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迷踪

第50章


他关押相关人等之处,几年都未曾被人发觉,何以这样简单便让他们寻到?
    “因为追踪粉。”上官紫燕之言为他解惑,她边说边摊开手掌,依稀可见点点莹绿,在暗夜中显得夺目而明亮,“我诱你出手掳我去,不仅为确认你乃假扮钱思仁,青翊已料到,你为隐蔽,定不会让太多人知你囚人处,且为方便亲自监督,想必会将我与先前所关之人暂押到一个地方,许能借此探得太子下落,所以在书信中同白师兄约定好计策,故意使你看到我二人争执。我要离了青翊身边,一人出宫,对你而言自是好机会,你欲拿我胁迫青翊,必然会想办法下手,我将追踪粉藏于袖中,你引我走向小路时,已戳破袋子,这样即便昏迷,亦能留下痕迹。白师兄则调派预先准备好的人手,天黑后趁你入宫,在街巷中搜寻,最终沿着追踪粉找到你府邸中的暗室,不过没承想,除太子之外,还救出了暗影与真正的钱大人。”
    “追踪粉?”假钱思仁若有所悟,“难怪你坚持要白天出宫,若是夜晚,我不会未曾察觉。”
    “我猜测你必定会入宫来找我,告知小燕子被劫一事,因此方才故意拖延住你,让白公子他们有足够时间前去救人。”
    上官紫燕扬手指着假钱思仁,怒斥道:“我们都已听说了,你本是钱大人手下一跟随多年的近卫,于一年前趁他不备下药将他迷倒囚禁,自己取而代之,又与二皇子南玄礼合谋,加害皇上,关押太子。暗影乃钱大人一手培养,时日久了便对你生疑,你定是听我上次提到,暗影在你屋外查看,知他在关注于你,索性把他也打伤关了起来,不管你是何人,皆死罪难逃!”
    “我潜伏在钱思仁身边,隐姓埋名甘愿做一个兵卒这么多年,仔细观察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杀掉老皇帝,看你们手足相残,然后借机夺下这江山。”假钱思仁眼中目光冷冽,忽又冷冷补充道,“不,该说是拿回原本就是我皇甫家的东西。”
    “皇甫……你是前朝后人?”青翊惊诧地问。
    假钱思仁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揭去易容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脸庞:“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我名皇甫琦,前朝末世皇帝皇甫律乃是我祖父,是当时身为左将军的你们南家人野心昭昭,逼宫夺权,自己取而代之做了皇帝。我父亲侥幸逃脱,却并无夺回天下之心,一心只想安然度过余生,但我不同,我不仅要报仇,更要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可仅凭你一人之力无法完成,才想到假扮钱思仁,向二皇兄投诚,伺机将杀害谨言、慎行和掳走紫燕之事,嫁祸给二皇兄,挑起我们兄弟互相猜忌相争。”
    皇甫琦并不辩驳,坦然点了点头:“没错,那两个婢女是我所杀。”
    “你究竟为何非要杀害谨言和慎行?”上官紫燕愤然瞪着皇甫琦,“难道就只为她们监视青翊,险些暴露了身份,你便将她二人灭口?”
    “这理由还不足矣?我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影响我全盘计划,她们只是我布下的两枚棋子,注定要做出牺牲。”皇甫琦答得冷漠而不以为然。他的态度让上官紫燕怒意更甚,欲继续与他理论,却被青翊劝阻。
    “小燕子,你同他说再多,他也听不进。”青翊低声安抚道,又转向皇甫琦,“我在查看谨言与慎行房中暗道时,发现两边新旧程度并不一致,有一部分显然为后期修成的,也是你所为?”
