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满地

第12章


」这才是一等丫头的风范,笑不露齿、坐不摇裙,静动皆宜。
  肤白胜雪,指若春笋般鲜嫩,背靠着软枕的清妍女子斜着身子,半躺半坐的斜倚在铺上三层软被的坐垫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拈着红艳的樱桃,一口含着樱桃一边看书,神情悠闲得宛若在自个家里。
  「小姐,奴婢只是知趣。」笑得含蓄的款冬低头咬断线头,一件绣着蝶恋花的胸衣完成,只不过……
  说是胸衣并不妥当,它是两块布做成的罩子,罩住女子胸前……呃,那两块肉,上头一条带子绕过颈部吊着,后头是系带的,两头一拉紧,细带系于后,前面便托高了。
  她们家小姐说这叫胸罩,又称内衣。
  为了让自己更舒坦,罩衣下方还塞实了棉花,代替一种叫钢圈的东西,托在两块肉下头,使胸型更丰腴,更有看头。
  「听听,多会说话,知情识趣,同样是小姐我的丫头,怎么差那么多。」她俩是差不多时期买进,前后差不了几日,可是两个人的情绪南辕北辙,一个喜静,一个好动。
  「小姐,你干么拿我和款冬姊比……」一听到小姐的嫌弃,春芽急得快哭了,一张脸胀成紫红色。
  「春芽,别把小姐的话当真,她开玩笑,逗你的。」一杯香气四溢的碧螺春往前一递,红泥小火炉上还炖着药膳。
  党参红枣鸡,补血的。
  「夏笙姊,你真好。」春芽抽着鼻子,一脸感动。
  年长她两岁的夏笙笑着摸摸她的头,以示鼓舞。
  和她们家小姐在一起要有非凡的定力,小姐那脑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随时会蹦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玩意儿,要被磨久了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理,小姐永远有新鲜事考验她们的耐性,她是被奴役已久的过来人。
  「她好我不好?」当她的面搞小团体,太不应该了。
  春芽打了个激灵,谄媚地替小姐将茶吹凉。「小姐更好,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景仰你、爱戴你,当你是心目中的佛塔,佛光普照,拯救万民,你是活菩萨。」
  「咕,把这个嘴上抹蜜的家伙拉开,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呀!啧,全是她惹的。」
  她抬起纤纤玉腿,作势要踢人。
  噗吓的笑声一声连着一声,不知是谁的手伸出,将宝里宝气的春芽拉到一旁,那一脚踹了个空。
  【第六章 不着痕迹探心意】
  马车上坐了一主四婢,四个婢女分别是擅膳的夏笙、懂医术的秋岚、精女红、刺繍的款冬,以及擅于打探内宅私密事,和谁都合得来的小探子春芽,春夏秋冬四季全到齐了。
  一个主子有这四个奴婢,那真是走遍天下无敌手,如鱼得水般快活,无论身在何处都有得力的下人服侍。
  蓦地,马车骤地停下。
  「陈四,你尿急了吗?」
  车夫陈仲达,排行老四,人称陈四爷,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刀手,擅使双刀,精拳脚功夫。
  马车前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小姐,有人挡路。」
  小姐很是不耐的翻白眼,「你是今天才出来混的吗?如果有人找麻烦就撞过去,你还怕撞不死人。」
  「有三匹马。」三匹都是好马。
  「那又怎样,你敢说你没吃过马肉?」他是皮痒了不成,看见人家的马儿就软了腿?
  「是熟人。」而且很熟。
  「熟人?」
  就在不解之际,车外传来清朗的男子低哑的声音——
  「车上可是苏家二小姐苏小小?」
  一双灵慧的水眸闪着轻笑,胭脂红朱唇微勾。「不是。」
  「你不是小小?」来者满是疑惑。
  「本小姐姓苏名轻怜,阁下认错人了。」哪来的苏小小,那是陈年的老酱油,过时不卖。
  「咦!真不是小小?」这辆马车明明眼熟得很,连车夫都是几年前见过的那一位……等等,不对,他记得小小是乳名,她有个很柔美的本名,似乎叫……轻怜!
