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花的约定

凌晨三点钟，惠安的上空略过一条红色的光晕。一个闪烁的光点在飞快地移动着，最后消失在天边的尽头，天际那头响起了轰隆隆的气鸣声。不多会儿的功夫一架从英国飞来的航班降落到了地面。
    小满陪同着文怡从接机口走了出来。这时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里下来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见到两人后，他殷切地走上前去拎行李箱。
    “妈，你累了吧！快上车！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饭菜，咱先回家再说。”
    “还是你想的周到啊儿子！小满走吧！”
    一路上文怡并只字未提，舟车劳顿的飞行，让她身心疲惫，于是靠着小满就睡着了。
    四十分钟的车程已经开到了文默宇的公寓。
    “董事长，我们到了！您醒醒！”小满唯恐过大的声响吵到她，便细声细语地说着。
    文怡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现天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只是半空中还挂着一轮弦月孤单的在那。
    洗漱过后，文怡语重心长地把文默宇和秘书小满叫了过来。
    “默宇，妈妈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已经查到了妈！你说的那个地址我去打听过了，旧房子早都拆了，他们现在住在附近的松原小区。”
    站在一旁的小满问道：“董事长，您的意思是现在就去吗？”
    “等天亮了后，咱们就去！可能要辛苦一下你了小满！”
    “哪里的话啊！不辛苦，跟着您干，我心里乐意。要不是当初您在餐厅帮我，我到现在还给那些老外刷盘子呢！”
    “那你先去休息下，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好的，董事长！那您也休息吧！”
    “嗯，你去吧！哦，对了默宇！你公司要是忙的话就不用陪妈了，你忙你的，有小满陪我就行了。”
    “妈，我还真是不好意思，确实有点忙！不能陪您去了，如果找到妹妹，一定要通知我！我来安排。”
    “好，你去忙吧！妈这会儿想一个人待着。”
    嘱咐完一切，文怡靠在沙发上回忆起了以前的往事。想到当时被迫抛弃自己的骨肉，心如刀割般地疼，眼眶里涌满了心酸。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本厚厚的日记，里面记录着岁月的点点滴滴。翻过几页后，中间夹着的一张黑白照片从缝里掉了出来。照片上有个女人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女婴，而这个女人就是文怡，那个女婴就是立春。
    文怡出发前刻意将照片塞在了外套的口袋里，以便确认孩子的身份。
    吃完了早饭，小满驾着车在门口静候着。等了几分钟，文怡便急匆匆地上了车。
    “走吧！小满！”
    “好的，董事长！那我们直接去松原小区？”
    “嗯！路线你知道吗？”
    “默宇哥给我说了！”
    “我们走吧！”
    驱车一个小时到了松原路，一种过往的怀旧画面历历在目。
    “小满，把车停路边，我们走过去！”
    “知道了，董事长！”
    文怡下车后，径直走向小区门口。小满紧随其后。
    正要往里面走时，林立春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不巧撞倒了文怡。
    “你这小姑娘这么着急干嘛啊！董事长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满你别把人家孩子吓着了！”
    “您没事儿吧！对不起阿姨，我着急去买酱油，我奶奶做红烧排骨要用！您没摔着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用，不用！不过有件事儿想问下你姑娘！”
    “哦，您问吧！”
    “你知道5号楼2单元怎么走吗？”
    “5号楼啊！您顺着这条路直走，拐弯第一栋就是了。我家也在5号楼，要不是我急着买酱油，肯定带你去！”
    “呵呵，谢谢你啊姑娘！那你去吧！”
    “这姑娘真是有趣儿啊！看着她的样貌估计也有20岁了！如果孩子还活着的话，估摸着也长这么大了！”
    “董事长，您别难过，说不定我们真能找到呢！”
    “希望如此吧！小满我们快走，耽误太长时间了！”
    “5号楼在这儿董事长！找到了！”
    “走，我们上去瞧瞧！”
    “2单元302，就是这家董事长！”
    文怡踌躇了半天，抬起手准备敲门，又放了下来。最后颤抖地叩了三下。门外面清楚地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了过来。迎面开门的是林母。
    “您找谁啊？”
    “您好，老太太！我问下这是林福来的家吗？”
    “是啊！您是？”
    “我想问下您家二十年前是不是收养了一个女婴？”
    林母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话的这个女人，心中满是疑惑。
    “进来说吧！来，进来吧！”
    “董事长你看？”
    文怡对着小满使了使眼色。
    走进了这间不大不小的三居室，文怡环顾一圈后坐了下来。
    林母客气地给两个人倒上了茶水后，林福来闻着声响，从里面走了出来。
    “您二位是？”
    “想必您就是林福来吧！”
    “对，我是！可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错，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是这样的，您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在你家门口放了个篮子？那里面有个孩子！”
