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梯

  在金属柜的深处，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个装着斯科尔兹内账目传真的文件袋。赖安仔细看着账目，他注意到有钱从一个账户转移到另一个账户，有的账户，上利息增加很快，有成千上万的钱从一个账户上消失，又在另一个账户上出现。
  他把这些传真文件叠好，塞进夹克衫的口袋，关上档案柜的门，放回大衣柜里。他直起身，朝卧室的门口走去，这时，他觉得四肢有些累了。他出了卧室门，走进客厅。
  戈伦，韦斯手持一把左轮手枪，正站在客厅的中央。
  “阿尔伯特，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
  73
  韦斯手中的枪垂在身体的一侧。也许他觉得没有必要动真格的，至少目前还不必如此。
  赖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回答说：“我想要你和我说过的那些文件。”
  “你找到了吗？”
  赖安的右手慢慢移到夹克衫胸前的口袋上。
  “是的。”
  “好。”韦斯说。“这些东西现在对我来说毫无用处。你会去找斯科尔兹内吗？”
  “也许吧。”赖安说着，原本伸到夹克衫胸前口袋的手又移开了。
  “祝你好运。”韦斯说。
  赖安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但是，我的确需要你的一样东西。”韦斯向前走了一步，抬起了枪口，说。
  赖安的脸上明显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他们给了你一只皮包。里面装的什么？”
  “我想你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包在哪里？”
  赖安摇摇头。“不在这里。”
  韦斯笑了起来，手枪对准了赖安的心脏。“这我早就猜到了，阿尔伯特。我并没有问你包不在什么地方。我问的是包在哪里。朋友，现在可不是装疯卖傻的时候啊。”
  “皮包不在这里。”赖安摊开双手。“不在我手边。”
  韦斯向前走了两步，左轮手枪离赖安的胸口只有十几厘米远。他打开保险，扣着扳机。
  “阿尔伯特，我需要得到那只皮包。你觉得那里面值多少钱？就是他们用来盖在箱子上层的金条。我估计值15，000或者16，000美元吧。也许还不止。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阿尔伯特，如果拿不到那个包，我就死定了。我的上级知道了我干的好事。他们会以叛国罪把我抓回去。我没有办法，只有亡命天涯这一条路了。我需要那些金条。我请你设身处地地替我想想，那些金条对我很重要。阿尔伯特，你知道，我是不会放弃那些金条的。现在，你告诉我，皮包放在哪里了。”
  “不，”赖安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韦斯又向前走了一步，手枪对准了赖安的额头。
  “我打赌皮包就放在布斯威尔斯酒店的房间里。我说对了吧？房间里除了包，还有你心爱的姑娘，那个红头发姑娘。如果你逼我的话，我就一枪打死你，然后走到酒店，进入你的房间，从你女朋友手里抢走皮包。你知道，我是不会让她活命的。阿尔伯特，你不要欺人太甚，逼着我动手。”
  赖安朝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了卧室的门。他的左手高举着，右手依然在身体一侧放着。
  “逼你？我可没有这个能力。”他说。“你扣动扳机与否，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该死的，阿尔伯特！”韦斯扣着扳机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因为已经打开了保险，子弹随时可能射出。“你这个该死的……”
  赖安手上的动作极其轻微，韦斯几乎来不及察觉，他手腕内侧被赖安的手推了一下，子弹打飞了，没有射中赖安的脑袋，而是打到了墙上。
  这时，韦斯的腹部先是一热，接着是一阵剧痛。
  韦斯双腿的力量似乎流淌到了地板上。他低头一看，看见了赖安手上的螺丝刀。如果他的脑筋转得更快些，也许会扭转枪口，一枪打爆赖安的脑袋，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觉得螺丝JJ又一次扎进了他的体内，这次的位置抬高了，就在他的胸骨下面。
  韦斯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用手捂着肚子，感到整个腹腔都热乎乎的。这股暖流慢慢向他的大腿上流去。左轮手枪落在他身边的地上，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而且，他也够不到了。他整个人瘫软下来，倒在地上，因为此时他的腿已经撑不住了。
  赖安后退着走到窗户旁，把螺丝刀上的血迹在窗帘上擦干净之后，重新放回口袋中。
  “阿尔伯特。”韦斯弱弱地说。
  赖安正在朝门口走去，听到韦斯喊他，就停了下来。
  “阿尔伯特，给我喊医生。我不想死啊，求你了，阿尔伯特。”
  赖安返身走过来，注意不踩到被鲜血浸泡着的地毯。他在韦斯身边蹲下。
  “你让他们折磨我。”赖安说。“他们折磨我的时候，你袖手旁观。”
