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迷踪

第43章


谨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多了些许浓重的鼻音,“我没事,只觉得身体略感不适,许被慎行传染了风寒,别再传给你,我想休息了,你回去吧。”
    “那好,你好生歇息。”
    谨言这样说,上官紫燕也不好强行闯入,只得安慰一句后转身离开。行至院中,她又转头望了望谨言的房间,里面不再见到烛火燃起。这时,谨言旁边,慎行的房门被从内打开,慎行披了件衣裳走出,蹙眉询问道:“我似是听到了响动,发生何事?”
    上官紫燕将谨言的话重复一番,安抚她:“没什么,慎行你也去睡好了,夜寒风凉,莫又病重了。”
    慎行应了一声,回身重又走向自己房内。上官紫燕目光忽而一闪,神情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她的视线在谨言和慎行相邻的两个房间上巡视,总觉有一丝异样,却又难以想出个究竟。她摇了摇头,决定暂且继续观察,明日再找青翊一起讨论。
    未及上官紫燕找到青翊,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太监小山子火烧眉毛一样匆匆跑来,说是来了人告知,浣衣局的人今早在常打水的井里,发现了谨言的尸首,问青翊是否需要过去看看。青翊顿感意外,忙叫上上官紫燕一同来到离浣衣局不远的井旁。
    旁边已围了几名宫婢和太监,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前。见青翊到来,众人行礼后自动让开,青翊与上官紫燕一眼便望见躺于地上的尸首。谨言双目圆睁微凸,面色紫黑,但露在外的手和脖颈却是抽离了血色的惨白,且被水浸过之后,已开始肿胀,更与脸上颜色呈现出鲜明对照。她身上依旧穿着昨晚的衣衫,赤足,鞋则被单独捞出,孤零零地扔在一边。她长发宫髻未散,可发丝间和衣服上滴出的水已在周围沁出了一片水渍。
    “三皇子,您看是不是赶紧将尸首抬往殓房去?”一名太监上前问。宫中有专门停放和处理宫人尸首的殓房,一般若死了宫人,大都不细问因由,直接送去,择时候草草掩埋。
    青翊摆摆手:“不急,将浣衣局主事给我唤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婢从人群中走出,恭敬地行礼道:“三皇子。”
    “听说是你浣衣局之人发现的尸首?为何人?”
    “乃是宫婢柳儿。”主事答罢,向人群中一指,一个站在前面的年轻宫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忍不住颤抖。
    “柳儿,你无须害怕,我只有几个问题,起来答话。”
    柳儿谢过青翊站起身,仍旧不敢抬头。青翊沉声问道:“你怎知井中有人?”
    “回三皇子,今早轮到奴婢当值,负责打水,奴婢一早到井旁扔下水桶,却感到被何物阻住,再向上使劲拉,竟隐约见一人手臂,奴婢忙叫了人来,打捞出之后才知是谨言。”柳儿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哽咽,看来是受惊不小。
    “你初见井内有人时,可确定她是否已死?”
    “奴婢叫了几声,都不见有反应。”
    “你们将尸首捞出时,头与脚何者在上?”
    “奴婢记得是头下脚上。”柳儿如实回答。
    青翊想了想,又继续追问:“你打水前,可见井水与平日相比,有何不同?”
    柳儿摇了摇头,复又不确定道:“似是比平常多了些水沫,许是奴婢多心了。”
    询问罢柳儿,青翊踱步到尸首前蹲下身,反复翻看片刻,又将尸首侧覆卧,再次仔细观察,这才挥手命人上前,抬走了谨言尸首,并叮嘱,暂将尸首放置于殓房,没有他的命令,不可掩埋。
    返回翊祥宫的路上,上官紫燕一直显得疑惑不已:“昨晚我明明看守了一夜,谨言是何时出宫去,还落入井中的?”
    “谨言并非落井,而是被杀之后,丢入井内。”
    青翊的话让上官紫燕一怔:“为何如此笃定?你可是查验到什么端倪?”
    “凡自投井,被人推入井,失足落井的尸首,大同小异,皆是头目有被砖石磕擦痕,指甲、毛发中有沙泥,肚子胀,使尸体侧覆卧,便口内水出。但谨言尸首侧卧后,口中并无水流出,可见腹胀也非涨水所致,乃为死后入水。”青翊面色微沉又补充,“且大凡有缘故入井,须脚直下,如头在下,怕是被人赶逼,或他人推送入井。”
    “你方才询问柳儿,莫非觉得她可疑?”
    “不,柳儿并未说谎,凡井内有人,其井内自然先有水沫,以此为验,她与谨言之死无干系。”
    上官紫燕了然地点了点头:“那谨言究竟是如何而死?”