  马上的儿郎翻身下马,大笑着走向马车,他身后跟着的是学过两年拳脚功夫的小厮二条和安盛。
☆、第十四章
  「小小,你怎么连我都捉弄,几年不见更顽皮了。」他连声招呼都不打,自来熟地掀开门帘。
  「谁捉弄你了,我真的不是小小……啊!你是谁?」苏小小……不,苏轻怜大叫一声,将手中的书丢向「登徒子」脸上,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那张错愕的脸很……好笑。
  「你问我是谁?」捉着书,他满脸的慌张。
  「陈四,你是死人不成,还没死就动动你快废掉的手脚,把这头猪给本小姐打下去。」她的马车是人人能攀的吗?回头得用烈酒拭上三回,再放上三天香花袪味。
  陈四闻言,闷声低笑。「小姐,他是齐二少。」
  苏轻怜的表情像吞了一只水蛭般的惊吓,「等一下,你再说一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老眼昏花,你说他是谁?」
  「齐二少,小姐的邻居。」他跟了小姐五年,一双识人无数的老眼还不至于出错,虽然藤少爷的模样有些变化。
  「假的。」她不相信。
  「真的。」可怜的小姐,受惊过度。
  「他……他是那个走起路来全身的肉会抖的齐小胖?」她要去洗眼睛了,问问这世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假包换。」陈四不介意再打击她一次。
  「……很古怪的梦。」这是不可能的事,比天塌下来还离奇,她想她穿回去的机会很大。
  果然天底下无奇不有,时时颠覆人的理解力。
  「小姐,你没有在作梦。」自欺欺人是不好的习惯。
  听出陈四话里的取笑,出了个大糗的苏轻怜很不是滋味的撇嘴。「为什么你认得出是他?」
  难道她一双明眸大眼比他那眼睛还瞎?没道理呀!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蒙上的。
  「因为齐少爷脸颊有道不甚明显的疤痕。」他两眼明锐,能视三里外一片树叶上的细小脉络。
  原来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眼力……
  「哼!没什么了不起,你也就能捉捉耗子、夜里溜达,我只是太意外了……」
  苏轻怜说得有点酸,不甘心还不够沉着应变,被突发事件给乱了阵脚,要做到处变不惊真是不容易。
  「要辨别真身吗?小小。」见在阴影处若隐若现的娇柔身影,齐正藤心中万马奔腾,狂喜不已。
  「停,你给我停在原处。」马车内发出娇喝。
  「小小,你不会真不认我吧?我可是在官道上等候已久了。」他现在能把假话说得流利,让人听不出破绽,事实上他才刚到而已,快马狂驰,马儿的呼哧声依旧,犹在喘息中。
  「你不是说要辨认辨认吗?你不站在日头底下我哪看得清楚,我认识的齐小胖并非长成这副难民样。」苏轻怜刁难的左顾右盼,一口茶、一口红枣桂仁糕的端详再三。
  遇到她耍起小性子,黑发如墨的齐正藤只好认命地由她摆布,深邃的眼眸噙着一抹宠溺。
  须臾后——
  「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你爹不给你饭吃吗?」要不是她很清楚他面颊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她真的不敢认他。
  「上回你见我时我已痩了一圈,只是适逢大雪天寒,袄子穿得厚实些,你才没发现我瘦了。」这些年他一直持续不断的练武强身,早把一身痴肥练得精壮,骨肉均匀。
  苏轻怜的脑子有些混乱,她还是没办法把记忆中的小胖子和眼前秀雅飘逸的修长男人融和,他变了好多,多到她以为不是同一人。「我头晕,让我抹下驱风油。」
  淡淡的茉莉香气飘来,乳白色的膏状物出现在秋岚手中,她指尖轻沾米粒大小的膏状物,轻抹苏轻怜额头两侧。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她笑靥如花的露出一张莹白小脸,朝不远处的齐正藤招手,水葱般的小手跟白玉一样晶莹。
  「你变得比以前好看了,我终于看到你有一双好眼睛了。」深邃幽远,带了点明媚春光,满天的星辰跑到他眼里闪烁。
  没人不希望听到赞美,闻言齐正藤拉开上下两片嘴皮子,一口白牙亮得刺眼。
  「哈哈,小小你……你居然认不出正藤,他是变瘦了,但也没差到哪里,你怎么眼
  拙了,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会看差了,你这双眼睛该用明月泉洗洗了。」
  明月泉位于岐阳山下的明月洞口内,水质甘醇而带有一股甜味,早先被路过的苏轻怜发现,她用极少的银子买下这座山头,并在泉洞附近盖起山庄,私人土地不许他人随意进出,以维持水质的纯净。
  她的酒坊便是取自明月泉的泉水,如今能酿十几种酒类,悉数供应飘香酒楼所需,用量甚大。
  「大哥,你笑够了没,把牙笑掉了成无齿之徒,妹妹我可是不认你。」笑什么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猴子都会从树上掉下来,她一时失误算什么,瞧他笑得肚皮都在抖动,太过分了。
  「不行,不行,我肚疼,一向伶俐地叫人招架不住的小小也会出错,我大概要笑上三年才停得下来……啊,咳咳!什么东西?」他把什么吞进喉咙里了?
  「哈,天要罚你了,对自己妹妹幸灾乐祸会被雷劈,你出门小心点。」果然有报应。
  苏承文一脸狐疑地看向同桌的两人,他不相信巧合,这两个人的生肖都属狐狸。
  「谁弄我?」
  相当然耳,没人承认,他问也是白问。
  「大哥,老天爷是有眼的,明察秋毫,你瞧现世报来得多快。」她看到那只苍蝇还在挣扎着,被他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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