  “阿尔伯特。”韦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眼睛后面似乎正经历着一场巨大的风暴，那些想说的话被吹得无影无踪。他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最后，他把脑袋枕在了地毯上。
  赖安在他身上搜寻了一番之后，离开了房间。韦斯平静地注视着赖安做完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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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安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隔壁房间也没有人胆敢走出来看刚才的那一声枪响是怎么回事。赖安走出宾馆，来到圣斯蒂芬绿地公园。刚才的那一声枪响依然在他耳朵里回响。他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只垃圾桶旁，把螺丝刀丢了进去。
  走了几分钟之后，他来到布斯威尔斯酒店外面。他的车停在这里。他上了车，发动了引擎。
  赖安坐在车里，闭上眼睛，让急促的呼吸慢慢放缓。他心里默念着要做的事情，借此整理一下思绪。
  现在，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等到赖安回到布斯威尔斯酒店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西莉亚在房间里等着他。和韦斯住的舒尔本大酒店的房间相比，他们这里看上去拥挤而邋遢，但是，因为西莉亚的存在，这个房间显得很亮堂。阳光照在西莉亚的红发上，她的头上像着了火一样。
  西莉亚修长的身子斜倚在床上。
  “拿到了吗？”她问。
  “全部拿到了。”他脱下夹克，挂在衣橱里。
  “有麻烦吗？”
  “一点也没有。”他说。
  西莉亚抬起手，招呼他到床上来。他在她身边躺下，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搂住她的腰。她抓住他的手，引领着它来到她的胸前。
  “你什么时候退房？”她问。
  “要等到今天下午我和他们见面呢。”他说。“见面结束之后，他们就会把我踢出去啦。”
  西莉亚仰面躺在床上，将赖安的手推到了她的大腿之间。
  “我们最好抓紧时间。”她说。
  赖安经过豪伊的办公室外间时，没有作任何停留，也没有等着秘书通报他的到来，甚至连门也没有敲，就直接进去了。
  豪伊和菲茨帕特里克抬头看着他，局长的脸上满是惊讶，而部长的脸上则带着愤怒。
  “大个子，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豪伊说。“还是你妈妈没教过你怎么敲门？”
  赖安关上门，走过去把文件丢在豪伊的桌上。
  “这是全部的东西？”
  “全部。”赖安说。他丝毫没有因为说谎而感到羞愧。
  “好，坐下。”
  赖安在菲茨帕特里克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豪伊用鹰隼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吧，你有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什么也没有，部长。你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在文件里。”
  豪伊点点头。“我希望我能够对你说，你的这个活儿干得好。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合约也终止了。”
  菲茨帕特里克伸出手，说：“请把车钥匙给我，谢谢。”
  赖安说：“我想我现在还不能交车，谢谢。车上有块玻璃碎了。”
  菲茨帕特里克惊讶地张着嘴。他看看豪伊。
  豪伊说：“大个子，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
  “部长，我不在乎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再也不听命于你了。”
  豪伊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赖安，你给我听好了，你这样下去没有好果子吃，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会把你捏扁的。”
  “部长，两个一模一样的包裹目前分别在两名律师的手里，包裹里有我们几天前在布斯威尔斯酒店谈话的录音。在那次谈话中，你承认说，你允许斯科尔兹内上校在《爱尔兰时报》上刊登广告，请不明身份的人去实施谋杀。这些包裹里还有一封有我亲笔签名的信，我在信中描述了我代表这个部门执行的这个任务是什么样的性质。这些律师已经接到指令，一旦我遭遇不测，或者，在我指定的某个时刻，就会把包裹中的内容透露给报社、爱尔兰国家警察局、美国大使麦特·麦克罗斯基。”
  “你这肮脏的小杂种。”豪伊说。“你会后悔的，记住我的话。”
  赖安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