    “你是谁啊？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来找她来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平白无故跑来说要找女儿，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大哥，你看看这张照片就知道了！”文怡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黑白照。
    林福来颤巍巍地端详了半天，照片上的女人手里抱着的孩子确实是立春。
    “你说你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我们，突然跑过来说要找女儿。你让我们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门打开后传来了立春的声音。
    “奶奶酱油我买回来了。咦，您不是刚才那个阿姨吗？”
    “是你啊姑娘！你家住这吗？”
    “是啊！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文怡盯着林立春，久久不能平静，她起身走到了立春的身边，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
    “像！真是太像了！”
    “像谁啊？阿姨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呢！爸，这个阿姨你认识吗？”
    “立春，你先进屋去，我跟这个阿姨说几句话！”
    “哦，知道了！”林立春松开手后，回到了自己房间。她鬼头鬼脑地猫着腰，躲在门背后偷听着。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带孩子去英国，毕竟国外的环境要比国内好很多。”
    “这位女士！”
    “叫我文怡就好！”
    “文女士，是这样的！说句良心话啊！你今天过来我也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是，我告诉你立春现在已经成人了，很多事情你也要尊重下她的想法！我从小就给她说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的！你这一出现，让孩子怎么接受？”
    林立春很是疑惑，他们口中的孩子到底是谁呢？
    “我哥？不可能啊！我记得我哥说妈妈死了啊！难道？”她越想觉得疑点越来越多。于是忍不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速度很缓慢，像是脚下拖着沉重的脚镣在艰难地行进着。
    “爸，她到底是谁啊！你快告诉我？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立春，是这样的你听爸给你说啊！她，她，她是……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不是吧！阿姨你怎么可能是我妈呢！我亲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你不是我亲妈！你不是！”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
    文怡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愧疚，一把抱住了林立春。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女儿啊！我妈妈不会这么冷酷无情的！”
    “孩子，我是你妈啊！你的左肩膀后面有个黄豆那么大的红色胎记！我记得很清楚！”
    立春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肩膀，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恐惧。
    “我现在20岁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也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啊！”
    “是妈妈不好，当时我嫁给你亲生父亲后，他们家是大户人家，说生孩子必须要生两个，而且必须是男孩儿！我头胎生了你哥哥，没想到二胎生下来是你，当时妈妈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们说要不把你扔了，就要赶我出门。我当时真的是很无奈啊女儿！”
    “于是你就抛弃了我！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没有人看到我，我肯定会被冻死，被饿死，甚至被野狗咬死！还好，我活了下来！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死尸了！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没你这样的妈！”
    林立春气愤之下将两人往外推。林母这时跑了过来。
    “立春，你别这样！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妈啊！”
    文怡抽泣着瘫在了地上。
    “董事长，您没事儿吧！”小满蹲下身扶起了她。
    “林先生，看今天的情况我估计立春不会认她妈妈，要不然你再劝劝她！董事长不能受刺激，不然哮喘会发作的！我们先回去，改天我们再来！”
    “谁允许你们来啊？你们快走，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妈！”
    “立春，好了！你别闹了！”
    “我闹？爸，你到底是向着谁啊！这些年你把我养大，却说我无理取闹？你难道也想让那个女人带我走是吗？”
    “不是的，立春！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学校，以后我再也不回来了！我是不会认那个女人当妈的！”
    林立春说完就摔门而去。
    林母心痛地仰天长叹：“真是作孽啊！”
    文怡的出现让林立春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于这样的母亲，她更多的是憎恨，而不是想念。确切的说是思念过度而结下了仇恨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