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迷踪

第36章


    “这里仅有钱梁一人居住,也就是说,他平日里就在服药?”
    “眼下尚不清楚是何种药物,还是拿些回去,一并交给常仵作查验,方能得出结论。”
    “许能对常仵作确定钱梁死因有所助。”上官紫燕应道,“也希望使得案情早有进展。”
    上官凛赞许地凝视上官紫燕:“紫燕你比从前稳当了很多,亦学会细心观察了。”
    “青翊曾说,查案要处处细留心,才能……”
    上官紫燕说到此忽然收住话尾,沉默下来。上官凛轻叹一口气:“紫燕,有些事,并非逃避便可以忘记。”
    “我不懂哥哥何意,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上官紫燕微微一笑,先向门口跑去。
    上官凛露出无奈的神情,他知道上官紫燕一直在竭力避开青翊不谈,仿佛这般便可抹去他曾存在过的事实。但在上官紫燕心中,感情既已生根萌芽,是否真能就此消除?住进了一个人的心,怎还能恢复如初?
    常仵作忙碌了一天,至第二日,才带着所有查验结果赶到上官凛处。与常仵作一同踏进门的,还有一位令人意想不到之客。上官紫燕见那身着麻色衣衫的俊朗男子,展露一抹开怀的笑颜,忙快步迎上前去。
    “白师兄,你怎么来了?”此人正是有段时日未见的白清远。
    常仵作从旁解释道:“我在来此的路上,正遇这位白公子去往刑部打探上官大人住所,一问之下,原来是紫燕姑娘的师兄,便带他前来了。”
    白清远清朗一笑,多日前留下的阴霾,似乎在他脸上淡去了许多,眼角眉梢的哀戚之色,随着时间亦慢慢融化。他答道:“疫病最近已得到控制,不再横行,庄内事务略清闲下来,我安顿好一切,自然是先来看你们在京中过得可好。”
    “无非是整日忙碌查案罢了。”上官紫燕拉白清远在桌边坐下。
    “京城之大,怕是案子多得查不完。”
    “可不是,哥哥前些天还染风寒病了一场,那时若是师兄你在便好了。”
    白清远闻言,转向上官凛关切地问道:“上官大哥病了?现下身体可还好?”
    “皆已痊愈。”上官凛点点头,“清远你又如何?”
    白清远敛了笑意,神情中依旧忍不住流露出几分苦涩:“虽然身边少了些人,寂寞不少,但不管什么样的日子,都总要去习惯,时间一久,便渐渐不再去想了。”一旁的上官紫燕闻言,沉默着似是若有所感。
    “你能放得下甚好。”上官凛看看一直站在原地的常仵作,又向白清远道,“今日我们还有些案情需要商谈,清远你且稍坐片刻,一会儿办完公务,我定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你一番。”
    “上官大哥先忙正事要紧。”
    “常仵作,将查验结果呈上来。”
    闻听上官凛唤到自己,常仵作上前几步,把记录交与上官凛问:“不知大人打算从何处先听起?”
    “就从钱梁之死说明便是。”
    “经属下对钱梁尸首查验,此人应是死于哮喘之症。”
    “哮喘?”上官紫燕疑惑道,“这病症会死得那般突然?”
    “哮喘又称喘鸣,喘以气息言,哮以声响名。哮喘一症,大多病在肺,以邪实为主,久病及肾,正气不足,反复发作,病程较长,常出现肺、脾、肾三脏俱虚之现象,新病多邪实,宿疾多正虚,属下见死者脾肺之状,恐患病久矣。”
    “紫燕,你们所说之人,可知死时是何症状?”问话的人乃白清远。
    上官紫燕想了想才答:“当日我们皆在场,那钱梁死前好似甚为痛苦,气息紊乱粗重,紧抓胸口不放,面色胀紫,发病不多时便断了气。”
    白清远追问:“可有听到他喉咙中发出闷响?”
    紫燕点头道:“确实如此,师兄如何得知?”
    “那便是了,《金匮要略》所载,咳而上气,喉中水鸣声。”白清远进而解释,“哮病之因,痰饮留伏,结成窠臼,潜伏于内,偶有七情之犯,饮食之伤,或外有时令之风寒,束其肌表,七情之气,伤于五脏,亦能为喘。如你所说,综合方才常仵作结论,此人定死于哮喘之症,不会错。”
    “这位白公子所言甚是,听公子姓氏,又熟读医书,加之曾提及山庄,敢问可是出自名医山庄?”常仵作忙问。
    不待白清远回答,上官紫燕已迫不及待道:“白师兄正是名医山庄的当家人白清远,常仵作,你也听闻过名医山庄?”
