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雷雨晴

第十二章  伤花（6）
    “这几天，网上有数万人问我，田路遗书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今天，我徐书城在这里对大家说，遗书里说的都是事实。是我让十八岁的田路生了孩子，是我抛弃了她上了大学，是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孩子病死了，是我有了新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徐书城说到这，田路的姑姑冲了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接着另外几个亲属也过来，女的打，男的拉架。
    后面的歌迷骚动起来，男男女女的一大堆冲了过来，高喊着，“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维持治安的保安也朝着徐书城方向聚集而来，来制止歌迷的骚乱。一时间，叫声、喊声、哭声一片。当警察把徐书城解救出来时，他嘴角流着血，脑袋上鼓起两个大包，脸上、胳膊上多处淤青，裤子也被撕开了。
    徐书城被抬上了120急救车，同去的还有脸被挠破的张可心。
    雨晴、诗雅、曹佳、关欣和张可心在医院见到了徐书城。
    “我知道，我不会就这样每天光鲜亮丽地出现在电视里，然后回家和年轻美丽的老婆吃饭。这样的生活太美了，我不配有这样的生活。”徐书城平静地说。
    “当初是田路自己不愿意考大学，是她提出和你离婚的，你不要这样自责。”张可心劝慰着。
    “张可心，你说什么呢！你这是放屁！什么叫‘田路自己不愿意考大学’！什么叫‘是她提出和你离婚的’！你的意思是，田路有今天都是她自找的！”曹佳火冒三丈。
    “老同学，你们千万别吵，否则我又多了一宗罪。”徐书城说。
    “曹佳，别闹，听徐书城怎么说。”雨晴、诗雅和关欣都想知道徐书城和田路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人生真的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徐书城讲起他和田路的故事。
    “在学校篮球赛上，我在抢球时爱上了田路，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也爱上了我。我悄悄地给她写了无数个小纸条，表达我的爱。”
    “那个署名为‘一个爱慕你的人’的纸条是你写的吗？”诗雅问。
    “是，是我写的。我本来打算上大学后再向她表白，可是，高二上学期那场秋季运动会上，那些高喊的‘田路我爱你’的人让我感到了危机，我怕有人抢先向田路表白。于是，在运动会结束后，我马上向她表白了，并且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我们开始偷偷地约会。”
    “怪不得从那次运动会后，田路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干脆不理我们了，原来都是因为你。”曹佳恍然大悟。
    “的确是因为我，我担心你们会阻止她和我来往，就告诉她不要和你们在一起。她很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她都听。高三冬天圣诞节晚上，我们在一起了，就一次。没想到，就这一次，她怀孕了。我父母认为我们刚刚十八岁，太年轻，应该以学业为主，他们建议田路打掉孩子，去上大学。”
    “那你们是什么意见？”雨晴问。
    “我们是真心相爱，田路舍不得孩子，我当时一心想和她在一起，所以我们结婚了，把孩子生了下来。”
    “你爱她，并且有了孩子，那你后来怎么和田路离婚上大学了？”曹佳气愤地问。
    “孩子天天哭，我们都小，根本不会照顾孩子，渐渐地，我开始烦了。再看看张可心他们，都上了大学。你们大一时的寒假，我和张可心他们聚会，大家都在讲校园里的趣事，我可羡慕了。我回家和父母商量想再回高中上学，考大学。我怕田路听到，以为我不要她了，就悄悄地和父母说。我父母对我没上大学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们知道我的想法很高兴。他们让我和田路一起考大学，孩子由他们来带。我妈妈为了我们考大学的事，都准备提前退休了。可是，田路她死活不同意，跟她说了一年也不同意。那时我痛苦极了，没办法，我只有选择了离婚。”
    “你就这样把田路赶回来家，赶回了她那个一贫如洗的，根本养活不了她们母女的家，这就是你干的事。”想到田路穷徒四壁的家，诗雅的心里酸酸的。
    “田路离开我家的时候我父母希望把孩子留下，由我们家抚养。可是，田路坚持带走孩子，还不要我父母给她的钱。”
    “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她和田甜，她才去了乡下奶奶家……”曹佳想说，孩子到乡下才得病不治身亡的，她把话咽了回去，孩子毕竟也是徐书城的孩子。
    “当时我父母给了田路一笔钱，是悄悄给了她的父母。因为她离婚，她母亲生了场大病，用那笔钱给她妈看病了。后来，我父母经常偷偷给她家里钱，无奈，她的家太穷了。”
    “你是嫌田路家穷吗？”曹佳感到血往上涌。
    “曹佳，你不要乱说，听徐书城说。”雨晴说。