    “正是,我从暗影处自然随时知晓你归京日期,遂在那之前寻好谨言、慎行,以她二人宫外家人性命相胁,逼她们乖乖帮我做事。原本翊祥宫内就存在的这暗道,乃是我早勘察好的,然后又挖通另一部分,以便她们出入,为我传送消息。你回宫后最为信任之人便是我,自然不疑有他地住进翊祥宫,使用我安排好的人手。”
    “你简直卑鄙无耻!不仅辜负了青翊对你的信任,还将谨言、慎行推上绝路!”上官紫燕忍不住指责。想到谨言死的当晚慎行欲言又止的挣扎,此时她方明白,慎行心中何等的煎熬。
    皇甫琦闻言,依旧神情自若,挑眉道:“你若也和我一样欲做大事、成大业,便不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语。依我命而行,亦为她们自己的选择。但当你一入宫,南玄翊便将你贴身放于身边,支开了谨言、慎行,我就知晓,他有所怀疑了,于是我生了除去她们之念。那晚谨言说有新消息传予我,我按之前一般,约她在暗道出口不远的老地方相见,她未察觉危险,如约赶来。我在她说完要离开时,从身后掩住口鼻将她闷死,并抛入井中。本想造成意外身亡或投井假象,谁知她为避开你们耳目,与慎行演了那样一出多余戏码,反让你们确信,她是被杀而亡。”
    “所以你第二日特意来到翊祥宫,一则探听我寻到的线索和要采取行动的消息是否属实,二则观察我们对谨言之死一事的态度。”青翊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在听闻小燕子叙述前晚谨言、慎行举止,而我又通过验看尸首,确认了谨言真正死因后,你杀慎行也就迫在眉睫了,且还想到要嫁祸给二皇兄。”
    “先怀疑南玄礼之人,是你们自己,且他祸从口出,非要说了宫婢之死有一就有二那番话,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从南玄礼处取得那金锁并非难事,我趁夜从暗道潜入,杀了慎行,并故意布置成个拙劣的自杀场面,将南玄礼金锁丢于地上,把你们视线进一步引向他。”
    青翊点点头:“不错,带白公子来那日,你专程提到二皇兄未去父皇寝宫,而是为金锁丢失在大发雷霆,想必为的也是加深我们的印象。若没有慎行留下的线索,暗道不被发现,许我们就被你导向了错误的地方。”
    “青翊你是说,慎行告诉了我们线索?”上官紫燕奇怪问,“可她那时分明什么都未说。”
    “小燕子,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是如何查到暗道入口的?”
    上官紫燕低头思索,片刻恍然道:“是花瓶?”
    青翊颔首:“谨言被杀后,慎行定是知晓自己早晚亦难逃一死,可她迫于被要挟,又无法直言说出实情,她死前想告诉我们暗道所在。但她同时想到,若直接在开启暗道的那只花瓶上做标记,恐会被皇甫琦察觉,因此她暗动了另一侧花瓶,希望她最后留下的这细微信息能帮我们接近真相,而我也确实正因此进入暗道,发觉里面新旧不一,才怀疑真正隐于幕后之人并非二皇兄,此人定是知我归京行踪,否则不可能掐算好时间,补修暗道。”
    “那个自作聪明的丫头,我该早些杀了她!”皇甫琦面容浮现一丝戾气。
    “你为一己之私,害了多少无辜生命,怎还敢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上官紫燕为谨言、慎行之死深感惋惜。
    “要成我天下大事,她们能出一份力,应觉荣幸才是。”
    青翊沉声道:“你所做一切,无非是想利用二皇兄野心,借他之力除掉我们其他人,再杀了二皇兄,自己称帝。”
    “那又怎样?你们现在明白,已为时太晚!倭国部众即将抵达城外,只要他们一行动,就凭你们几只小鱼小虾,能抵挡得了?即便你们此时兵符在手,再调兵也已然来不及了!”皇甫琦仰天长笑。
    “若我们毫无防备,又岂会贸然逼你现身?”青翊昂然而立,神色未因他的话而撼动半分,仍是镇定如初,似所有事皆成竹于胸。
    皇甫琦止住了笑,仿佛顷刻明白了什么,倏然问道:“你们调了兵?”
    “我去寻师父,让你所刺,虽是个局,但并不表示我们无人前去通知师父。”白清远开口答,“在我们商议妥当之时,我早已派了名医山庄之人去找师父,向他告知了京内情形,师父怕他亲自入京被你们发现,写下数封信函,让我们秘密转交给他当年几名亲信。那些收到师父授意的将军,暗中布兵在路上拦截了倭国军队,将他们一举歼灭,你大可不必再等候他们到来了。”
    “顺便一提,眼下官兵业已将这翊祥宫和二皇兄处包围,你恐插翅难逃,唯有束手就擒。”青翊直视皇甫琦,目光炯然而坚毅。
    “哼,哈哈哈……”皇甫琦忽然张狂大笑,且声音越来越响亮,似是永无休止,在这冷如寒霜的冬夜中,多了几分凄厉,像是要穿透一片阴霾,直沁人心,让人不禁更生些许凉意,“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自古成王败寇,你们既赢了,我无话可说,但想擒住我,你们办不到!”
    说罢,他飞快从袖中握了短剑在手,在所有人还未反应之时,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
    阴沉了一日的天气,终于缓缓飘下了雪花。纷扬而落的轻柔白雪,沾在倒地的皇甫琦身上,与他胸前涔涔流出的猩红刺目的血迹,形成了鲜明对照。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唯有众人手中的火把犹自发出微弱噼啪声。在火光映照之下,皇甫琦神态安详,唇边尚带着一丝笑意。
    这一幕,映入在场每个人的眼帘,亦深深铭刻在了心里。不会有人忘记,今冬第一场雪落的日子……
    半月之后,太子即位,大赦天下。同时,将二皇子南玄礼贬为庶人,流放边疆。封三皇子南玄翊为安国侯,赐城郊府邸,离宫居住,可自由出入宫中。
    一片风雨,终拨云见日,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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