    常仵作当下向白清远深深一礼,恭敬道:“失敬了,名医山庄名满天下,行医者更是无人不知,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都是大家看得起白家,所给的赞誉罢了,不足挂齿。”白清远谦逊地摆手,“倒是我贸然插话,打断了常仵作,还请继续。”
    常仵作的话题重又回到钱梁一事:“哮喘一症,多成宿疾,天阴欲雨缠绵,前几天京城连日阴雨连绵,若不按时服药,表出行痰,很容易聚而成疾,致使脾失健运,痰浊内生,上干于肺,壅塞气道,诱发哮喘。”
    “常仵作你的意思是说,钱梁并未服药?”上官凛询问。
    “不然。”常仵作摇摇头,“大人您带回的药渣,经属下查验,内含砒石等物,正是医治哮喘之药方,可剖开死者胃部,却未见用药痕迹,只有些滋补汤剂,至少死亡前三天左右不曾服过此药。”
    上官凛沉声道:“也就是说,钱梁明知自己有哮喘宿疾,亦一直用药,唯有我们去前三日偏停了药。”
    “那应是有何原因才是。”上官紫燕也显得疑惑重重,“可只停药三日,便会如此致命?怎偏巧就死于我们去时?”
    白清远缓缓补充:“诱发哮喘,除常仵作所提阴雨之故,还可能因惊暴触心肺,惊则气乱,气虚急喘,加之未服药,几种病因交融,突发病而亡也不足为奇。紫燕你们前去,定是为问案,他一时心中惊怕紧张,恐也是原因其一。”
    “当日我们正询问扇佩之事,看来这钱梁果然有问题。”
    “另外,大人你们取回瓷枕,上面血迹可确定乃是陈万良所有,右下角大小亦与陈万良尸首头部伤口相吻合。”
    上官凛颔首:“如此说来,在钱梁家中发现的瓷枕,便是打死陈万良之凶器。”
    “是钱梁杀了陈万良?他为何要这样做?若说求财,钱梁家中搜出金银甚多,且陈万良随身又能带多少钱财?钱梁是在何处杀了陈万良?”上官紫燕质疑,“而且,我始终觉得,钱梁之死,未免有些巧合。”
    上官凛沉吟道:“紫燕你所言有理,在诸多疑点尚未完全查清前,我们不可就此草率结案,我已差何捕头再去调查与钱梁相关之人,看能否有所收获。”
    案情的分析暂且搁置下来。常仵作离开后,几人商议让白清远先行安顿在客房歇息,待到用膳时,一起上街逛上一逛。
    说是带白清远上街,其实常入京城的白清远,远比上官凛兄妹更熟悉京中的一切。三人转出住所,在白清远的引领下,决定前往酒楼用午膳。在一家香烛店门口,眼尖的上官紫燕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琳琅姐姐!”
    琳琅闻声一怔停下脚步,展露出娇美的笑颜。她缓步走出香烛店门,手中还挽着一个竹篮,篮上覆着一层黑色麻布。走至几人面前,微微一礼道:“紫燕妹妹。”
    “真巧。”上官紫燕上前亲热地拉着琳琅,指了指身旁的白清远道,“这位是我师兄,白清远,白师兄,这是琳琅姐姐,我们初来京城时,受了她诸多照顾。”
    琳琅与白清远互行了礼,目光又转向上官凛。二人对视间,似皆忆及上次在风月楼中上官凛离开前那盈盈一握,不禁赶忙别开视线。
    “上官公子。”
    “嗯。”
    简短问好之后,琳琅和上官凛便都沉默下来,两人间涌动起一丝莫名的微妙气氛。
    上官紫燕在他们之间巡视片刻,仿佛嗅出些许异样,继而意味深长一笑,向琳琅道:“琳琅姐姐,我们现下要前往酒楼用午膳,你也同来吧。”
    琳琅面带难色推辞:“我今日尚要去办些要事,怕是不能答应妹妹之邀了。”
    上官紫燕虽有些遗憾,却也不勉强琳琅,只得不舍地放开她:“好可惜,那琳琅姐姐你先去忙,改日我再去找你玩。”
    琳琅含笑点了点头,同几人道别后,快步离开了。
    紫燕三人又行了不远,便来到京城热闹的酒楼之一——食香楼。不同于京中只款待富贵之人的大酒楼,食香楼将菜色分门别类,价钱亦不一,且颇具特色,自然也就吸引了不同阶层的人前来光顾。此时虽还未至正午,酒楼大堂里的位子却已坐了八九成,天南地北的谈论声交织成一片,显得甚为热闹。
    他们并未去往二层专设的单独厢房,而是随意在大堂一角择一张空桌坐下来。能边吃边聆听京中趣闻八卦,了解新近发生之事,倒也不失惬意。
    “我方才进城,见城门口关卡都已撤销了。”在上官紫燕他们身旁,两名衣着体面的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言道。
    同桌之人将一口酒送下肚:“你这几天没在京城,所以不知道,撤了已有许多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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