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炊烟

第30章


梅朔紧紧地扣着他,只怕一松手,就会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相思梦。她微微低下头,唇印在他发迹,久久没有离开,直到怀中的人发出一声类似于喘不过气的嘤咛。
她终于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双手,抓着他的双肩看着他,林绰眼里雾蒙蒙的,泪珠打着转,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阿朔。”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眼里满布着血丝,眼眶有些凹陷,面色暗黄发青,头发纠结在一起,压根就没有打理过。她伸手按住了他的手,留在自己脸颊上,“小绰儿。”
“嗯。”
“小绰儿。”
“嗯,怎么了?”
“就是想叫叫你。”她摩挲着他的手背,终于勾起了这些日子的第一个笑容,“你怎么会过来?”
她真的连做梦都没有想过,会在梅家见到他,她一直在想着他会哭成什么样子,他一个人在西河村里要怎么度过,想得差点发狂。
“我先到镇上找哥哥,后来在那里做饭,然后遇到了那个邱公子,他告诉我你在风城梅家,我就来找你,管家说要当小侍才能带我来梅家,然后我就来了。”他仰着脑袋,话说得急急得,梅朔心疼地轻抱着他,她的小乖,比她以为的要坚强勇敢地多。
“阿朔,你饿吗?”他突然问道。
才发现,自己饿过了头,早就没有了饥饿的感觉,梅朔苦笑着摇头,林绰拉着她的手,拉到桌前,“你肯定还没有吃过。”他就是来送饭的嘛,梅朔坐下,伸手端起碗,“你自己呢?”
他挠了挠头,“我刚刚想找你,没有胃口吃东西。”
“小傻蛋,张嘴。”一筷子白饭伸到嘴边,他张嘴乖乖嚼着,又一筷子菜送进来。“阿朔,你自己怎么不吃?”他含糊不清地问道。
“不想吃。”她已经很长时间不想吃东西了,现在虽然心完全放松了下来,却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为什么?”他咬过她夹过去的腐乳肉,突然惊讶道,“这是什么?好奇怪的味道,不过好香。”
“可能饿太久了。腐乳肉,喜欢就多吃点。”
他突然动静很大地站起身,差点把托盘打翻,“你饿久了?我去给你拿碗汤,还有些清淡的开胃菜。”她肯定是饿伤了,看到这些油腻的肉,自然是更加没有胃口了。
“坐下。”她继续端着饭碗,一筷子饭递过来,“自己先吃完。”
林绰飞快地嚼着,咽下去的赶不上张嘴吞进来的速度,一下子被米饭给呛了,梅朔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背,“怎么了?”
他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她拉过椅子坐到他身边,等他咳嗽完继续喂他。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心里突然间觉得胀得满满的,就算是绝食了这么多天,能这么看着他,她也丝毫不会觉得饿了。
咽下最后一口饭,他抓过托盘,“我现在就去厨房。”
“等等,回来。”
他转过身,双手抓着托盘,梅朔拉过他的身子,“不急。”
“不行,你都饿伤了。”他摇头不肯放下托盘,一定要出去给她拿汤,梅朔看着他倔头倔脑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弯下腰把脸埋在他颈间,喃喃低语,“真好,真好。”这久违的犟嘴脾气,终于又见到了。
梅朔抬起头,“你一会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就当是梅家的小侍,在外面就叫我三少。还有,这些,就说是我吃了,现在还不够,你要拿的饭菜都是我亲点要的。”
他不解地愣愣点头,也没想着问为什么,只是急着要去给她拿吃的,推开房门就出去,梅朔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他什么都不了解,也好。
她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他的事,老大不来见她,她逃了无数次都被人架回来,她只是不停抓着梅平梅继说要回西河。她怕要是让人知道了,以老太婆的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她走到衣橱前面换了衣服,梳理好头发,却还是不见他回来,去厨房的路,应该也差不多了,难道还在重新做饭?
***
“你说什么?”秦默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林绰被他几乎是要把自己吞下去的眼神吓了一跳,又重复了一遍,“三,三少还要吃的。”
秦默看着空空如也的托盘,“这是三少吃的?”
林绰很想照着梅朔地话点头,奈何他实在是不会撒谎,僵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要听妻主的话,鼓足了勇气点了下头。“是,是三少吃的。”
“你怎么会去送饭的?”