    “我也是在孩子出事后才知道她家贫困到那样，田甜也是我的女儿，出来这样的事我很自责，我曾向田路的父母保证，我要上大学，要给田路未来一个好的生活。”
    “田甜的离去让田路近乎崩溃，她肯原谅你吗？”雨晴说。
    “是的，她的确非常恨我，她不肯和我见面。可是，她是爱我的。后来，她到北京来，发挥了她的特长，在歌唱道路上有了发展。我毕业那年，她来学校找我，希望我们正式结婚。”
    “还有这事？后来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一直没有说话的关欣问。
    “因为我，我爱上了古力。古力是我大学同学，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你就这样，再次抛弃了田路！你这个混蛋！混蛋！”曹佳的愤怒终于按捺不住了。
    “曹佳，你瞎说什么，恋爱自由你不知道吗？他们俩已经离婚了，没有什么关系了，爱上同学正常。”张可心说。
    “你的意思是说，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想爱谁就爱谁，想不爱就分开。就是可以随时爱一个人，随时不爱一个人，随时去爱另外一个人。那么，责任呢，责任在哪里？！真爱，真爱在哪里？！这是你的想法？！”曹佳疯了似的眼神看着张可心。
    张可心后退了两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全怪徐书城，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
    “不怪他！不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不怪他怪谁？他不负责任谁负责任对了，他连什么是责任都不知道，让他负责任，真是可笑！”曹佳冷笑着，脸上露出了不屑。
    “曹佳说的对，我和田路的事我要负全部责任。当初我在追求田路的时候就应该负责，可我满心的只有‘占有’。那次上间操时，男生们喊田路的时候，我的心慌乱。我觉得田路仅仅是我的女朋友还不够，她随时可能被被人抢跑，只有把她变成我的女人才安全。于是，我故意在请她吃饭时把她灌醉，故意把她领进宾馆，占有了她。我记得，那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田路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把我当成了白马王子，一心一意地爱着我。她只想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可是，我想上大学，想看外面的世界。尽管她不同意，我还是上了大学。没想到，为此我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失去了我的女儿。”
    “我以为我知道了什么是责任，我以为我会勇敢地承担这个责任。可是，人是自私的，或者说我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当我看到古力的时候，我爱上了她。就这样，我走进了深渊。当田路来找我，要和我和好的时候，我拒绝了。我以为我可以从此抛弃自己的良心，闭上双目活着。老天有眼，我没有得逞！……”徐书城拍打着胸，嚎啕大哭。
    “徐书城，你去死吧！去死吧！”曹佳吼了起来。
    “张可心，你们扶着曹佳先出去，我和徐书城说句话。”雨晴说。
    张可心拉着曹佳离开了，后面跟着诗雅和关欣，“你应该和那个家伙一起上法庭接受审判！”关欣说。
    “徐书城，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雨晴问。
    “我能用什么打算，从电视台辞职了，和古力分手了。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活，对于我来说，死和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或许死比活更好。”徐书城仰起头，叹了口气。
    “徐书城，你的伤只是皮外伤，我看明天就出院吧。你父母也上了年纪，你是家中的独子。田路的弟弟刚上大学，她父亲苍老成那个样子。我看你的路只有一条，活，好好地活，如果你真的懂得了责任。”雨晴说。
    “雷雨晴，我现在还记得你的那篇作文——伤花。真正爱花是养花、护花，而采花是对花的一种摧残。我就是采花大盗，我必须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雨晴，谢谢你。我现在就出院，去做我该做的事。”徐书城和雨晴一起出了病房，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雨晴回到家，看见叶浓晨正在厨房里做饭。
    “你不是还有一个月项目才结束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雨晴惊讶地问。
    “我回国家都没回家，直接上你这里给你做饭，你一定要多吃点。”叶浓晨手里拿着铲子。
    “好的，一定多吃。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提前回国。”
    “我听说了田路的事，特地飞回来看你。”
    雨晴一下子抱住叶浓晨，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