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斯之锁——赫拉迪蒂

新君 2


午夜的茫茫雾气掩盖大地,卡纳克神庙的圣湖水波正在风中不安喧响,幽暗内室里,一只有着鲜红脚爪的鹦鹉,正被黄金链条牢牢缚在笼里。
    大祭司塔阿伸出干枯的手,缓缓抚摸着鸟儿的鲜艳羽毛,鸟儿在他冰冷的手掌下不时发出阵阵不安鸣叫。
    两年前,他万万没想到,死去的法老竟将王位传给了年轻的女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官员和百姓也渐渐对她臣服,乃至于其他国家也开始认可了这个女王。
    “塔阿,我觉得卡纳克神庙名下的财产过多了,所以,我决定适当减除一些。”今天上午,她竟用那种若无其事的口气命令自己,最可恨的是,多数大臣都站在她那一边。当时他强压着怒火,缓缓回答:“陛下,卡纳克神庙所掌握的财产,从您父亲开始就是这样分配的。难道,您想改变您父亲的决定吗?”
    赫拉迪蒂那年轻的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后,随即高傲答道:“父亲是父亲,我是我。现在我觉得卡纳克神庙的财产过多,作为女王,我有权力将它减除,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在她那叫人无法辩驳的话语下,他气得嘴唇都颤抖起来。为了大局着想,他不得不暂时接受了这一决定。
    “另外,塔阿。”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黄金权杖,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叫人不容否定的威严,“我目前还不想结婚,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提出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塔阿不禁再次恨恨地咬紧了嘴唇。
    如今,他担任大祭司的职位已近二十年,除去平级的维西尔外,可以说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大部分在高位呆久了的人一样,开始不自觉的将眼光投向更高的东西——王冠。
    这个火苗一般的欲望迅速燃烧着,不断驱使着欲望的主人为实现它而收敛财富,拉拢官员,甚至是,策划政变。
    可恨的是,身为祭司的他虽然财力雄厚、党羽众多,却没有兵权!
    他也非常清楚,若没有兵权的话,就只能像十四年前那场谋反的火灾一样,落得一个失败的结局!
    当回想起那场火灾时,塔阿的嘴角不由轻轻抽dong了一下。
    因为,那个策划者只有他一人知道,就是上任财政大臣卡哈。
    那一次,卡哈在策划谋反时也来找过自己,希望自己也加入他的计划。出于种种瞻前顾后的考虑,他拒绝了。
    最终,卡哈的手下在王宫四处放火,本想烧死所有的王室成员后封闭底比斯称王,却被闻讯赶来的军队镇压了。失败的卡哈本想趁着混乱之际逃走,却莫名其妙死在了大火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也是那场火灾的牺牲品,却谁也不知道杀死卡哈的人是他塔阿。
    因为,当卡哈失败的消息传来后,他忽然想到,若是让这个人活在世上,那难保他不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在这种心理下,他派出了亲信,要他们将卡哈杀死后再烧焦尸体,最后将尸体扔到王宫里,做出他是被大火烧死的假象来。
    “十四年了,人们都将你当作是那次灾难的不幸牺牲者,而没人知道你谋反的罪名。卡哈,你也许要感谢我才是。”想到这里,塔阿不由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喃喃低语:“不过,要是当初答应了他。也许,埃及的红白色王冠现在已经换了主人……”
    目前,女王登基已近两年,已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开始长大,开始成熟,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她不止一次反驳自己,顶撞自己,甚至在约束自己!从古到今,王室成员的婚姻都由祭司决定,他本想通过婚姻来控制她后再进行政变,却被她一次次委婉或直接的拒绝。
    那么绝对不能等了!再也不能等了!他必须取得有力的军队支持,目前国内的军权都被女王的忠心臣子掌握在手里,那么,只有将目标锁定到国外去。
    一瞬间,各个国家的名字在他脑海里飞快盘旋:巴比伦现在已陷入了四分五裂,亚述也在战争中元气大伤,米坦尼又过于懦弱和摇摆不定,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赫梯……
    当这个国家的名字涌现出来后,一个狞笑不禁使塔阿的嘴唇都弯曲了起来。
    那个位于安纳多利亚高原上的强大国家,是西亚北非大陆上唯一能与埃及旗鼓相当的对手。即使它和埃及有着现在的同盟与将来的联姻,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赫梯的君王也一定会动心。
    不过,自从女王登基后不久,赫梯就陷入了内乱中,现任国王哈鲁瓦杜里的兄弟在聂里卡城谋反,这战争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没有完结。也许忙于处理内乱的父亲不会答应自己的计划,那儿子呢?
    传说中,赫梯那个叫做伊卢延卡的年轻储君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虽是庶出,却才能卓绝,甚至在十七岁的时候,在一次国内战争时就带领不到一千的士兵战胜了三千对手。而且光是他的名字就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蛇,另一个则是龙。那么,不知道他是否同时兼具着蛇的狡猾阴险和龙的威猛有力?
    要使他答应出兵帮助自己的话,那将拿什么许诺给他呢?多年以来,埃及和赫梯一直为叙利亚的南北问题争论不休,那么,如果将叙利亚以南——属于埃及的犹比给他的话。他,会不会答应?也许,还是该立即写封信去探探他的口气……
    想到这里,塔阿不禁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国外如果有赫梯帮助的话,那他就只用操心国内的事了。目前来看,他的手下已经又联系了不少王城与各地的官员,只等着时机成熟后的一声令下,就可以在各地起事。甚至,他们替他将登基用的礼服都做好了。
    等到国内混乱之时,再由国外施以压力,就像两年前库施总督所做的那样,只不过,这次的规模更大而已。
    忽然间,赫拉迪蒂那高傲无比的年轻眼神又一次闪现在他面前。顷刻之间,他那只抚摸鹦鹉的手也猛然用力缩紧。鹦鹉睁大惊恐的眼睛,拼命拍打着翅膀,竭力想挣脱那只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脸色阴沉的塔阿狠狠咬着牙,如诅咒般的喃喃自语:“也许根本不用费那么多神,干脆直接行刺她!等到她死后,再杀死她那个幼稚的弟弟和那些愚蠢的大臣,然后让赫梯的军队与我的人里应外合,这样一来,这个国家的权力照样会落到我手里!”
    随着一阵骨头断裂声响起,殷红的血顿时从鹦鹉嘴角淌出,鸟儿发出垂死前的凄厉叫喊,血迹斑斑的零乱羽毛也四散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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