杜撰将抽剩的香烟掐灭扔进垃圾桶,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不谢,慢走。”张大爷吐了一口烟雾,笑眯眯地跟杜撰告别。
  “你刚才拿的是什么名片啊?”走出一段距离后,程绫霞好奇地问杜撰。
  杜撰笑了笑,说:“因为我常替一家熟识的杂志社写稿子,所以他们给我印了一个特约记者的名片,有时候拿出来唬人,还挺好用。”
  “哦,”程绫霞点点头,说,“那我们现在是去学校?”
  “是啊。”
  杜撰走回到饭馆门口,开车照着张大爷的指点朝后里小学而去。
  邓校长是一个面相非常和善的老人,他穿着一件土灰黄的夹克,灰白而稀疏的头发梳向脑后,细长的手指早被香烟熏黄。当杜撰介绍自己是为了采访申家大院的事而来时,邓校长转身从卧室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簿来,“这里有一些以前的老照片,都是那些老房子没拆的时候照的,你可以看一看。”
  杜撰从邓校长手里接过相簿,随手翻了起来。这是一本很老旧的相簿,里面大多都是邓校长年轻时照的黑白照片,其中有几张是他站在当时作为校舍的申家大院前照的。从照片上看,那时的建筑已经很破败了,斑驳的墙壁上有几道明显的裂痕,那木制横梁也显得摇摇欲坠。
  “邓校长,这几张照片能否让我翻拍一下?”杜撰翻完相簿之后,指着几张背景中有申家大院的照片问道。
  “可以,可以。”邓校长连连点头。
  杜撰示意程绫霞用自带的相机将这几张照片翻拍下来,程绫霞连忙取出相机,认真地翻拍起来。
  “对了,邓校长你还记得当时申家大院的格局吗?”趁着程绫霞翻拍的当儿,杜撰问道。
  邓校长仰着身子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说:“大致的方位能记起一些,不过具体的细节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不急,”杜撰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笔和记事本递给邓校长,说,“请你慢慢想,最好是能画出来。”
  邓校长沉吟了一阵,拿着笔在记事本上画了起来。虽然已是几十年前的记忆,可老人依然能准确地画出整个申家大院大致的格局。
  “喏,你看,这里应该是大院的中庭,当时我们把这堵墙拆了,和外院连在一起,作为学校的操场。”
  “还有这里,应该是后院,当时是作为教师宿舍。”
  “这一排房子采光很差,被大队作为仓库使用。”
  “这里的房子都被一间间隔开,作为教室。”
  “还有这里,当时这面墙被打通了,开了一个门。”
  邓校长一边画一边向杜撰讲解。
  杜撰若有所思地看着邓校长画出来的草图,之前程绫霞根据她爷爷的描述,已经画出了一个申家大院的草图,不过邓校长画出来的草图更加详细,细节也更为准确。
  当邓校长的讲解结束时,杜撰已经对整个申家大院的格局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将记事本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对邓校长说:“你的记忆力真是了不起,几十年前的事情也记得那么清楚,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邓校长呵呵一笑,自豪地说:“这不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记性更好,现在老了,记忆力已经衰退很多了。”
  杜撰给邓校长敬了一支烟,说:“整个申家大院是坐北朝南,那么大院的背后就是龙渊山了?”
  “是的,”邓校长指了指方向说,“学校也是一样的坐北朝南嘛,教师宿舍的后面就是龙渊山,山上原来有个龙渊寺,‘文革’的时候拆掉了,寺里的和尚都还俗了。山顶上还有个龙渊泉,不过早就不出泉水了,那泉眼周围还残存着几块以前的石碑,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山上看一看。”
  “我会去看的,真是谢谢你了。”
  从邓校长家出来之后,杜撰的心情显得很好,他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师宿舍楼,站在学校操场朝后面的龙渊山望去。
  “有什么收获吗?”程绫霞问道。
  “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我有一个预感。”杜撰面带微笑地说。
  “哦,什么预感呀?”程绫霞好奇地问。
  “站在那山上远眺,风景一定不错。”杜撰笑着答道。
  龙渊山已经被当地农民开发成了果园,整座山种满了橘子树。杜撰带着程绫霞,顺着一条石板路爬上山去。
  “你看这条路,”杜撰指了指脚下,说,“这些石板看起来颇有些年月了,说不定当年这条路就是直通向龙渊寺山门的。”
  程绫霞停下来仔细看了看石板,说:“你说的有道理,这么说来,当初那些和尚就是在这条路上看到所谓火龙升天的异象的?”
  “应该是这样,”杜撰点点头,又扭头看了看山下,说,“站在龙渊山的山顶能一览后里小学的全貌,以此想来,当年也一定能看到申家大院的样子吧。”
  “可惜龙渊寺已经不在了。”程绫霞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啊,非常可惜。”杜撰认同地说道。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信步朝山顶走去,龙渊山并不高,所以中途不用休息,两人一口气便爬到了山顶。山顶的平地上也种满了橘子树,杜撰一个人走在前面,程绫霞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当年的龙渊寺应该就建在这块平地上吧?”程绫霞从背包里掏出相机,问道。
  杜撰搔搔头,感慨地说:“是啊,现在已经全部变成果园了,我想龙渊泉应该还在后面吧。”
  两人又朝前走了十多分钟,已经走到小路的尽头了。这时杜撰好像发现了什么,转身朝路边的草丛中走去。
  “你在找什么啊?”
  “应该就在这附近吧……哇——”
  就在杜撰喃喃自语四下张望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紧接着伴随一声惨叫,整个人便扑倒在地上。
  “啊,你怎么了?”程绫霞连忙上前,紧张地问道。
  “嗯……”杜撰狼狈地支起身子,说,“地上有个坑,没留神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程绫霞用力将杜撰扶了起来。
  “没事……”杜撰拍拍沾在身上的泥巴,又揉了揉大腿,一脸痛苦的表情,“脚似乎崴了一下。”
  “那你坐着休息一下吧。”程绫霞找了一块大石头,扶着杜撰坐下。
  “这个应该就是龙渊泉了吧。”杜撰指了指绊了他一跤的大坑,说。
  “是吗?”程绫霞这才注意到乱草丛中露出一截条石,她上前拨开杂草,发现草丛中藏着一个大坑,坑底覆盖着一层泥土,上面也长着草,所以不容易被发现。仔细一看,坑底的泥土并不厚,隐约可以看到覆在土下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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