    “应是被闷致死,如是被人用东西压塞口鼻,出气不得而命绝身死的,眼开睛突,满面血荫赤黑色,腹部干胀,我查看谨言尸首,正符合此种情形。”
    “暂不论谨言是否为你身边泄密之人,怎好端端一个人就死于井中,变作一具冰冷尸首了呢,昨晚我们尚且一同吃过晚膳。”上官紫燕一叹,心下不免有些感慨。
    “这便是宫中,一条生命消逝,不过眨眼之间,且不会有人深究。”
    “难怪哥哥、师兄和你,皆言宫内险恶。”
    青翊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凝视上官紫燕,抬手温柔地抚过她面颊,语带坚定道:“小燕子,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保护你。”
    两人回到翊祥宫,太监小山子早已候在门口,禀告道钱思仁大人来访。青翊一直肃然沉重的面容之上,这才稍显露出一抹笑容。他向上官紫燕道:“我同你引见一个人。”说罢,便加快了脚步往殿内走去。
    上官紫燕顿觉有些好奇,自入宫以来,青翊思虑颇多,鲜少见他展现这般轻松愉悦的神情,想必与来人交情极深。她跟在青翊身后步入殿内,见里面坐着一位与青翊年纪相仿的男子,一身紫色锦衣,衬出他剑眉星目,硬朗挺拔。在他不远处,则有一名黑衣人垂首而立。
    “思仁,你来了。”青翊同那人打招呼,又转向黑衣人道,“暗影也在。”
    “主人。”被唤作暗影之人跪地行礼。
    “快起来,如今你保护我的任务已完成,你真正主人亦在此,不必这般。”
    “唉,你堂堂三皇子,岂不比我来得更加尊贵?”钱思仁半开玩笑开口。
    青翊掀袍在他对面坐下:“你又拿我说笑了,你我之间,还需谈何身份?”
    这时,上官紫燕正端了茶奉上。钱思仁打量上官紫燕片刻,含笑问道:“这便是你殿中私藏之佳人?上次匆匆让我帮你找套宫装,还弄得颇为神秘。”
    “这不就为你介绍了。”青翊拉上官紫燕坐在身边,“小燕子,你可还记得我曾提及,宫中有一可信任之人?来认识一下钱思仁,宫内锦衣卫统领,也是我儿时伴读,自小一同长大。”
    “钱大人。”上官紫燕礼貌唤道。
    钱思仁摆摆手:“青翊没同你说过吗,和我大可不必如此拘礼。其实我从暗影那里,也对紫燕姑娘你之事,闻听了一二。”
    上官紫燕疑惑地望向一旁的黑衣人,青翊为她解释道:“暗影是思仁培养的影子护卫之一,便是他到封地去给我送信,并暗中保护我回京,思仁帮了我不少忙。”
    “只可惜,我即便人在宫中,却做不得什么。”钱思仁叹息,“甚至眼下,都还未查出太子下落。”
    “这急不得,只要大皇兄还活着,我们便尚有机会。”
    钱思仁关切道:“对了,我来时听说你宫中死了一名宫婢,到底怎么回事?”
    “你可记得谨言?我和紫燕怀疑,她与慎行之中有一人为二皇兄派来,潜入翊祥宫打探情况之人,我们设了计,紫燕刚暗中监视,谁知谨言便送了命。”青翊把昨晚刻意放出风声,自己要有所行动引泄密人上钩一事叙述一番。
    “没想到我选人入你翊祥宫时,还是有所疏忽了。”
    “不能怪你,这等事防不胜防。”
    “听你之意,谨言似乎非正常而亡?”
    青翊点头道:“我观察过尸首,料定她是被闷口鼻,窒息导致死亡。”
    “她既是二皇子派来,有无可能是二皇子知她暴露,杀人灭口?”钱思仁猜测。
    “眼下尚无法定论,我与紫燕调查之事,应无人知晓才对。”
    “青翊,我们去查清谨言死因可好?”上官紫燕忽而问道,“昨晚我便感到,谨言和慎行皆有些许不对劲,若不探得真相,心中难安。”
    “也好,谨言算得上我翊祥宫之人,总不能让她无端枉死。”
    “可在朝中要与二皇子势力抗衡,我们时间亦不多了,可否会额外分了神?”钱思仁面带忧虑。
    “反正最近诸事也无太大进展,如谨言是二皇兄的人,说不定追查下去会有意外收获。”
    钱思仁仿佛也觉得青翊所言有理,转而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青翊略一思索,“昨日晚膳时,我还见过谨言,小燕子,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何时?”
    “若说真正见到她本人,亦是在同吃晚饭时。”上官紫燕回忆,“那之后我曾与在房中踱步的她对过话,但只是隔门交谈,谨言像是染了风寒,说想早些睡下,之后便未有过动静。”
    “看来谨言是死于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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