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个谎言-再一个谎言

第12章


    她心里巴望着这老太太不要露出好奇心问这问那。显然,老妇人对此并非毫不关心。然而比起邻近公寓里发生的案子,她看上去更在乎那只一动不动舒服地待在自己臂弯里的猫,和蔼的眼神一直向着它。
    “小汤姆要住到什么时候?”真智子问道。
    “住到明天。它主人马上旅游回来了。”声音里透着一丝遗憾。
    “那就寂寞了。”
    “是呀。它一天比一天可爱。我倒希望他们能再悠闲地旅行一阵子。”
    “是啊。”真智子得到允许,摸了摸波斯猫的头和背,转身就回公寓了。
    回到家中,她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直盯着放在橱柜上的钟。
    钟的数字盘上描绘着纤巧的花朵图案,那是十二年前一个朋友送的结婚礼物。钟的指针指向九点二十分。
    真智子想着该几点钟出门。不能去得太早了,那会给理砂添乱。
    但看比赛去迟了也不好。
    今天就是我们母女出发的日子,真智子想道。以今天为界限,一切都必须改变。
    为此,如果不尽快收拾那些麻烦事……
    真智子回想起了四天前的晚上,她像现在这样盯着钟。对她来说,那是个噩梦般的夜晚。
    02
    那是星期三。天气始终是眼看就要下雨的样子,但到了晚上还是没下。
    真智子打电话报警大约过了七分钟后,从最近的派出所里跑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然而即便是他们来了,事态也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因为他们给她的命令是“请您等着,不要动”。
    接着又过了几分钟,从辖区警察局来的警察到达了这里。面相冷酷的男人,一脸老谋深算的男人,眼神锐利的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他们都带着警察特有的气息,看上去都让人毫无可乘之机。光是看着他们,真智子就觉得身体失去了几分知觉。她无法作出冷静的判断,惶恐不安。
    “尸体在哪里?”
    一开始被问到的是这个问题。是个什么样的警察问的,真智子已经记不清了。警察们并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解释接下来要干什么。
    “在里面的房间。”真智子回答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男人脱鞋走进了屋子。
    “把这位夫人带到外面去。”
    不知谁这么一说,就有人把真智子带到外面去了。她的后背感觉到了警察们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气息。室内会进行怎样的调查?想到这里,她就莫名地不安起来。
    很快,其中一个人走出屋子,朝真智子走了过来。这是个身形高大、目光锐利的男子。他或许跟自己同年,也可能稍微大一点,她想道。她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
    男子掏出警察手册,告知了姓名。他是练马警察局的刑警,姓加贺,说话声音低沉但洪亮。
    “楠木真智子女士……对吗?”
    “是的。”
    “请你来这里一下。”
    真智子被加贺一直带到了消防楼梯旁边。近旁的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脸。然而一对上警察的目光,马上就缩回去了。
    “请你尽可能详细地说说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加贺说道。
    “那个……从哪儿开始说好呢……”
    “从哪儿开始都行。想到的东西请尽管说出来。”
    真智子点点头,先做了个深呼吸。
    “我下班回来,正打算打开家门的锁,发现它已经开了。我想女儿会不会已经回来了,走进去一看,屋子里就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是……”
    “就是……被乱翻了一气。房间乱成那样,十分反常。”
    “哦。然后呢?”
    “我觉得奇怪,就走进里面的房间。”
    “里面有和式房间和西式房间。你最先进去的是哪一间?”
    “和式房间。进去之后……”
    “发现倒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嗯。”真智子点头道。
    “那之后呢?”
    “我马上就打了电话。打给警察。”
    加贺在手册上记了什么,盯着记下的东西陷入沉默。这是令人不快的沉默。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真智子不安起来,生怕自己说了什么让人起疑心的事情。
    “窗户是什么情况?关着的吗?”
    “我想是关着的。但是记不清了。”
    “这么说,你没有走到窗户近前?”
    “是的。打完电话之后,我就一动不动地待在餐厅里。”
    “你在和式房间里发现尸体后,其他东西都没有用手碰过吗?”
    “是的。”真智子答道。
    “你回来的时候大约几点?”
    “我想是九点半左右。”
    “你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法确认时间的?’
    这个刑警连细枝末节都要问。看着他的嘴角,真智子想起了他刚才说的那句“尽可能详细”。
    “我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下手表。而且打电话报警之后,我也是一直盯着钟看。”
    “那之后有没有电话打过来,或者你有没有给别人打过电话?”
    “没有。”
    加贺点点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表。真智子也跟着把目光落在了戴在左手的表上,十点刚过。
    “你先生呢?”
    真智子轻轻摇了一下头:“已经离婚了,五年前。”
    “哦。”加贺轻轻吸了口气,“现在还和他联系吗?”
    “能联系上,但基本不怎么联系。那边倒是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他是想听听女儿的声音。”
    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真智子心想。
    “你有女儿吗?那其他孩子呢?”
    “只有一个女儿。”
    “叫什么?”
    “理砂。料理的理,砂石的砂。”她说道。
    “多大了?”
    “十一岁。”
    “现在好像不在。去补习班了吗?”
    “不,我送她参加了一个体育俱乐部。她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她又看了一下手表。女儿的训练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半。
    “这么晚?她在学什么特殊的体育项目吗?”
    “体操。”
    “体操?是器械体操吗?”
    “是的。”
    “哦?这可……”
    加贺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没能想出什么。真智子一说她女儿在学器械体操,一般人都会有这种反应。
    “这么说来,是你一个人在抚养女儿了?”
    “正是这样。”
    “不容易啊。嗯,你的工作是什么?”
    “在附近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还有每周三次在舞蹈学校教课。今天就是教课的日子,所以回来晚了。”
    “每周哪三天?”
    “周一、周三、周五这三天。”
    加贺点点头,在手册上记下。
    “嗯,那么——”加贺抬起脸,拇指指向身后,即真智子的家,说道,“这位叫毛利周介的先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忽然冒出毛利的名字,真智子吓得睁大了眼睛。
    “我们从他的驾照得知了他的身份。”加贺说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他的名片上,我们也知道了他在哪儿工作。应该是负责一家商场的店外销售吧?”接着加贺再次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还是你不认识他?”
    “不,我跟他很熟。确切地说——”她想用唾液润润嗓子,口中却干巴巴的。无奈她只好这样接着说道,“我跟他关系很亲密。”
    “也就是说,你和他正在交往?”
    “是的。”她回答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半年前吧。”
    “他经常来你家吗?”
    “是的。时不时就来。”
    “今天也是他说好了要来的吗?”
    “不,我没听他说过。一般他都会预先约好再来,但也有不少时候会忽然出现。”
    “这样啊。”
    或许加贺想从真智子的表情上读到些什么,直勾勾地盯着真智子的眼睛。她耐受不住他的目光,视线投向下方,忽然想道: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看来应该是个失去了心上人的女人。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流泪?或者应该陷入一种半疯狂的状态?然而她都没能做到。她做不出这种表演。
    “你们订婚了吗?”
    “没,这种事……”
    实际上,真智子从没想过要和毛利周介结婚。
    “你把屋子的钥匙交给了毛利先生吗?”
    “是的。”
    “你女儿也有钥匙吧?”
    “嗯。”
    “还有其他有钥匙的人吗?”
    “没有了。”
    “租房时,一般房客只能从房主那里拿到两把钥匙。你是又配了一把钥匙吗?”
    “给他的那把钥匙是大约三个月前配的。”
    “还记得配钥匙的那家店吗?”
    “记得,就是附近的配锁店。我的通信录上记着那里的电话号码。”
    “稍后请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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