“我刚刚走出去,走到一个院子门洞前面,有人把托盘给我让我去送的。”
秦默了然,前天大少把梅平派了出去,结果给三少送饭的差事落到几个小侍头上,三少最近脾气暴戾,弄得那些小侍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肯定是拉了他当替身。
他上下打量了林绰一圈,“把托盘放下,先跟我来。”
林绰有些惶恐地跟着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他现在是在做小侍,难道是因为他吃了阿朔的饭,也是要受罚的吗?
可是阿朔饿了那么久,又没有胃口,厨房明明中午有熬好的骨头高汤,让他送过去不就好了吗?他哀怨地看着秦默的背影,秦默猛地停下,他好不容易刹住了脚步,抬眼看去,却正是他之前经过的那幢什么波楼。
“大少就在琼波楼,你跟我上去见她。”
***
梅家在风城,有四处作坊,一个负责大型的搭楼建筑,两个做各种家具生意,还有一个,做的正是棺木的生意。
梅家的木雕,享誉天下,梅家如今所有生意的当家,正是大少梅期。而这琼波楼,便是她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
小楼有三层,楼梯和普通的阁楼不一样,不是直着上去,而是螺旋型的绕上去,秦默带着他上了顶楼,林绰好奇地从楼梯上方朝下面看去,觉得这楼梯转着圈就像是蜗牛壳上面的纹路。
“大少。”
“怎么了?”
“三少今日用饭了,还嫌少。”
梅期放下了手里的账簿,毛笔也搁在了笔架上,眼神扫过林绰,“他是什么人?”
“今日给三少送饭的小侍。”
“新来的?”
“没错,才招进来的。”
梅期站起了身,走到林绰身前,说是身前,其实还是隔了好远一段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叫什么?”
林绰偷眼看她,发现她和梅朔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浑身冷冷冰冰的,他又低下了头,“林绰。”
没人发现的袖子里,梅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她转过身,“既然三少还要,就再让他送饭去。”
“是。”秦默对梅期的无动于衷有些不解,带着林绰下去,等到两人下去了,书桌后整排的书架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大少。”
“正好,梅平,你刚刚还没来得及说完,继续。”
“三少在西河村,据说三书六聘娶过亲,那个男人,”她顿了顿,“叫做林绰。”
***
一碗骨头浓汤,一碟醋溜黄瓜,一碗凉拌豆腐脑,一小碗白饭,厨房掌勺的大娘听说三少肯吃东西了,要开胃的,还特地加了一杯奇怪的水,近乎黑漆漆的深紫色,晃一晃又泛着红色,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端着托盘用最快的速度朝梅朔的院子走去。
梅朔却已经等不及了,她推开房门,刚在走廊上走到一半,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三少,请回。”
“我就去厨房,行吧?”
梅继躬着身,却不回答她,梅朔也知道她不会放人,正要说什么,就见到不远处林绰端着托盘几乎是在小跑过来,让她忍不住担心他要在石桥的台阶上绊倒。
不过他稳稳地跨了上去,梅朔转了身回房,梅继很快地回到院里,守在不甚明显的角落里。
林绰没有看到她,只是推开房门,梅朔接过他手里的托盘,一脚把门踢上,托盘随手扔在桌上,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怎么这么久?”她抱过他的身子,害她以为出了什么事,甚至怀疑是自己做了个无比真实的白日梦。看来,真的是饿久了,脑袋都发晕了。
他仰起脸,“管家带我去见大少。”
梅朔一怔,见她做什么?“她说什么?”
“就说既然你还要,让我再送来。”
“就这样?”为什么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林绰眼睛巴巴地看着桌上,“阿朔,你吃饭好不好?大家都说你绝食好多天了。”
“好。”她揉揉他的脑袋,坐到桌前,拿起汤碗一口喝尽,却发现自己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
“现在好些了吗?”他急切地问道。
她笑着点头,“当然。”白饭一口口开始搭着小菜入口,只觉得还算清爽,还是尝不出一点味道。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林绰正拿着那只杯子,“大娘说这杯水很开胃的,你不喝吗?”
“你喝吧,我先吃饭,喝甜的不好。”
“这是甜的?”他凑到杯沿喝了小小的一口,酸酸甜甜,确实很开胃,“很好喝。”
“那就都喝了。”她很快地把一碗饭吃完,“你等会替我去把秦管家叫来。”
“好。”
***
“三少,你找我?”
秦默孤身走到梅朔房前,门开着,梅朔坐在桌前,一改几日前的颓废,他走了进去,三少不是大少,不用离得那么远,“默叔,我想问你要个人。”
“三少你是要?”
“我想要个贴身的小侍,你不是新招了人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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